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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破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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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脑壳有点重还隐隐作痛,还有点犯恶心,没什么睁眼的力气。
估计是昨晚上吹风懒得关窗户,风正好吹到头,感冒了。
算了,没力气,接着睡。
“砰!”好大的摔门声,风有这么大劲?
“噔噔噔……”这是……脚步声?
是谁?
谁进了我的房子?
我被鬼压床了吗!
我怎么动不了?想睁眼也睁不开眼?
心慌!我不会就这么死吧?
也不知道进来的这个人有没有被监控拍到!
救命!感觉那个人好像到床边了!
窒息!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烟味!不会来的不是人吧!
想咳,但我现在这鬼压床的状态能咳出来吗?
“咳!”“咳咳!”
谢谢,能咳,咳嗽声比得支气管炎时咳的还凶。咳得身体打颤,脑壳又痛,眼泪花都咳出来了,但还不敢睁开眼。
我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讨厌抽烟的人啊!
“……言!!……医!!”咳得听不清她说啥,听声音好像是个女的。
“咚咚咚……”脚步声远了,那个人可能被我吓跑了。
有机会!趁着现在咳嗽平复下来,睁眼,翻身,掀被子,摸手机,穿鞋逃跑!
诶?眨眨眼,肯定是我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
泛黄还有些脱落的墙皮,水泥的地,不够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蓝色的帘子,输液的架子,旁边铁皮的柜子,还有另一张病床。
抬头是积了灰的风扇,低头是洗的发黄摸着有点糙还起毛边,印着“石堆镇镇医院”的床单跟被子,以及我伸不到地的腿,摸不到手机还变小的手。
这是梦吧?重新躺回去,把被子盖回来,安详。
然而事与愿违,我清晰的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没听到娃儿咳了呐,估计就是你身上的烟味给呛滴,小娃儿本来就不兴闻到烟味,你先莫进来,在外头站到,我先检查一哈。”家乡话诶。
“啊,麻烦徐医生了哈,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哇。”门口那人大着嗓门回道。
“等有空了再说,再说。”
我缓缓睁开眼,失神般的看着天花板,听到她们在门口说话。这梦什么时候醒,我觉得累了。
这时,视线里探出一个脑壳,穿着白大褂梳着马尾,应该是徐医生吧。
笑眯眯的问,“耶!你娃儿醒了,咋个不出声嘞,有没有哪不舒服啊?你妈妈就在门口,刚刚听到她说话莫得啊?”边说边拿出听诊器在我胸口听了起来。
门口那人听到徐医生的话,刚前进几步,“啊?醒了,我来……”
顿时,一阵烟味飘过来,我闻到又咳了起来。徐医生立马言语制止了她,并给我顺气,“你站到!出去!娃娃闻不得烟味,等我看完!”
她忙退到了门口,我又咳了两声,喉咙稍微舒服了些,但咳得头痛,整个人恹恹的。
徐医生收起听诊器摸着我的额头,似乎是在给我估体温。“饿不饿?脑壳还痛不痛啊?喉咙痛不痛?还有没有哪不舒服?能不能说话啊?你还晓得你是哪个?你爸爸妈妈是哪个不?”然后一连串的问题就来了。
我哪知道我现在环境里父母是谁,于是歪过头去看门口站着的人。
那是,我那年轻时两百斤的妈?
诶?不戴眼镜还能看清三米左右我妈的脸的视力,我果然还在梦里。
转过头,闭眼,安详。
徐医生看我闭上眼,拍着我的肩膀说:“嘿!醒醒,给你娃儿讲话,先莫睡!”
我懒得睁开眼,声音沙哑的回她:“门口那个就是我妈,我爸没看到,我现在很困,不想闻到烟味,头还痛还有点恶心,很渴。”
徐医生认真听了,给我喂了水,再仔细检查了一下,让我好好休息就到门口跟我妈说话去了。
“现在看意识是清醒滴,晓得自己是哪个,看样子是脑震荡后遗症,头晕想吐。她现在不舒服,就让她睡到起,莫吵她。你身上的烟味还是有点重,等哈我喊个护士来帮你看会,你去喊你屋头不抽烟的来照顾娃儿,再给娃儿熬些稀饭吃。下午我再来看,我在办公室,有事来喊我哈。”徐医生边说边在本子上记,说完就回办公室去了。
我妈连声应着好好好,等徐医生走了,靠着门口看向我,吐出两字,“娇气。”
我现在不想理她,继续闭着眼,困了。
以前在梦里也没这么大的困意吧?
妈妈在门口冲我大声喊道:“我先出去给你买碗稀饭,然后去给你老汉打个电话,你听到莫得!”我懒得开口,抬起左手比了一个OK。
她可能不大满意,提高音量,“你听到莫得!说话!”我把两只手都举起来比出OK,我妈满意了,叮嘱道,“你在床上躺起,我一哈就回来了。”然后就走了。
我没听到,维持着举手OK的姿势等了一会周围没动静,睁眼歪头,正好看到一位护士姐姐进来,她拿着血压器跟体温计笑着说:“耶~这是啥子姿势,来量体温血压了哈,来嘎子窝夹紧。”护士姐姐熟练的给我夹好了体温计,就开始量血压测脉搏了。等记好数据,也没走,在一旁守着我,大概是无聊又好奇,她跟我搭话:“你晓不晓得你已经躺了三天了?你还记到你脑壳上的伤是咋弄滴吧?”她满脸的好奇。
我……我不知道啊,睡了三天还不饿,那肯定在梦里,不如瞎掰。
于是我一本正经的胡编乱造,“是外星人,他们想抢我的西瓜,我不给,他们就用草把我砸晕了,还拿走了我的衣服说要参加地球主任的婚礼。”
护士姐姐抿嘴皱眉,笑意还是从眼睛里溢了出来,忍了忍接着问道:“哦~那外星人抢你的西瓜是不是也是为了参加那个主任的婚礼啊。”
我看到她笑了,“不是,他们只能吃西瓜,其他的吃不了,西瓜是他们的饭。”
信女愿意一生荤素搭配许愿以后只吃到不翻沙,成熟度正好,不用吐籽又甜的西瓜!
护士姐姐又笑着问:“那外星人他们是咋来的啊,他们长啥样啊?”
我继续瞎说,“他们浑身都是毛,说一个字蹦一下。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但他们身上都带着一个饮水机,可能骑着饮水机来的吧。”
护士姐姐……护士姐姐笑容消失了,她把体温计取出来,看到是35.4度,收起东西就快步出病房找徐医生去了。
这时,正好我妈端着一碗稀饭回来了,身上烟味也淡了不少。她把碗放在床头柜上,问我是要躺着喂,还是自己吃。
我要当废物,于是盯着我妈,张开我的血盆大口,然后就吃到了一大口酸菜豆花珍珍。
该死!我怎么忘了她这个酸菜豆花玉米珍珍的铁血拥护者。
我费力的嚼了两下咽了,然后起身下床,准备跑到走廊那里信仰之跃,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我妈搞不懂我要做什么,但凭着她的吨位把我按回床上,又舀了一大勺酸菜豆花珍珍让我张嘴,还嘀咕道,“不是说饿了什么都吃吗?咱们祖祖辈辈都吃这个的,这么好吃,你也吃。”我闭紧嘴巴防止她强塞,在心里骂骂咧咧。
小孩子味觉敏感,这家酸水加的又多,小时候的我吃这个跟吃潲水有什么区别!不然为什么长大就能吃了,那是因为酸水加的少了,水兑的多了,珍珍也换成米了!
我俩僵持了几秒,徐医生进来了,把我妈拉开,问我现在身体什么感受。就跟我妈说:“还是要输点液,她现在醒了体温突降,应该是免疫系统在起作用,后面可能要出汗。你回去给她拿厚一点的衣服,还有等她好了以后再给她吃酸菜稀饭,现在给她熬米稀饭就可以了。”
我插了一句,“我想喝黑米稀饭加糖。”
徐医生思考了一下,“也可以,娃儿他爸还要多久来,你虎滴不会照顾人,你这两天来打个下手算了。”我妈说我爸已经在往这边走了,她等我爸到,然后把这碗稀饭喝了。等我爸到了就去拿衣服。
我又躺了回去,在想怎么从梦里醒来。因为我想起来,唯一头破血流的一次,就是在小学三年级九岁那年,我那时没有昏迷三天,是直接到了医院,被按着缝了三针。没打麻醉,很疼,之后的生活也一直在疼了。
我现在的各种不适反应,也不过是因为有这些经历,在梦里反馈罢了。
我爸走路一向很快,我妈行动力也不弱,看到我爸来,招呼了一声,说要去给我拿衣服就走了。
我爸坐在隔壁床上,看护士进门跟他核对我的名字床号要输的液体,我妈走的匆匆没交代这事,小声问来输液的护士,“你好,请问今天液体不是已经输过了吗?怎么还要输?”护士说是防脱水跟补充营养的,具体情况不知道要去问我的主治医生徐医生,给我弄好就走了。
是的,没错,我闭眼装睡呢,不想面对,也不想看着自己被扎,输液真疼。
见我没什么动静,他也出病房了,估计是找徐医生问情况了吧。
妈妈比他先回来,拿着衣服跟黑米稀饭,突然很饿了。我让她把我扶起来,靠着床头屈着膝盖,把碗放到膝盖上,输液的右手扶着碗,没输液的左手把稀饭搅了两下,哐哐就是吃。爸爸回病房我正好吃完擦嘴。
哦豁。
我反正不看他,而他带着审视的眼神,轻声问:“你的头具体是怎么伤到的。”
以前……以前你可没问过,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