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九章 丫鬟都去哪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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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明远骤然被他带跑思绪，愠怒消减。
“她们何曾回过家？朱氏走时带的是平日伺候她的两个丫鬟，一个叫嫣红，一个叫翠鹦。这两个奴婢平日就只听我夫人的话。”
他见沈知白想套话，眉间升起疑问神色。
沈知白点点头，正想换一个问题时，苏窈猝不及防的出声了。
“安主簿，那嫣红和翠鹦，是你夫人娘家带来的丫鬟么？”
安明远似乎没想到旁边一直安静的苏窈会提出问题，慢了一拍才转头回答。
“不是。嫣红和翠鹦是我夫人成婚后买来的，不过虽然买来的时日不长，对她倒是很忠心耿耿。”
他说话间打量了苏窈几眼，颇有揣测的意味。
苏窈“嗯”了一声，低头继续玩扇子，仿佛刚才只是兴起插了一句嘴。
沈知白被苏窈提醒，连忙向这个方向继续深入。
“你说过你夫人家境很好，那成婚时就没有带丫鬟过来？”
安明远袖子底下的手一动，须臾又平静。
“是曾带过两个陪嫁来的，只是成婚一年后，那两个丫鬟就心大了，一个偷取家中财物，一个与外面的货郎私通，我夫人就都赶了出去。”
两个全都品行不端？苏窈垂下睫毛。沈知白也是一脸不信的神色。
安明远知他们对说法有质疑，也不解释，眉间微蹙，长出一口气。外面蝉鸣阵阵，三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室内静寂一刻后，他调整了一下情绪，放下茶盏站起身来。依旧有礼。
“天炎暑热，沈判官好似已经没有其他事情要问？若是没有，安某便要回后院了，禀告家母迎朱氏回来办理后事。”
“安主簿不急，且慢。”
沈知白也站起身来，知道今天再问不出什么了。好在已经知道了不少消息。
不过安朱氏的住处还是要查的，来之前他就已经打算好了。
“尊夫人住在哪间屋子？还请安主簿带我们去看看。另外服侍过的奴仆，沈某也按律要查问一番。”
安明远颔首，“这是当然。”嘴角放松，又恢复了温文的气度。
“内子住在后院西厢，我这就召集仆婢过去，到时沈判官可一并询问。”
沈知白拱手道谢，和苏窈一起随着安明远进了后院。
安家前厅和中庭相连，二十余步外用一扇月亮门隔开后院，青砖甬道蜿蜒，缝隙处生了青苔。
后院则呈正方结构，南向是三间开门的正房，三明两暗。两侧是厢房，各是四间，都有甬道和正房月门相连。
中间天井则毫无装饰，仅仅青砖漫地。四角种了桂花树，茂密翠绿。
苏窈看了桂花几眼，有些兴趣。
沈知白却不在意，一径随着安明远进西侧房。
西侧厢房的四间屋子打通了三间，另有一间独立的是浴室。安朱氏的住所就在打通的地方，颇为阔达。
撩开珠帘，迎面进去就是一张楠木案几，用料扎实，漆的油光锃亮。案上摆着一个青瓷大肚瓶，里面尚插着几枝白色重瓣的栀子。
北侧是一张拔步床，雕和合二仙并一些神女故事，悬着水红纱帐，上面同样绣着小朵小朵的栀子。
窗下摆放着梳妆台，一个朱红色妆箱在上面，镶嵌螺钿，十分精美。
几盒胭脂还散放在妆台上，用瓷盒装着。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茉莉香气。
沈知白环视一周，走过去拈起了胭脂盒。
安朱氏是死于风哮不假，但她口脂里掺了寒髓也是真，这些胭脂大有查看的必要。
他掀起妆箱，里面不过是一些钗环首饰，金银玉镯。关上又拿起胭脂打开一盒闻一闻，皱起眉头，实在闻不出什么特异。旁边的苏窈见状伸手，接过来也闻了一下，又打开其他盒子嗅嗅，对沈知白摇摇头。
沈知白知道没什么不对，不死心的再度环视安朱氏卧房。细细检查了一遍。连马桶都去看了一眼。
依旧毫无蛛丝马迹。
他有些沮丧的直起腰，大失所望。本以为安朱氏死在熟人手中，她的日常居处好歹能有些线索，现在看，找不到任何东西。
苏窈在一侧若有所思，又打量了下妆箱高矮，伸手将两翼完全展开，取出抽屉里面的首饰用帕子垫好放在妆台另一边上。
然后挨个轻轻敲击箱体隔层听声音。在最低的一层抽屉挨近铜镜的那一方侧面，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敲击，似乎有什么发现，索性伸手进去摸索。
须臾，她有所领悟，用力一按一掰，一块包裹红绒布的侧板被她掀起，露出里面薄薄的夹层，几张文书掉了出来。
沈知白大喜，连忙抢上一把抓起查看，都是些商铺地契，一共有三张。
他身后的安明远也吃了一惊，眼睛黝黑的盯着那些契书，懊悔的神色一闪。
沈知白看不到，只顾详细看契书。
几张地契上面都写着朱馨的名字，地点在春和坊和康平坊，两家米铺一家酒坊，盖着洛京府大印，红彤彤的彰显着效力。
苏窈在一旁看着，眼中掠过一丝寒芒，余光不动声色的瞟了安明远一眼，正碰上安明远在收起惊异神色。
她心里明白，也不说什么，只催促沈知白先收起证物。沈知白被点醒，收起狂喜神色，依言伸手收拾，想将契书装回妆奁箱一起带走。
没想到安明远此时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按住契书，身体想撞开沈知白，脸生寒气。
“沈判官，这是内子遗物，内子娘家已经无人，此物理应归安家所有，沈判官拿走所谓何意？”
沈知白懵了下，没想到安明远会来抢。身体没动，下意识的手一震一挥，“啪！”，安明远反倒踉跄着被甩了开来。
这下子他怒气更甚。站稳后脸色红胀，袍袖甩的烈烈有声。
“沈知白！休要仗着理刑司欺人太甚！你竟敢冒犯上官！本官也是堂堂五品，可以告你越权敛财之罪！”
“是从五品。”苏窈闲闲插话，纠正得安明远脸色更黑。
“从品又如何！本官一样能够上书直陈！”
“安主簿，”沈知白这时已经从急变的事态中明白过来，一手按住妆奁箱，防止再被抢夺。看着安明远的眼神不由得也变了。
“安主簿为何如此急切？沈某不过是收取证物回理刑司，做勘察证物，案破后自会归还，何时打算独吞了？安主簿这样不肯配合，莫非——”
他疑心大起，停了一下，故意也学苏窈慢吞吞的声调，想诈安明远反应。“是心中有鬼，和案情有涉？”
安明远一滞，闻言站在原地眼神闪烁，旋即又厉声撇清。
“休要信口胡言！本官能和案情有什么干系？本官现在说的是你越责冒犯之事！”
沈知白怒气也被拱了起来。
“沈某忝为理刑司判官，负责查办此案，有提取亡者证物的权利！安朱氏将地契藏的如此严密，显然是和案情有关，下官依例收取有何不对！安主簿不思配合，反倒想抢夺证物，说破天去也没有道理，尽可找地方去告！”
窗外射进来的阳光斜映在他年少的脸上，线条如刀刻斧凿一般，神情比线条更显刚硬。
安明远一时无话可答，却仍然坚持着不想放手。眼光盯着那几张地契，焦躁神色已经不再掩饰。
沈知白哼了一声，自顾自收起妆奁箱，夹在腋下，转手接过苏窈趁空填好的凭书，拍在楠木案上，知道今天也不可能再查问安家仆婢了，告辞拉着苏窈就走。
他让苏窈走在前面，自己留后面提防。跨出后院门的那一刻，扔下了一句话。
“安主簿最好早点告，否则晚了，沈某明日还会再来拜访。”
苏窈猝不及防的被沈知白急忙拉出了门，扇子都差点没拿稳。忙中回头一见安明远被欺负得脸色青白不定，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连忙拿扇子掩住口，火上浇油的添了一句。
“安主簿也莫忘准备好那两个丫鬟犯错的说辞，明日可不要再不记得了。”
说罢也不管安明远什么心情，坏心眼的反拉住沈知白快走。及至到了安府大门外才放下扇子“嗤嗤”笑弯了腰。
沈知白摸了摸鼻子，回头看看安府大门上的门匾，也忍俊不禁。又怕苏窈笑坏了，放下刚才一直按着刀鞘的右手，犹豫着想轻轻给她拍一拍。
不料苏窈笑得快去得也快，他还没想好落不落手呢，她已经直起身来。
摇起扇子驱散热气，苏窈明丽的脸上犹带笑意。她瞥了一眼沈知白夹着妆奁箱的傻傻造型，嘴一抿，到底还是又压了下去。
轻咳一声，依旧扇子掩口，提醒沈知白随她走远些。到了巷口转过弯才又再度开口。
“证物送理刑司不急于一时，你现在还是去安家后门盯一下，看安明远会不会出门。他不像通武艺的样子，如果是涉案人，必定不是一个人完成的。”
沈知白恍悟，回身想走，抓着妆奁箱又不知道怎么办。他虽然信任苏窈，但证物肯定不能交给她。苏窈毕竟没有官方的身份。
拿着藏匿又不方便。正张望四周想找个地方的时候，苏窈从袖子中抽出条绸带递给他。
“用这个绑上罢，背着就是。”
沈知白大喜，也不问苏窈出门带个绸带干什么，接过三下两下把箱子绑好，甩上后背，再牢牢在胸前打了个交叉。信心满满的就要走。
转身时候还不忘叮嘱苏窈。“我去盯着，你找个地方吃些东西茶水，等着我就好。要是太晚，就先回去等我。”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丫鬟都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