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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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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完成的协奏曲》（第六部分）
### 第十六章沉默的B面
纪严出院那天，递给纪明川一个牛皮纸袋。"莫斯科带的旧物，"他的声音因中风仍有些含糊，"该给你了。"
纸袋里是一盘老式录音带，标签上用俄文写着"1975.5.20 - 肖邦《离别》"。纪明川翻来覆去检查这盘泛黄的磁带，父亲已经拄着拐杖走向门口，又回头补充："有录音机的话...听听B面。"
程煜从旧货市场淘来一台还能工作的索尼卡座。A面是年轻时的纪严与俞敏合奏的肖邦《离别》，钢琴与小提琴的对话缠绵悱恻，比他们后来任何公开录音都更具感染力。最后一个音符结束后，磁带沙沙响了很久，仿佛演奏者舍不得按下停止键。
"B面是空白？"纪明川正要倒带，程煜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
沙沙声持续了整整三十秒，然后——一个年轻得陌生的声音颤抖着响起："阿敏，等我去找你...我一定会..."录音在此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强行中止。
纪明川的手指悬在暂停键上方，与程煜四目相对。那是他们从未听过的、属于纪严的少年音色，充满他们熟悉的、却从未敢在父亲面前表露的情感。
"他录完就后悔了，"程煜轻声说，"所以藏了四十五年。"
第二天清晨，纪明川独自来到父亲暂住的康复中心。纪严正在复健室练习用左手弹音阶，见到儿子时明显僵了一下。纪明川什么也没说，只是把随身听和耳机递给他，按下播放键。
当那段哽咽的告白通过耳机传入纪严耳中，老人布满皱纹的眼角突然湿润了。他摘下耳机，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右小指上的旧伤疤——那个与儿子如出一辙的位置。
"我找了他三十年，"纪严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等找到时，他已经是茱莉亚的教授...有体面的人生。"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我不能...再毁他一次。"
纪明川第一次主动拥抱了父亲，感受那具苍老的身体在怀中轻微颤抖。"你毁不了任何人了，爸爸，"他贴着父亲花白的鬓角说，"现在弹首曲子给我听吧。"
在康复中心走调的钢琴上，纪严用左手弹了一段简单的旋律。纪明川立刻认出来——这是《小星星》的变奏，但比他改编的版本更忧伤，更像一首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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