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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红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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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他们加入国家队的异能者家属就能优先进入?!老子排了三天队了!”
“就因为你们有个好爹妈好兄弟是超人,这他m公平吗!!”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站在临时搭起的物资箱上,挥舞着手臂,唾沫横飞地煽动着。
眼神里充满戾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狗屁的特权阶级,这种时候还分三六九等,异能者了不起啊?!有种让他们站出来,看老子……”
旁边负责安保的异能者队长是个面容刚毅的年轻男人,此刻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牙关紧咬,手几次不受控制地抬起又重重放下。
旁边一个队员忍无可忍:“队长!”
“闭嘴!都给我忍住了!”
队长低斥,声音嘶哑,“国际公约,不想被当成借口引发更大暴乱就都给我憋回去。”
可他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闹事者,里面的血丝几乎要迸出来。
就在这时,一种奇特的,无声的寂静开始以某个点为中心迅速扩散开来。
陈棠正往人群中心中走,而挡在他面前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有人下意识地低下头;有人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失焦。
“陈组!”
“组长来了!”
压抑着满腔悲愤的巡逻队员们,在看到陈棠的瞬间,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浮木,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
异能者队长猛地转身,看到缓步走来的陈棠,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恭敬和一丝无措取代。
他飞快地低下头:“陈组!您…您怎么来了,这里我们会处理好的!”他声音带着点急切。
周围的队员更是瞬间觉得心口那股郁气都轻了几分。
有陈组在,一切都好解决。
西装男人还在嘶吼:“……听说你们异能者头头长得跟天仙似的?”
“叫他出来,让他给我赔礼道歉和取消这该死的特权!不然这事儿没完……”
话语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像是有千钧之重,瞬间压得他喉咙发紧,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他见过模糊的影像,知道特安部一组组长有着惊为天人的容貌。
可亲眼所见,那份清冷如月、五官秾丽却毫无烟火气的脸,还是像一柄重锤,狠狠砸中了他的大脑,带来一片眩晕的空白。
脑中一片混乱,无数恶毒的念头和扭曲的崇拜感交织碰撞。
终于…终于见到真人了!
那张脸,比山涧里更加生动,更加令人忍不住……
男人脸上肌肉抽搐着,突然爆发出更加尖利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陈大组长!”
“您终于露面了,怎么样?国际条约可是明文规定,异能者不得以任何理由伤害普通人的。今天这事儿,除非……”
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闪烁着恶意的光,死死钉在陈棠面无表情的脸上。
嘴里吐出令人作呕的话语:“除非您亲自给我赔个不是,然后再陪我好好在床上聊一晚?”
“毕竟美人可总是有特权的…”
“畜生,你特么找死!”
“我撕了你的臭嘴!”
周围的异能者队员瞬间炸了,压抑的怒火冲破枷锁,有人双目赤红就要冲上去,连一直隐忍的队长都猛地抬起了手。
然而,一道更快的清瘦身影动了。
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啪——!”
清脆、响亮到极致的掌掴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喧嚣骤停的安全点上空。
西装男人被这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得整个人向旁趔趄了几步,脑袋狠狠歪向一边,脸上迅速浮现出清晰的红肿指印。
他眼前发黑,耳朵嗡嗡作响,张嘴哇地吐出一口带着鲜血和两颗碎牙的血唾沫。
比疼痛先感受到的是一抹独属于美人的淡香,一抹清冷的香味。
脸颊火辣辣地剧痛着,可奇异的是,在那剧痛之下,一种更加癫狂、扭曲的兴奋感瞬间攫住了他。
那人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棠依旧平静无波的脸,一边因疼痛倒吸冷气,一边神经质地再次笑起来。
笑声嘶哑得如同破风箱:“哈哈,打得好…神亲手打我了……”
“普通异能者,确实不敢动你。”陈棠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寂静人群。
他收回了手,白皙修长的手指骨节处微微泛红,冷漠地掠过那个陷入疯癫的男人,转向两旁的黑衣异能者,清晰地命令道。
“以煽动暴乱、干扰安全转移秩序、污蔑国家公职人员及涉嫌通敌邪教罪名,将他带走。”
“单独收押,重点看管。”
“是!”
两名黑衣异能者反应极快,瞬间将还在神经质低笑的男人双臂反剪,死死压制在地,铐上了特制的拘束器。
“其余所有参与闹事,冲击秩序者,一律带走羁押核查身份,按法规处置。”
陈棠的目光扫过那些刚才还跟着起哄,此刻面无人色、瑟瑟发抖想往人群里缩的普通人。
“对于遵守秩序,信任国家安排的同胞,地下城敞开怀抱。对于不想进入、不信任安排者,请自行离开安全点区域,国家不强求。”
冰冷的话语落下,刚才还跟着闹事,侥幸心理作祟的普通人顿时如鸟兽散,想逃却被迅速包围上来的执勤人员一个个控制住。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敬畏恐惧、感激痴迷…一切情绪交织在一起。
陈棠微微抬高了声音,不大,却如同寒泉流淌:
“我无意辩驳优先条例的是非。我只问一句——”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冰冷的探照灯扫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这个星球上的常规武器对来自裂缝的怪物几乎失效的时代,是谁站在了你们的前面?”
“是谁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在怪物的爪牙下,为身后千千万万的普通人,筑起了那一道脆弱的,却实实在在庇护了你们的血肉城墙?”
他微微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苍白的脸颊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阴沉沉的天光吝啬地洒落,映着毫无血色的唇瓣和单薄却挺直的脊梁。
“如今,怪物变得更加危险强大,裂缝开启的灾难愈发迫近。”
“你们此刻能在这安全点里为公平争执、愤慨,是因为那无数倒下,甚至献祭了生命的他们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撑开的喘息之机。”
陈棠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与沉重。
“希望大家,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不要再让守护者,再添一道无法愈合的心伤。”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
这一刻,在安全点成千上万的幸存者眼中,那道沐浴在灰暗天光下的身影。
苍白,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和悲悯。
宛如一位行走于末日废墟之上,俯瞰众生沉浮的神祇,降下了平静而沉重的裁决。
*
“嘶…轻点。”
明亮而洁净的地下城特殊医疗区病房里,陈棠那只打人的右手正被小心翼翼地搁置在一个软垫上。
季望捧着他的手,像捧着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用一块温热湿润的毛巾极轻地擦拭着。
雪白的手背上,骨节处尤其明显,淡淡的红晕在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上,显得异常刺眼。
“还知道疼?”
一声嗤笑传来,穿着白大褂的林砚倚在门框上,双臂环抱,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精准地钉在那只微微红肿的手上。
“打人的时候,陈组长不是很威风?气场八米一,吓得乌合之众屁滚尿流,我看您挺享受当这神祇的。”
他嘴上刻薄,手上却半点没耽搁,几步走到床边,精准地把一瓶消肿化瘀、散发着薄荷清凉气息的药水塞进季望手里。
“喏,涂这个,揉开。”
“别看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骨头硬着呢,拍碎别人几颗牙都没把自己指骨震裂,倒是白让人担心。”
林砚语气凉凉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让陈棠不寒而粟。
季望接过药水,用力点头,看着那刺目的红痕,眼圈又有点泛红:“哥,下次打人这种事,就让别人来吧。”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点透明的药液在自己指腹上,动作轻柔得近乎呵气般涂抹在陈棠红肿的骨节处,力道轻得简直像羽毛拂过。
声音低低的,带着浓浓的心疼和后怕。
让别人去执行惩罚,是真正的惩戒和警告;让他哥亲自动手…
那个邪教徒最后的神情和话语都透着诡异,落在某些心怀叵测的人眼里…
虽然对于他人来说,这本身就是一种思赐。
陈棠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细微的懊恼的情绪,他微微蹙了蹙眉,看着自己的手:“……我以为我有分寸。”
身体的衰败速度似乎超出了他的预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异能在缓慢地,持续地增强,仿佛被什么持续注入力量。
可承载这力量的躯壳,却像是被蛀空的朽木,越发经不起半点风霜。
甚至只是打了一个普通人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