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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荒冢”的邀约与饲主的“新游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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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
干涩、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过枯木，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突兀。
陈哲脸上那职业化的温和笑容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聚焦在林晚晚脸上，似乎想从她那双依旧空洞、却在此刻透出一种奇异执着的眼睛里，分辨出更深层的东西。
他预料过她的恐惧、犹豫、甚至拒绝。但如此直白、甚至可以说是粗鲁地追问报酬，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不像他认知中那个有些怯懦、总是低着头的新人顾问。
空气凝固了几秒。
陈哲很快恢复了常态，笑容重新变得无懈可击，只是眼底的探究更深了几分。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用一种充满诱惑力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语气说道：
“乙级上等任务，还是‘荒冢’这种级别的机密行动…报酬自然非同一般。”他伸出两根手指，“基础保障金，这个数。任务成功后的奖金…翻十倍。而且，事务所会额外提供最高规格的物资支持和伤亡抚恤。”
林晚晚空洞的瞳孔，在听到那个数字时，难以抑制地收缩了一下。抱着膝盖的手指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却让她更加清醒。
那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天文数字。足够她彻底摆脱过去那种捉襟见肘的生活，甚至…或许能让她在未来某个渺茫的时刻，拥有一点点…选择的余地？
尽管那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当然，”陈哲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高回报意味着高风险。乙级上等的任务，死亡率历来居高不下。‘荒冢’核心区的情况更是未知。你需要签署最高级别的风险告知书和免责协议。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退出？林晚晚的嘴角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像一个僵硬的、失败的微笑。
她还有退出的资格吗？
楼下的“饲主”会允许她退出吗？那个刚刚用灵魂层面的痛苦和金钱的枷锁将她重新捆死的存在，会对这样一个“有趣”的、可能蕴含大量“高质量能量”的新游戏视而不见？
她几乎能想象到沈昭听到这个消息时，那双深渊般的眸子里会闪现出何等冰冷而感兴趣的“食欲”。
她根本没有选择。
从她被强行打上烙印的那一刻起，她的命运就不再由自己掌控。她只是一枚被摆上棋盘的棋子，一枚或许有点特殊用途的“饲料”，方向由那双看不见的冰冷之手决定。
她缓缓地伸出手。手指因为虚弱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却异常坚定地，抓住了桌上那份印着不祥暗红符文的文件夹。
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仿佛能嗅到纸张背后散发出的、来自地下深处的血腥与怨毒。
“我…接受。”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上了一种破罐破摔般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陈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或恐惧，但最终只看到一片死水般的麻木和其下隐藏的、冰冷的决绝。他点了点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厚厚的、条款严苛的协议。
“签字吧。林顾问。”他将笔推过去，“祝你好运。”
林晚晚拿起笔。笔尖在纸张上停顿了片刻。她看着乙方签名处那空白的一栏，仿佛看到了自己正在签下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然后，她低下头，一笔一划，极其用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晚晚”。
三个字，写得歪歪扭扭，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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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栋被冰冷幽香笼罩的房子，阁楼仿佛成了一个即将被送上战场的士兵最后的避难所。
林晚晚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荒冢”计划文件夹扔在一边。她没有立刻去翻看，只是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身体微微发抖。
恐惧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她淹没。乙级上等…死亡率居高不下…未知的核心区…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着她脆弱的神经。
她真的要去吗？去那种十死无生的地方？
【呵。有意思。】
冰冷的意念如同等待已久，带着一丝慵懒的兴味，在她脑中响起。
【荒冢…怨念聚合的核心…听起来…倒是比之前的‘垃圾’美味些许。】
果然。
林晚晚的心沉到了谷底。这位“饲主”不仅知道了，而且…很感兴趣。
【三天后的选拔？】沈昭的意念如同在翻阅一份菜单，【去吧。让吾看看，你这‘饲料’…究竟有多少‘潜力’。】
不是询问，不是商量，是命令。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对她生死完全漠视的态度。
“我…我会死的…”林晚晚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阁楼，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那种地方…我根本…”
【死？】沈昭的意念里充满了嘲讽，【你的命，是吾的。吾没让你死，你便死不了。】
【更何况…】意念微微一顿，带上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鼓励”，【若是表现得好…或许，能让你少‘炼化’几枚结晶？】
少炼化几枚结晶？林晚晚的心脏像是被冰冷的针扎了一下。这算什么？打一巴掌给颗甜枣？用减少一种酷刑来诱惑她去承受另一种更大的危险？
巨大的屈辱和无力感再次将她席卷。
但她还能说什么？还能反抗什么？
她默默地低下头，伸出手，颤抖着，重新拿起了那份“荒冢”计划的文件夹。
打开。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分析、能量结构图、古代文献摘录以及一些模糊不清的、仿佛被某种力量干扰过的现场照片。照片上的景象光怪陆离，扭曲的阴影、猩红的光点、如同血管般蠕动的黑色地脉…每一张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不祥。
文字描述更是触目惊心：高浓度怨念腐蚀、精神幻象攻击、物理规则扭曲、未知实体活动…
这根本不是任务简报，更像是一本来自地狱的图册。
林晚晚强迫自己看下去，每一个字都像冰渣一样刮过她的眼球，冻僵她的血液。她看得头皮发麻，胃里阵阵翻涌。
然而，看着看着，一种极其诡异的熟悉感，突然涌上心头。
照片上那些扭曲的能量流动方式…报告中描述的怨念聚合特性…甚至某些古代文献里提到的、关于那片战场遗址的破碎传说…
为什么…和她每日“炼化”的那些怨念结晶中蕴含的、破碎混乱的记忆碎片…如此相似？
那些在灵魂痛苦中被迫接收的、支离破碎的画面——古老的战旗、残破的甲胄、冲天的怨气、某种巨大的、如同山岳般的阴影、以及一个回荡在无数碎片中的、充满了痛苦与不甘的古老名号…
【…蚩…】
一个模糊的音节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难道…难道城西地下那个“荒冢”的核心…和她每天被迫“吃”下去的“下午茶”…源自同一种东西？！甚至…是同一个存在？！
这个发现让她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沈昭…她知道吗？她一定是知道的！ 她是不是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才会对“荒冢”计划如此“感兴趣”？
这根本不是什么任务！ 这根本就是饲主发现了一个新的、高质量的“食材”来源，然后派她这个“过滤器”先去探路、甚至…先去“尝一口”！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彻底利用、连最后一点价值都要被榨干的绝望，让她几乎窒息。
她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不能去…绝对不能去… 那里比报告描述的还要恐怖千百倍！
可是…
她能不去吗？
眉心的烙印微微发热，提醒着她违逆的代价。
怀里，那个装着五万块钱的信封，冰冷而沉重。
少炼化几枚结晶…
一个个念头在她混乱的脑海中疯狂冲撞。
最终，所有的挣扎和恐惧，都缓缓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深沉的、令人心悸的死寂。
她慢慢地、慢慢地坐直身体。伸出手，将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一页一页地，重新捡起来，抚平，叠好。
动作缓慢，却异常稳定。
然后，她拿起那份最重要的能量结构图和核心区推测报告，目光落在那些扭曲的线条和标注上。
眼神，依旧空洞。
却有什么东西，在那一片死寂的虚无之下，如同深渊底层的暗流，开始冰冷地、固执地…涌动起来。
求生的本能，哪怕只剩下最卑微、最扭曲的形式，也终究…未曾彻底熄灭。
她开始看。真正地看。不再是被动地接受恐惧，而是像一个即将被扔进毒虫坑的死囚，拼命地想要记住每一条毒虫可能爬行的路线，哪怕只是为了…多活一秒。
时间一点点流逝。
阁楼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越来越急促、却被迫压制的呼吸声。
窗外，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一场通往真正地狱的选拔，即将开始。
而她的“饲主”，正慵懒地蛰伏在楼下，等待着…新的“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