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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初显征兆 ...

  •   不知是我第一世过得太轻松了,还是这一世的时间流逝得太快,转眼间到了我考上M大研究生第二年,温忱继续以我学弟的身份在M大读研。

      中间我们的关系不温冷,他也没有反常的表现。我们平常一起在饭堂吃饭,约到图书馆看书,在棉城附近的景点逛逛。

      17年初,我打工攒下一笔钱,加上我历年的过年红包、奖学金和向爸妈借的钱,贷款买下了棉城一套商品房,然后进行同居生活。

      这三年里,温忱的情况一直都很良好,我观察着他的情绪变化,但发现都任何问题。为了不让他起疑,我导出一份专业性心理测试让他填写,最终的结果表示并未有异常,这才让我放松下来。

      最大的变化是,他性格上的变化。
      前世的他比较内向,事事都顺着我,现在他就真的变成炸毛小猫。

      “哼,宋怀远,天天让我做这选择题干什么?”
      “哎呀,我的西瓜掉地上了,好烦!”
      有时候又喜欢黏在我身上,像一块吸水海绵,在我编程时软趴趴地贴在我的后背。

      但是……
      命运往往挑在你以为一切圆满的时候剪断你的攀岩绳,让你狠狠摔入深渊。

      由于想在暑假陪伴温忱,进入研三,我选择长期的秋季实习,顺便还上房贷,就开始在棉城周围的公司寻找岗位,下班后回家住。而温忱在学校读研二,两人的见面时间越来越少。

      一次周末,我特地没提前告诉温忱,自己跑回了学校看他。那时他正从校园外回来,拎着一个塑料袋子过了校门。我就想吓一吓他,放轻脚步,俯身冲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哈!”

      果不其然,他身体一颤,猛地转身,手里的塑料袋被松开,直接掉在地上。

      “宋……宋怀远……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回来了。”

      “你好久没给我发消息,我就想看看你。我好想你。”

      “最近学业忙,没有空。”

      “噢噢。”我低头想蹲下捡起他的塑料袋,他却先我一步,迅速捡起,拽紧在手里。“这是?”

      “舍友托我买的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出他动作有点古怪,故意藏着不给我看。

      “他的隐私,你就不要看了。”他拿着塑料袋的手一点点往后移动,直到身体挡住整个塑料袋。

      我狐疑:“那些?”
      他点点头,“嗯,就那些。”
      我微微蹙眉:“哪些?”

      他一时分不清我心里猜测的是什么,被我绕进去后一脸窘迫。

      “别猜了,走吧。”他转身朝校园里走。

      我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他又刻意和我保持一段距离,不近不远。

      “你想去哪?要不要回去文学社,最近社团换了个新社长,也是理工科的男生……哎!”

      我在他自顾自讲话时一手抢过塑料袋,只绑了一个结,在温忱的手伸来时,我就看清这些东西的真面目。

      果不其然。
      时间线重叠。

      18年10月4日
      近期状态不好,我去了医院检查,病情居然加剧了。不能让怀远知道。

      极度的自卑和外界的对比在他心底滋生了一种隐形的疾病,如同烦人的藤蔓,爬满他心里每一个角落,挤压他最脆弱的部位。

      这种疾病,贯穿他的一生。

      中度的抑郁症伴随他许多年,在他强行持久压制下,外界看不出来。
      也许在他意识到自己存在自残,甚至可能会伤害他人后,中度抑郁转成重度抑郁。
      重度抑郁发作可能伴随幻觉等精神病性症状,称为“伴精神病性症状的抑郁症”。

      他控制不了自己,也不想伤害我。
      他开解不了自己,走投无路了。

      温忱不告而别的那天,我醒来后坐在床上,周围只剩我一人,我大喊温忱的名字,以为他在房间外,但过了许久都得不到回应。我出了客厅,发现属于温忱的物品全部消失,我返回卧室打开衣柜,他的衣物消失不见,我大脑一片空白,迅速拨打温忱的电话,得到的是‘对方已关机’的回复。打开微信发出的消息,只留下的是红色感叹号,我不再是对方的微信好友,他把我删了。

      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一夜凭空消失。

      脑子又不自主地想象温忱可能遇到的事情。莫非病情控制,他要寻死?

      那一整天,我开着车穿梭在棉城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我知道与温忱有关的地方,后面我叫上赵华帮忙寻找,但一无所获。

      我想着温忱可能发生不幸,打算在48小时后报警。当天晚上,温忱打来了一个电话。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在哪里,他就冷冰冰地说:“宋怀远,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你是觉得我不够爱你吗,是觉得和我待在一起很烦吗,还是……”

      “宋怀远!”温忱打断了我的话,“你就是不爱我,我就是觉得你很烦,我也不喜欢你,就这样,我们分手吧!”他的语气很激烈,我从没听过他这样对我说话。

      “我会改的,你不要离开我。”我处于崩溃的边缘,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从此以后,我们就再无瓜葛。你接受波士顿那份工作吧,出国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你也别想再见到我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不……不要……温忱……”我带着哭腔大喊。

      温忱挂断了电话,又把我拉进黑名单,我换电话打给他时,对方显示关机。

      分手后的一个月,我几乎每隔几天就找赵华喝酒哭诉。只有我拒绝别人的份,怎么还会被别人嫌弃呢?

      喝醉的我拉着赵华的衣领,迷迷糊糊问:“你说,我到底哪里不好?”

      赵华起初觉得我像个疯子,推开我,说温忱就是不喜欢我了才离开的,也劝我放下他。

      可过了两个星期,赵华看不下去了,认为我就是个恋爱脑,但还是尽可能安慰我,劝我放下这段过去了的感情,去波士顿缓解心情,重新开启新生活。

      就这样,前去波士顿的行李中,我没有带任何一件与温忱有关的物件,每一个带着他的回忆的物品都会给我沉重的打击,我自作聪明,轻飘飘地离开。

      但我低估自己,到了波士顿,陌生的城市没有改变我对温忱的想念,我甚至怀疑,我往后都不会再喜欢上别人了。

      大洋另一边的温忱,在我不知道的地方躲了一个月,又继续他一个人单调的生活。

      生活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
      或许他的情绪影响到他的工作,他辞职了,没钱买药,他不能再靠药物保持精神,疲惫、幻觉、恶心感一拥而上,彻底摧毁了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于是他选择离开我,选择离开这个世界。

      这种病就这样躲开我所有的检查,深深藏在温忱心里。

      我一直提防着它的出现,他就像一颗毒瘤,说不定哪天就爆炸,迫使我出国两年,温忱就在这两年自杀了。

      重来一世也无法避免,我做的前功尽弃。

      我麻木地盯着药名,哑声问:“多久了?”
      温忱飞快地抢过塑料袋再次藏在身后,说:“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你担心我,你每天实习也很辛苦。”

      “所以你就吃氟西汀,安非他酮解决。”

      “你怎么知道这些药?”我的眼睛只在药上停留了一秒不到,况且这种药的学名很绕口,他对我知道这些药表示惊讶。

      上一世你病发时,带你看病的是我,为你查找资料寻找解决方法的也是我,每天监督你吃药的也是我。

      这些包装,这些药名,是我那一个月里最多接触的。

      “你的情况怎么样?”我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

      他也忘记他的问题,回答我:“还好,中度,可以缓解。”

      现在是18年10月,上一世这个时间点事温忱发现自己转重度,这一世温忱在中度,算是推迟了吗。

      我和他坐在校史馆旁边的小道上,很少人经过,后面就是一片树林,不时传来鸟鸣。

      “你知道原因吗?”

      “不清楚,脑子很乱,就有一天晚自习下课后本打算到操场走走,但心脏突然一沉,慢到我可以感受到它的跳动,走了几步,还是没有恢复,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哭了,很难受。我本以为晚上好好睡一觉就会消失,第二天它还在,但我又不想去医院,就拖到前个星期,饭菜吃了几口就咽不下去,干吐。”

      我抱住他:“乖乖看病、吃药,可以治疗的。”

      “但是我找不到原因,我为什么会有病。”他的声音到“为什么”后就带上哭腔。

      “你没有病,只是心理作用,身体累了,好好休息。”

      温忱额头抵在我的锁骨边,像是压抑很久,情绪像猛兽冲破枷锁,大哭:“我好害怕,我好害怕……”

      我轻抚他的后背,等他心情舒畅些再说话。

      过了不知道几分钟,温忱闭着眼,倚靠着我,泪水浸湿我的衣服,小声嘟囔:“对不起,弄湿你的衣服了。”

      “没事,想哭就哭吧。”

      你可以任性地发泄情绪,我永远是你的港湾。

      那天哭干了泪水,我把他送到宿舍睡觉,找他的辅导员请了两天假,公司就催我回去上班。

      第二天,温忱不听我劝阻,罩着我不在他身边,管不了他,一如既往继续上课。

      笨蛋温忱,不好好休息,还想加重病情吗?

      后面两个月,中间有几次吃了几口饭就干呕,夜晚失眠,肌无力,温忱没有出现特别极端的行为,他告诉我,他觉得自己病好了,没任何状况了。

      药停了,他的状态也恢复得很好。

      我一度怀疑他又在隐藏病情,积压一生的心病就这样一个月里结束了?

      可是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他真的病好了。

      医院的检测单,他的精神状态,都是有力的证据。
      一切都重新走向正轨。

      这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真的病好了。

      他跟我说,他想养花。
      我没问原因,只说一句“好”。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我很喜欢学校里的无尽夏,很好看。”
      “我还要养向日葵。”
      “……”
      “好,宿舍不方便养,先养在我们的家里。”
      “嗯。”

      他说过以前没有喜欢的东西。

      直到遇见我,他才懂得原来自己也有喜欢的人。

      第二次说“喜欢”,他说他喜欢无尽夏。
      无尽夏,为什么叫无尽夏。
      因为,它在整个夏季都会盛开。
      而我们的相遇,也就是在无尽夏绽放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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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写文时间急迫,此文情节上仍存在诸多不足,后续可能会有修改,多多包容! 可以看我的主页的新文,万分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