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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第 8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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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人物塑造的摩天塔里，才华确实能决定人的上限，但决定人下限的是背景。如果上司不愿放人，伊莱莎哪都去不了。她运气不错，哈迈拉还算欣赏她，甚至为她取得了在书屋的学习机会，但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
从书屋老师的态度，伊莱莎就注意到了，在某些人的字典里，才华、天赋、努力，这些东西根本驳不倒贵族二字。
书屋老师的名字是米阿。他人又高又瘦，脖子也很长，显得他的脸格外小。米阿的长相也不怎么精致，还留着大胡子。
伊莱莎的学习速度很快，最初，米阿会因为她的优秀而感到高兴，每每谈到她的时候，胡子就会跟肩膀一起抖，但很快，情况就发生了变化。
不是因为她变差了，而是因为她表现地太好，甚至把其他人都衬成了很平庸的学生。
慢慢地，米阿不再表扬她。如果她在课上表现得过于优秀，他甚至会很烦躁。伊莱莎不怪他，因为老师要赚钱，要生活，而现实情况是：她白读，其他人是交钱才去的；她的背后只有一个可能会出现的女神，其他人背后可是实打实的祭司、王臣和商人。世道就是如此，你不仅不能得罪大人物，也不能得罪他们的家人。
大概是碍于女神和哈迈拉的面子，伊莱莎还没有受到过什么“特别照顾”，但仅是现在。把安危交到别人手里的日子她已经过够了，她需要到高处——就算走险招，她也得爬，她得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以她想到了胡尔木什。
不。确切来说，不是“想到了”，而是它的传闻一传到她耳朵里，伊莱莎就决定拿它当自己前路的祭品。
那是她来乌鲁克工作的第三天，也就是遇到吉尔伽美什不久之后发生的事。神庙的姑娘们吃饭都在一起，想起来什么就聊什么，聊天内容大都围绕工作。有几个曾经在伊南娜女神的花园里帮工，她们很怀念那里的生活——吃得好，睡得好，穿得好，得益于女神的神力，那里的气候都比外界要凉爽湿润。她们有多么怀念之前的日子，就有多么讨厌霸占了那里的胡尔木什。
“为什么女神不惩罚那条蛇呢？”
她的问题就像是触碰了什么开关，几个姑娘闭上嘴巴，噤若寒蝉。她们四下张望一番，确认没什么人注意到她们的谈话才继续开口，但她们的声音非常小，比风还要轻。伊莱莎必须竖起耳朵才能听清楚她们在说什么。
根据她们的说法，伊南娜女神曾经试图惩治胡尔木什，却败下阵来。她们亲眼看到女神拉动神弓，射出饱含力量的神箭，那光辉犹如晨曦破晓却未能伤那条巨蛇分毫，反而是女神被巨蛇的尾巴牵制，被迫着陆。
其实就是被打下来的。伊莱莎默默补充。
首战落败，伊南娜女神选择带着自己的祭司们撤退。从那之后，她便再也没有提过胡尔木什，只强调自己不需要被畜生糟践过的花园。
“但她心里怎么想的呢？”伊莱莎也学着她们轻声细语起来，“她被驳了面子，真的能咽的下那口气吗？”
姑娘们又被她的话吓了一跳，纷纷开口。
“我们怎么能揣度女神的心思呢？”
“莱莎，你是个好姑娘，可不能说这种话呀。叫有心之人听了去可不得了。”
“就是就是，既然你是女神带过来的，就更要格外注意。”
一连串提醒把伊莱莎砸得一愣一愣。
这伊南娜女神的风评怎么也有点“you know who”的意思？
事实上，她与伊南娜仅有一面之缘，所知的不比她们更多，主要来源还是他人的叙述。在基什，伊南娜被形容为一位威能强大，外表美丽，但性格尖锐的神祇。她会对自己钟意的人类很慷慨，但也会随时收回那些。
但在这片土地，伊南娜的个性在同胞中并不算特别突出。
两河之地的神祇与凯美特诸神不同。祂们都很享受现世的崇拜和赞美。如果一个虔诚的信徒能为祂们编排一出精彩的戏剧，祂们也不介意露个面。当时，伊莱莎没得选，她确实在赌，赌这个女神存在爱出风头、好管闲事的一面。
结果她赌赢了。
伊南娜女神乘坐天舟出现在基什的上空。在她驾临的瞬间，人们的嘘声和嘲弄瞬间归于寂静。她的长发好似乌缎，她的双眸如同宝石。不仅如此，她还有着玲珑优雅的身段和精致无比的五官。毫无疑问，伊南娜拥有着驾驭世上一切珍宝的美丽。但伊莱莎认为，真正能为她点缀的，是她的威名与她的权能。
如果伊南娜只是个普通人类，为人鱼肉将会是她不得不面对的麻烦，但她不是。她是一位真正的女神，爱情和生育的名号对她来说只是添头。伊南娜从暴力与繁荣的概念中诞生，战争和权力才是让她保鲜的关键——这也是当时伊莱莎将她视为突破口的主要原因，她觉得伊南娜会喜欢这出戏。
最初的确如此。
伊莱莎还记得她出场时的笑容，傲慢、锐利、目空一切——从这个角度来说，吉尔伽美什跟她很像，但她猜他们两个都没意识到这点。但在她打倒一个又一个上台挑战的男人，直到再无人敢上前的时候，女神的笑容却消失了。
女神将她拉上天舟。由于天舟更像是一把巨大的弓弩，伊莱莎不得不与她紧紧贴在一起，她甚至能闻到女神身上香膏的味道，反观她的身上，只有剧烈运动的汗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女神的神情变得冰冷而僵硬。说实话，伊莱莎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她丢下去，就那么摔死，但伊南娜没有那么做。她只问了一句话。
“你想要什么？”
“我想离开基什，求您带我走吧。”
这个要求伊莱莎想了有一阵子。她其实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如果要的太多，又会显得她很贪心，从而给女神留下不好的印象，从而影响她日后的发展（只有跑出两河之地，人才能真的摆脱这位女神的影响）。
但这话却没能打动女神。伊南娜微微皱眉，看上去有些纠结。“就这个？”她的语气中甚至有很多的不确信。
伊莱莎当然拿出十二分的态度用表达她的真心，但伊南娜女神依然不满意。她兴致缺缺地回答：“我会实现你的愿望。”之后，女神就像扔一块烫手山芋一样，把她丢在乌鲁克——她甚至有一阵子没在乌鲁克露面了。
她拿不准女神的想法，但比起打通现世的血缘壁垒，取悦女神反而是个风险收益最突出的选项。
就算被称为邪门歪道，伊莱莎也认了。
她开始在下课后偷偷前往女神的花园。前三天，她都在周边溜达，观察每一棵树，每一条小径。被称为胡鲁普的柳树十分高大，即使在花园的外围，伊莱莎也能瞥见它的轮廓，少说得有九层楼那么高。
摸清楚外围后，伊莱莎把工作开始的时间提前到日出，又把潜入的时间改成上午到正午。因为这个时间段正是气温上升的时候，巨蛇身体巨大，但也要遵循本能，大概率会窝在花园的池塘内降温。那就是观察它的好时机。
如果胡尔木什那么做了，伊莱莎就要处理新的问题。它保留着本能，大概率能力也是普通蛇的超级强化版。其中百分之百一定存在的是超强的嗅觉，因为只要还是蛇，就会有分析气味颗粒的雅各布森器官。为了应对这个问题，伊莱莎整了一堆玫瑰味甜到她打喷嚏的香膏。做完之后觉得自己有这方面的天分，她才用边角料给吉尔伽美什做了一个定制版。
之后的问题就很难应对，甚至在缺乏信息的情况下，伊莱莎想不出多么有效的应对方案。
首先，蛇拥有超高精度的热视觉。自然界中的蛇、蟒，根据品种不同，热视觉范围在0.5米到1.5米之间，但胡尔木什的感应能力极限只有天才知道——伊莱莎只能赌，赌坏了只能当这次灵魂漂流光速通关，达成一个落地成盒成就。
其次，蛇的听觉不佳，但不是完全的聋子。它们对空气传播的声音接受度不高，甚至连大吼大叫都听不到，但对地面的震动非常敏感。这意味着伊莱莎得在花园里当一阵子的人猿泰山。
没事，如果失误就要两岸猿声啼不住了，这点小事算什么？
抱着试试就逝世的觉悟，伊莱莎按照计划向花园中心挪动。制作香膏需要时间，所以她的期待也只是踩点，但在七天后，她却有了不一样的发现。
伊莱莎发现这座花园里还有除了她以外的第二个人。
那个姑娘有着淡灰色的长发和莹绿色的眼睛，长相十分甜美，瞧上去年纪比她还小。当伊莱莎向她搭话的时候，她更是被吓了一跳，甚至直接惊叫出声。伊莱莎不得不花了好一阵子才让她安稳下来。
女孩自称莉莉图，家乡在更东边的地方。胡尔木什看中了她的美貌，将她掳掠至此。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啊？”莉莉图不满地撅起嘴来。
伊莱莎知道自己现在看她的目光最起码有五成是疑虑。她回答：“值得怀疑的点实在是太多了。”
“哎？我可是说真的！”
“你很漂亮我知道，但胡尔木什居然是个色鬼，还是个喜欢小姑娘的色鬼......我好像确实见过一个类似的混蛋。”
伊莱莎嘴上这么说着，其实更在乎她的家乡在更东边这个说法……南亚？东亚？无论怎么看，莉莉图的皮肤都太过苍白，不像是个黄种人，而且她的肤色还有些发青……不大像人。
“那你还挺有经验的嘛。”莉莉图说着，露出寂寞的笑容，“那个，既然我们有共同的不幸，你就快走吧，留在这里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她的话，她的笑，都让伊莱莎感觉到一种剧烈的痛苦，但她在凯美特学会的最强的本领，就是抑制她的感情。
“我不恨那个家伙。”
“是吗？那你还挺大度的。不过看你的样子，也从刀山火海里走出来了吧？识相就快走，别老在我面前晃悠，真让人讨厌。”
莉莉图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伊莱莎没有阻止她，只对着她的背影说：“我会杀掉胡尔木什，在那之后，你想去哪就去哪吧。”
“哈？”莉莉图止住步伐，却没有回头，只冷笑一声，“你在说什么傻话？”
虽然莉莉图有些可疑，但她瞧上去和胡尔木什不算一路人。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么伊莱莎杀死胡尔木什对她有利，如果假的，也没什么损失。
抱着与她合作的态度，伊莱莎拿出万分的诚恳，说：“但我需要帮助，我需要知道胡尔木什的习性。我明天还会在这里等你。”
“傻瓜一个。”
莉莉图没说好与不好，径直消失在草木之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