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 6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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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宣皓怔怔地看了几秒，直到手背一凉，杯子表面的水珠让他瞬间清醒。
大半夜喝柠檬茶一晚上别睡了。也不知道林露声这个人才上哪里买到的。
他伸手去接，心脏跳得比之前都要快：“林露声。”
兴许是他的语调太反常，林露声收回手，隐约有往回躲的痕迹：“怎么了。”
“你不生气了？”黎宣皓观察着他脸上的神情。
林露声错愕地抬眼，半晌失笑道：“我没生气。”
昨天晚上他根本没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各种懊悔的批判的声音在脑中乱哄哄地交响，挥之不去。最后林露声干脆彻底放弃入睡，打开手机里的租房APP，开始物色S市的房源。
离基地太近不合适，但也不要太远。林蓥是个需要照顾的人，从前他也曾有私心想甩掉这个包袱，可现在才发现那有多幼稚。
血缘是摆不脱的咒，至少林蓥爱他这一件事不会变。而电竞生涯却是朝花夕落，不知哪天他就会离开赛场，到那时，褪去光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还是母亲。
黎宣皓立刻用眼神表达质疑，林露声哑口无言。
“真不是。”
与其说是生气，那更像是一种本能反应，他控制不了那一刻的自己，情绪突破闸门，非得伤害什么人不可。
黎宣皓受伤的神情在脑海里若隐若现，屏幕上的房型信息也开始朦胧，渐渐进不去脑子。除了刚认识那会儿，黎宣皓一直对他很好，哪怕是富家少爷的一时兴起也好，林露声没有伤害他的理由。
如果能时光倒转就好了，他可以撤回冲动的话。
所以林露声一边安顿林蓥，一边绞尽脑汁，想着能哄好小学生的方式。不妙的是，从出租屋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好多饮料店都关门了。
林露声找了好几个地址，好在有一家黎宣皓常喝的品牌还开着。
“我知道你是好意，是我反应过度了……”
林露声的解释被黎宣皓打断。
“是我对不起。”
“啊？”
黎宣皓一鼓作气，把堵在胸口的话全都说出来，不适应这种类似剖白的言语，脸颊一直发热：“我不分青红皂白就让阿姨留下来住，我不知道那对你意味着什么。”
林露声的睫毛颤了颤，敏感地捕捉到疑点：“所以现在知道了？”
“……”黎宣皓在心里拍断大腿，游戏玩不过林露声也就算了，怎么这时候还能上去送！
他正想开口狡辩，被林露声的声音定住：“你考虑好要骗我还是说实话。”
黎宣皓顿时像被捏住死穴，一点狡猾的念头都不敢有：“当然是说实话！阿姨把你的一些事告诉我了——但你不要怪她，是我非让她告诉我的。”
林露声蓦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随之而来的是深重的无力感。他并不心虚，在那些故事里他是什么都没有做错的受害者，但却还是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那些困苦煎熬无能为力的自己，能永远埋了，彻底从他的生命里剥去才好。
可林蓥会说的，林露声在俱乐部看到她的时候便早有预感，自己呢，似乎也没有竭尽所能阻止这件事发生，从心底早已破罐破摔。
让黎宣皓知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会改变。
林露声不知道该说什么，投其取巧地转移话题：“喝柠檬茶吧。”
这回，却是黎宣皓不给他一点逃避的空间。黎宣皓在桌上放下柠檬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紧迫盯人的目光让林露声很不自在。
林露声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点，但脸上的每一块肌肉都突然僵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早就突破了林露声习惯的界限，他想往后退，却又预感眼下的气氛会被他的动作搞砸，只好忍住。
“你别生我的气。”黎宣皓放软口气。
林露声想不到他是要说这个，又解释了一遍：“我真的没生气。”
非要说的话，也是气自己情绪失控。黎宣皓是他的队长，还是老板，他有什么资格因为一点私事和黎宣皓大发脾气？
黎宣皓的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不行，你还是生气吧。”
“？”林露声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黎宣皓隐约觉得，说这话的林露声忽然又变回了初见时拒人千里的模样。什么都动不了他的心，只是队友和同事的关系，所以都可以冷冷静静地讲道理。
道理不是黎宣皓要的。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只是有一种不甘心的冲动，想破坏什么，扯下这张若无其事的面具，看看藏在背后的人到底有几分对他在意。
“现在不是以前，”黎宣皓迫切地说，“你的背后有俱乐部，有粉丝，有队友，有朋友。没有人能再欺负你。我……我也不会随便管你的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你照顾阿姨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辛苦。”
黎宣皓没有狂妄到认为所有事都能用金钱解决，但林露声正在担心害怕的事，应该是可以的吧。
林露声的后背麻了一下，移开目光：“……我知道了。”
才过了三个月而已，这个认知对他而言还太新，他需要时间适应。
“你只要安安心心待在Crown就好。”黎宣皓很认真地说，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林露声不是个自恋的人，但他的神情就像是自己对他有多么重要似的，殷切得让人不忍拒绝。
黎宣皓是这辈子也没被拒绝过几次的人，林露声想，他想要天上的星星大概也能想方设法得到，这固然让人嫉妒，但也让人不由自主想成全他的幸运。
林露声说：“好。”
等到哪天Crown不需要他了，他会离开。
黎宣皓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警报解除，林露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往后挪了一点，借着坐到椅子上的动作掩饰。
“我该开播了。”他说，“快十一点了，再晚她们要熬夜了。”
“不管怎样她们都会熬夜的。”黎宣皓说。
黎宣皓总觉得心里还有什么没完全放下。不该只是这样，好像话还没完全说完似的。林露声什么性格他也摸清一大半了，对他说的好话只会“嗯”一声答应，之后依旧什么都不显山露水，黎宣皓永远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好像这是蛤蜊的生存法则，把自己闭得紧紧的，外面的人撬不开，便只能放弃走掉。
黎宣皓比这些人要更难甩脱一点，他思来想去，忽然很感谢林蓥意料之外的出现。他有牵绊的东西，不能说走就走。
黎宣皓大着胆子又小心翼翼地说：“关于阿姨……如果她需要一份工作，在俱乐部就可以。当然你要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就当我没说。”
林露声正在操作连接直播，听见这话想了半晌，只是茫然反问：“做什么？厨师？还是后勤人员？”
林蓥当然也是尝试过工作的，但和那些借机揩油的人相比，工资就少得可怜。哪怕有人想要对她施恩，这些小恩小惠却总是已经在暗中标好价格。
“可以帮薯条做运营，我看她们相处就很好。”
黎宣皓想起黎叙的提醒，越发觉得自己的想法在正道上，暗中对林蓥道了句对不起，直言道：“你妈妈太引人注目了……你成了明星选手，一定有人制造口舌，还有江家人明显看不得你好。把阿姨留在身边多放心啊。”
林露声原本不是很乐意。靠裙带关系让林蓥来基地上班算什么呢？弄得拖泥带水的，到时候他要退役要离开，又变成了两个人的事。
可黎宣皓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光是想象哪天林蓥可能突然飘在热搜上，他就有点提前恐慌的征兆。
不过林蓥是自由的，他们一厢情愿的安排未必能得到她点头。犹豫再三，林露声说：“我问问她的意思。但她的工资别从俱乐部账上走了，我会出的。”
黎宣皓的私心被满足，哪还在意这些细枝末节，钱都是小钱，等林露声合同期满续签，把俱乐部的分成调下去也就是了。而林蓥心里还是很在乎林露声的，一时不同意，黎宣皓再想办法劝到她回心转意。
“行。”他心情舒畅地道，“你直播吧。”
黎宣皓在俱乐部的群发了一条：“零点的时候都来训练室给银河庆生啊。”
徐新岚发了个华妃的表情：太努力了吧，过生日都在训练室。
Announce：那你说在哪？
本来确实不该在训练室的。但既然时过境迁，现在气氛大好，黎宣皓也就不庸人自扰了。
林露声看着黎宣皓低着头一脸认真地@所有人，想了想，也跟了一条消息“谢谢大家”。
他好像一个局外人冷眼旁观这一切，粉丝的郑重其事，黎宣皓的郑重其事，二十岁当然是个大生日，但其实活到几岁不是判断事情重不重要的标准。
“谢谢。”
黎宣皓抬起头，训练室里确实只有两个人，所以林露声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只能是对他说的。
黎宣皓扬眉：“谢我什么？”
林露声迟疑着：“……我赚了很多钱？”
“咳咳——！”黎宣皓险些被嘴里的柠檬茶呛住，拍了好几下胸口还是面红耳赤，“就这个？”
他气急败坏，以至于说话都利索了不止一倍：“能不能谢谢我关心你？能不能谢谢我相信你？能不能谢谢我善解人意跟你和好的时候还要当你的嘴替？”
林露声眨了眨眼，不反驳：“嗯，谢谢你。”
黎宣皓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定有问题，才会觉得他这个死样子也很可爱。
“行，接受你的道谢。”黎宣皓站起身，林露声踩着地面默默后退一步，被黎宣皓一把薅进怀里，“过来吧你。”
林露声：“……”
林露声：“……刚按开播了……”
WTF？
黎宣皓手一抖，强自镇定地道：“开播就开播，又没有违法乱纪。”
一撒手，却是直接消失在镜头外了。
——卧槽？我大半夜点进来就给我看这种东西？……干得好啊！
——lxh你什么意思？走开我先抱！
——告白哥从来没有平庸的直播。我瑞思拜。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 6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