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童年 ...
-
“小花，你快来，那里有大猪，会咬你的小尾巴。老鼠也会咬你，你怕不怕？”
“哈？小花你不理我还不听话，爸爸回来会打你小屁股的......”
最近几天都在下雨，山上的蘑菇长了又长，又多又新鲜。
外面许多人都喜欢吃山上的山鲜，更何况他们这里的蘑菇也特别好吃。
采来的山珍蘑菇往山下收蘑菇的贩夫走卒那里一卖，不到几天就能挣到卖一头猪的价钱。
山上的村民靠山吃山，好几天的雨水滋润了山野，家家户户的人背着竹筐上山采菌子，除了离家去读书的、比较大点的孩子也跟着家长一起去了。
村里只剩下几个小不点。
给小花猪喂水的小男孩是其中最小的孩子，他家离其他户人家比较远。
山上的许多人都是一个大家长带着自己的妻子儿女繁衍继承下来的，姓东方，在他们的族谱中，那一个隐居的大人物还是一个诗人呢。
“哼哼唧......”
小花猪听到了主人深情的呼唤，然而还是将头埋在草垛里面。
“小花，你怎么了？是不是被缠住脚了？”
小男孩忍不住为它担忧，小心谨慎地蹑手蹑脚着过去想要帮它。他一边走着一边小心的看着那一边稻草有没有蛇在里面缠绕和老鼠在里面躲藏。
“哼——”
突然，那瑟瑟发抖的小花猪有了动静，向着小男孩这边发疯似的跑来。
“啊！别咬我——”
“哼哼——”
“小花，小花，你别跑！”
小男孩着急不已的看着那一头小花猪头也不回的从那打开的门口逃跑。
他伸手去，只是抓着了小猪的尾巴。
滑溜溜的，一下子就像水里的泥鳅一样遛走了。
“好臭啊，小花，你拉尿了。”
小男孩崩溃不已的感受到手上的潮湿，一双原本在装水时好好清洗干净的白嫩小手，现在两只手掌心都是一抹色彩斑驳的乌黑。
他立马就意识到这来自什么。
一边呜呜的哭，一边拔起小短腿，着急的去追那一头惊慌失措逃跑的小花猪。
他跑得匆忙，一块质地浑浊的塑料感极强的玉佩从他的颈部跳了出来，随后，玉佩又因为绳子的捆绑束缚而紧贴在小男孩的衣服前襟上。
吃一堑长一智。
卡嗒，一声响。
小男孩留了心，跑出猪圈房子前，防止里面的鸭子和鸡也趁乱逃出来，记得将门口的门栓关上了，所以也就这样慢了一步。
今天一上午和自家小孩一起玩耍打闹的大黄狗，早就疲累不堪。
趁着小男孩给自家动物喂水的时机，大黄狗乐不思蜀的在农家院子的抽压式水井配套的方方正正的小水池里昏沉沉的短暂休息。
水池里的水摇来晃去，浸透了的黄色长狗毛如水草般摇晃。
冰冰凉凉的，在夏日里特别让狗感到舒服。
院子里歇息的大黄狗听到了动静，连忙从水池里爬起来。
身体下方的狗毛沉甸甸的聚拢在一起，它把身后的大尾巴翘起来，是进攻的动作。
“呜呜呜～”
这是它熟悉的小主人抽噎的哭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迎接大黄狗白森森牙齿的是一头浑身臭气熏天的小猪。
“汪汪汪......”
大黄狗不敢咬了，这头猪它是见过的，是他们家的家庭成员之一。
它曾经看到其他狗咬了自家人的猪就被打死了，它可不会犯蠢现在就用自己干净的牙齿去招待这一头小脏猪，因为小主人看到会被嫌弃，一天不摸他的狗头了。
大黄狗聪明的很，干坏事都是小心谨慎的，不让其他人看见的。
所以迎接逃跑小花猪不是撕咬，而是大黄狗发疯般的扭动身体，飞溅出来的一身带着狗味的水花洒在了跑过来的小花猪面前。
“哼！——”
小花猪被水浇了一身水后，却没有停下脚步，连忙侧身从大黄狗身边跑过，向着长满了高高的水稻的田野里而去。
金黄色的太阳光下，绿色的水稻叶子因为突如其来的风儿微微摇晃，绿色波涛的田野不是很高，在这样的震动下有了异乎寻常的动静，就像其中有一条小短蛇穿梭而过。
“小花，你别跑了！”
只留给跑出门来的小男孩最后视野里面看到的，绿色的田野中央田间的小道上，小花猪它身后摇晃着的一闪而过的黑色小毛尾巴。
穿着绿色的小恐龙胶鞋，跑都跑不快，追猪的小男孩气鼓鼓的。
“汪汪——”
大黄狗带着一身蓬松了点依旧湿润的毛冲了过来。
愤怒的小男孩手也顾不上洗了，湿淋淋的狗毛是撞在他手里也是趁手的布，顺手在凑过来的大黄狗身上用它的狗毛一擦，再追着逃跑的猪跑。
“......”
落在最后面的大黄狗，表情茫然而惊愕失色。
刚给小花猪身上标记了自己的味道，现在自己的身上也被标记了了小花猪的味道。
哗啦啦，水声阵阵。
狗鼻子很灵，它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恶臭，立马在水池里洗了个战斗澡，连忙追着两个不省心的小家伙跑。
......
小花猪在前面跑，小男孩在后面追，他们仨个中最大的黄狗时而在前，时而在后。就像是把这当做玩。
这好像也是他们寻常的一天。
因为这头小花猪是顽皮的，时不时就要从猪圈里逃出来，玩够了就会和小男孩一起回家。
但这一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小花猪发了疯似的，居然越跑越远，越跑越快。
这三个中唯一能够说话的小男孩，一边跑，一边让小猪停下。
“小花小花，你停下来，今天不好玩。”
有胡萝卜吊着的驴能走很远，有猪要追的小男孩也跑了很久。
忠心耿耿的大狗要保护主人。
后头小男孩跑累了，突发奇想，要骑着大黄狗身上。
“大黄，你背着我吧。我好累啊！呼呼——”
“汪——”
走在他身旁的大黄狗扭过头来看他一眼，然后把两条后腿向下一盘，喜欢向上摇着的尾巴也一动不动，它听话极了，蹲坐在地。
“轰隆隆隆——”
声音很小，人的耳朵几乎听不到。
大黄狗耳朵竖起来，扭过大狗头望了一眼后面的方向，改了之前懒懒散散地让太阳将自己毛发吹干的模样，背起小男孩就往前跑，比小花猪还可快，一会儿就超过了那一头喘息不已的猪。
大黄狗终于意识到他们身后那不同寻常的动静，它一脸惊慌失措的驮着小主人跑。
之前它在水里玩，后面狗脑袋和耳朵里面又进了水，没有像小花猪一样听到来自大山那里传过来的动静。
现在明确听到了后面那越来越清晰动静的它立马跑的比谁都快。一边跑还一边让身体上的小主人坐稳。
忠实的小狗会保护它的主人是它刻在基因里的准则。
它会带着它的主人逃出危险。
“哼哼唧唧——”
最后是小花猪奋力提着四条小短腿去追。
两只动物都不想落于后。
“大黄，大黄，你慢一点！我要掉下去了！”小男孩只好攥紧了手上的狗毛，害怕大黄狗将自己给颠下去。
当他们离那一座山越来越远，身后也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的响声。
一阵又一阵，好半晌都不停歇。
小男孩惊讶的回头望去，他现在正在一片长满野毛桃的小山上。
因为饥饿，也因为饥渴，两个家伙都停下了追赶的脚步。
大黄狗每天时不时就出来到处转圈，溜溜达达的一天能走出好远好远，当然知道了很多好地方。
最后是它带着最后一直处于后面的已经几乎精疲力竭、现在气喘吁吁的小花猪来到了这一片山上的野果林。
小花猪依然没靠其他两个太近，却是一副大难不死的表情。
“谁在放炮仗吗？现在不是白天吗？村里哪家在办事吗？爸爸妈妈没告诉我啊。我要不要去吃席呀？”
三个中唯一会说人话的疑问道。
小男孩见到那一头犟种猪真的不再打算逃跑后，早就从大黄狗身上下来了。
虽然他前头还很累，后面几乎就是以玩的心态来在这山林中用眼神转悠了。
因为大黄狗一直不把他放下来，只要他一有想要下来的念头，刚速度有所减缓的大黄狗立刻加速向前，直到到了这一个目的地，他当坐骑的大黄狗才停下了疯狂的脚步。
小男孩在个小水洼中重新洗了手，对着手里擦干净的毛桃嚼嚼嚼。
“桃桃，真好吃。我要拿几个，给爸爸妈妈带回去。”
小男孩又开心地干起了他在地上找好桃子的活计。
他不知道死亡是一瞬间的事，他上山采蘑菇的父母已葬身泥石流中，山村里零散的几户也同时被淹了个透。
当太阳即将落山，小男孩带着一猪一狗，慢腾腾的抱着桃子回到了家。
抱在怀里的桃子有一个掉了出来，小男孩的手依旧紧紧的攥着衣服。
可是，他的家呢，他的家怎么不见了？
他重新熟悉的道路，不见了踪影。
泥水裹挟着杂七杂八的东西阻挡了他前进的道路。
原本他家后头的那一座大山好似被老天爷削掉了头，露出里面黄彤彤的泥块和青灰色的岩石来。
“呜～呜呜～”
夕阳西下，一人一狗一猪都没了家。
......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