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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   乌珩跟了一路,始终想不明白,魔心种植怎么就失败了?

      他再次探了探她体内的气息,魔心又再次回缩成一颗种子的形态,不仅罕见地匪夷所思,还无从知晓原因。

      乌珩说不上此刻心里淤积的那股异样情绪是什么,他有些情难自禁,倒是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底破土而出,生根发芽,迫不及待地要闯出自己的胸膛。

      烦躁,恼火,不宁。

      一贯那个从容又无畏的自己,变成这副奇怪的鬼德行,看着眼前这个女人以一种冷傲的姿态向着深山走去,乌珩更加窝火了。

      他双手抱臂,眸中的幽光又冷又暗,他有些不爽地跟上周霜,与她保持十步开外的距离。

      边走,边压抑下骨血里滚烫燃烧起来的暴虐和发狂,星月谷里该杀的魔物都杀完了,哦,对了,还有一只不幸逃跑了。

      乌珩盯着女人的脚后跟,等前面的人停下时,他也随之而停,抬起眼帘,脑海终于跳出了一个令他有些满意和欣喜的念头。

      反正仙门早晚覆灭,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呢?

      不如就把她杀了吧。

      杀了周霜,所有失控的东西都会回归原处,安分守己。

      乌珩的姿态终于放松,肩膀微微下陷,他径直走上高台,一旁的桌面上饶有兴趣地坐下来。

      嗯,让他想想怎么杀了人最好。

      议事堂中央,周霜不苟言笑,指甲微微陷进掌心,看向谢陵灯时开口:“我的剑呢?”

      谢陵灯微微一怔,将剑还给她,周霜一把接过,微微颔首,目光错开他直直望向上座的章迁离:“三掌门,弟子周霜回来了。”

      章迁离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动了动,眉头微皱:“受伤了?”

      谢陵灯没有立刻退开,视线停留在周霜脖子上的伤口,欲言又止,但周霜除了最初看他的那一眼后,再也没有分给过他一个眼神。

      他最终还是默默退到了一旁,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搅得乱七八糟。

      谢陵灯无比确信,周霜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即便她的眼神倨傲无人,但似乎有一些不同的东西沉在她的眼底。

      坚定,稳重,毅然。

      撇去浮华喧嚣,她静静站在那里,好似一株开在池里,从淤泥中生长出来的莲花。

      周霜毫不介怀这点伤:“无碍,只是被咬了一口,小伤罢了。”

      章迁离说:“下山历练的事我都听说了,没想到遇见那种自天地而生的邪物,好在平安无事,那邪物最后又被封印了是怎么回事?”

      如兰如玉和谢陵灯为了保护其余弟子的安危,及时向掌门传报,不得不提前回山,离开之际,远处一整座山浮起碎光,有一个强大的结界似乎拔地而起。

      气息强大而危险,没有人能靠近其中。

      周霜不知道该不该把黄灵莺和芽的事情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是雾云山掌门夫人的亲生女儿。

      她的母亲是个见不得光,被父亲隐瞒起来的低贱婢子。

      想到这些又难免想到芽口中的那个黄灵莺,她法术高强,仗义善良,世故又怀揣着一份独有的天真,口味奇怪,饮食无肉不欢,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心之所向。

      见周霜不说话,章迁离又问了一遍:“怎么了?你是想到了什么?”

      周霜回神:顿了顿,问:“不知道三掌门二十多年前可认识一个人?”

      章迁离眉心一跳:“说说看。”

      “黄灵莺。”

      章迁离敲着膝盖的手指停下。

      周霜说:“二十多年前,邪物出世,此人孤身一人将其封印,不知为何封印松动,邪物出逃,伤害了鹿鸣山的人,如今她被封印,归雁村的障雾也早就消散。关于封印,是这邪物自愿的。”

      章迁离:“自愿?”

      “对,她兴风作浪耍了一通,玩腻了就再想图个安稳。”周霜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

      芽不需要任何人理解她,这世间的宽容与接纳对她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怎么接纳和理解这个世界。所以周霜才敢胡说一通,一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好胜心,她不想让人知道她是黄灵莺的女儿。

      二来,也不想让世间之人去评判芽,定性芽,她顺应天道而生,本就是超脱世间的存在。

      章迁离手指动了动,再次有节奏地敲打起膝盖,瞳孔微微转动,似有所思,和从谢陵灯他们汇报回来的消息看,大同小异。

      “那通敌围剿同门是什么回事?那五个弟子为你所杀?”

      章迁离的声音忽地沉肃,话音一落,整个议事堂陷入深潭一般的冷寂。

      所有的眼睛,一双双齐刷刷地看向周霜,审视,好奇,笃定,嫌恶,周霜只要一扫过去,就能轻车熟路看透那些毫不掩饰的目光。

      从回山至今,除了质问和审视,无人对她周霜的相救道一声谢。

      周霜稳住镇定,冷冷说:“廖季苇呢?他应该没死吧。”

      “人在这里。”身后传来如兰冷酷的声音,还有“咚”一声,廖季苇被毫不怜惜地丢在地上。

      周霜回身,却见如兰目光平直从她跟前走过,不曾看周霜一眼。

      廖季苇跪在地上:“三掌门饶命三掌门饶命?就是周霜通敌,就是她,我亲眼看见她和邪物商议,不然那个小魔物为什么会护着她,这就是铁证,那五个弟子就是死在她的剑下。”

      章迁离看不出情绪:“那你亲耳听见她们商议了什么?”

      廖季苇哆嗦着唇,跪行在地:“听见了,弟子听见了,那邪物没有人性就为了好玩有趣,就是让周霜前去搅局放松众人的警惕。我们会合在一处就会被一锅端,如若分散则会一个个死得更惨。”

      周霜倒抽了一口冷气,眼神锐利:“既然如此,我救下你们又该怎么说?”

      说出这句的时候,周霜难以抑制地想起自己那时的心情,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众人的眼神只有无尽的怀疑审视和轻视,迎面而来的只有剑和箭。

      她也许真的想看所有人都死在这座山上。

      周霜收回自己阴暗狭窄的心思,救下他们本就有自己的私心。

      廖季苇说:“谁知不知道你现在就是那邪物派来留在无量宗的奸细,你假意在危急时刻救下我们,无非就是想洗脱嫌疑。”

      周霜冷笑一声,“那你再说说,我为什么要杀那五个弟子?”

      廖季苇装出惧怕又义愤填膺的神态:“为什么?周霜你装什么糊涂,你偷了我好不容易炼制的四韵丹,我找你讨公道无果,那五个弟子看不惯你恶毒阴险,你恼羞之下,就将他们一举都杀了,还要将我踹下崖,我好不容易才从你手里捡回一条命。”

      当初众人为周霜所救,一时疑问重重,看着周霜离开的背影,众人下意识去找廖季苇,却没发现人。

      “那你那时去了哪里?”先不说周霜刻在众人心中的恶劣形象,只是就事论事,有懵懂的小弟子讲了这件事,并问出口。

      廖季苇看向高抬下颌的如兰,有理有据:“我和如兰师姐在一起。”

      如兰对上众人的目光:“是,他的确同我在一起。”

      周霜闻言,朝着如兰看了一眼,随即低落睫羽,微微攥紧手中的啸云剑。

      廖季苇又开始哭诉:“周霜偷了我的四韵丹,还请三掌门为我做主。”

      周霜皱眉,音量拔高:“不是我。”

      廖季苇可怜兮兮地抹眼泪:“就是你,那一夜的人影分明就是你,我绝对不会认错。周霜,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如兰看着两人:“你们互相指认对方,除此外,再无任何人证物证,不管如何无量宗弟子命丧同门,简直是仙门笑柄,除非你二人有新的证据拿出来。”

      周霜的眉拧的更深,沉默片刻,不屑地轻哼一声,她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冷冰冰的目光像是一片锋利亮着光的薄刃。

      “廖季苇是吧,我可记得你的名字,那你还记得巫横这个名字吗?”

      乌珩漆黑的瞳孔迎着议事堂外刺眼的日光,映着站在光中女子模糊的轮廓,好似看见了在浮诛山的那个晚上,周霜也是在这样一团刺眼的光里,托起暗夜里的无数星辰。

      巫横。

      此刻周霜用轻淡如风过的口吻,念出那两个字,一个连乌珩本人都快淡忘的名字。

      然而这样轻飘的语气,却宣示着她不满和在意。

      乌珩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眼中完完全全都只有那个女人的身影,再也容不下其他。

      有一个念头像是冲破岩石喷薄而出的岩浆,她真的很在意巫横。

      廖季苇恍惚片刻才想起,不就跟在周霜身后的那个哑巴,“那个哑巴心甘情愿为你做事情,他死有余辜。”

      “你他妈的真该死!”周霜咬着后槽牙,凶神恶煞,她站在光里,却背对着光,阴影处面目狰狞,活像阎罗里的恶鬼。

      刷一声,周霜拔出啸云,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廖季苇就被周霜一剑抹了喉咙,殷红的鲜血喷溅。

      被血滴溅到眼睛,周霜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左眼里布满血丝,看起来猩红骇人。

      这一幕让人始料未及。

      周霜看向如兰:“不是要证据,这就是证据。”

      众人看向倒在地上廖季苇的尸首,面面相觑,惊惧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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