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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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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好！”
“你也好，快进来，随便坐，我给你倒点水，这么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吧……”
齐栖看着王清和齐全智和婶婶一家人寒暄，拎着礼品站在最后面。
院子里不知是谁家的小孩跑来跑去，穿着喜庆的红衣服，脸被冻得和衣服一个色，鼻子下面还挂着鼻涕。
婶婶说完话，终于看见最后的齐栖，拍着他的肩膀：“齐栖都长这么大了，上次来还是很小一只呢。”
王清笑着接话：“正在发育呢，长得很快。”
因为过年，齐栖被齐全智拉着去剪了头发，后者还特意选了最近男孩子喜欢的发型，参考着让造型师给他修剪。
而王清终于看不下去他的厚重眼镜框，带着他去换了副深灰色的细丝边框。
今天他穿着修身羊绒大衣，里面是应景的酒红色高领毛衣，下|身牛仔裤显得腿又长又直，是无论谁都要多看两眼的打扮。
屋子里来了不少亲戚，看见他纷纷称赞，王清很高兴，坐在一众婶婶姑姑间聊天。
炕上最中间的位置躺着刚三个月的小婴儿，只穿着红肚兜，啃着手看他们。
感受到身边来了新人，目不转睛盯着齐栖看。
“小齐长得好看，连小孩子都喜欢，”有婶婶笑着说。
“这是你丽丽姐的宝宝，”王清牵着宝宝的小手，“是不是很可爱？”
齐栖的手心被她放下小婴儿的手，软乎乎，像很小的白馒头。
他摸摸手指，点头：“很可爱。”
“对了，”有亲戚看着他逗孩子，突然想起来，“齐栖是不是考高中了？去哪个高中了？”
齐栖手指微顿，被小婴儿找到时机拉到嘴边作势要啃。
他把手抽出来：“明溪的职高。”
“职高？”亲戚惊讶问，“怎么会去职高？你不是学习很好吗？”
王清伸手拿了砂糖橘：“发生了点小事，不太适应明溪的学习氛围。”
那亲戚不依不饶：“是不是人际交往上出的问题？我家孩子也是，这几天回家和我说不想念了，因为同学都不大喜欢和她玩，还欺负她。”
“被我骂了一顿，什么朋友不朋友的，在学校就要好好学习，交什么朋友，现在的朋友有几个是正经，都是酒肉朋友。”
几个婶子跟着附和表示赞同。
“对嘛，”那亲戚越说越来劲，“我看现在的小孩就是太矫情了，清子你也是，小孩任性，你也跟着胡闹什么？就应该让他考明溪……”
王清打断她：“可能是每家教育孩子的理念不同，对我来说，好前途没有孩子重要。”
那亲戚一哽：“你真是……那也不能去职高啊，去职高不就废了？明溪适应不了，上三中，二中也行啊。”
王清隐隐有些不耐烦，但脸上还挂着合适的微笑：“废了？咱们这辈子不少人都没上过学，不还是活得好好的，坐在这谈论教育孩子吗。”
那亲戚还想说话，突然咂摸过味来，脸青一阵白一阵，撂下一句：“你可是上过大学。”就不说话了。
王清唇边挂着笑，察觉齐栖看自己的视线，把手里剥的干干净净的砂糖橘递给他。
小姑姑可能是觉得当着孩子面讨论这种事也不太好，招呼着齐栖：“小齐，你帮我看看你表弟在外面干什么，这小崽子昨天把鞭炮扔羊圈里了，把我气够呛。”
齐栖应声出去，正好他还觉得屋子里人多，找不到理由出门透气。
出了门，小姑姑的儿子正试图去捅树上的马蜂窝，但碍于个子不够还差了半米。
他擦了把鼻涕：“我找个凳子，我看动画片里演，蜂窝里面有好吃的蜂蜜。”
看见齐栖，他似乎觉得这人的高个子要比凳子好用，“哥哥抱我。”
“不抱，”齐栖很冷漠，“我看了动画片，捅马蜂窝的人会被叮的满脸大包，还要去医院打针。”
那小孩果断改变目标：“我其实，是想碰那片叶子。”
或许是觉得有些尴尬，小男孩骑着棍子唱着歌跑出门玩了，其余的小孩跟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做什么。
“骑着扫把飞……”
齐栖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不要发生什么意外。
手机震动，是周籽麦回复他昨晚发的拜年短信。
麦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数学考满分，打架全能赢！
齐栖看着这条短信不自觉勾起微笑，想了想不知道回复什么，索性把拍了段小孩子的视频。
周籽麦回赠他十秒视频，视频中的周籽麦坐在孩子堆里，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还有几个小姑娘在往他头上别好看的小卡子。
“我靠，同病相怜啊，我被我妈扔在这看孩子，你猜我为什么这么晚才看见你的消息。”
他把摄像头转到另一边，是扎堆玩游戏的小男孩：“我已经丧失了我手机的使用权。”
很短的视频，齐栖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指尖轻轻碰在周籽麦的脸颊上，随后长摁保存视频。
7：你什么时候回明溪市？
麦子：五天后吧，我还有亲戚要走。
麦子：我们开学开得早，元宵节后就得返校，真是毫无人性。
7：你想不想回来之后去爬山？
麦子：还是白马山？也行，放假我还没爬过山，这次我们可以换条路上去。
就这么约定好，齐栖听见屋内叫吃饭，生疏地做出赶小鸡状：“走了走了，吃饭了……”
烟囱中升起的炊烟融入天空，伴随着鞭炮的火药味一点点往城市方向延伸，直到把小楼门上的福字也沾染的更加喜庆。
王清看齐栖穿衣服出门，他在擦拭眼镜时还有些不适应：“要出门啊？”
齐栖嗯了声，“去找周籽麦玩，我们要爬山。”
“啊，锻炼身体啊？这很好，”王清把前几天从老家带回来的山核桃递给他，“你给小周带点这个。”
“带好水什么的了吗，”王清看他什么也没拿，“怎么没有提前准备？”
“带了水，”齐栖打开斜挎的小包，给她展示。
“路上饿了怎么办，你中午吃的很少，路上再买点吃的，千万别饿着肚子爬山。”
王清又叮嘱几句，这才放人走。
齐栖出了门，匆匆赶往和周籽麦越好的地点。两人约好在去白马山路上的小超市碰面，再一起骑车去。
等他到的时候，周籽麦已经停在路边等，看见他招手：“在这。”
“喔，这个眼镜很不错啊，很适合你，”他往身后看：“我还以为你会带着你的朋友。”
齐栖停车，面不改色：“他们还在老家没回来。”
周籽麦“奥”了声：“那咱们就走吧，呼，爬山，想想就很好。”
周籽麦很喜欢爬山，这是齐栖记录的他的爱好之一。
但是很多年轻人对这项活动并不是很感兴趣，于是就给了齐栖机会。
这次他们选择了另外一条路，由于没摸清楚地图，两人也不要求强行登顶，只是说走到哪算哪。
“我记得这条路好像是有个小二层楼，”周籽麦看着地图确定好方向，“还是什么鬼楼。”
齐栖想起向南曾经提起的传说：“你想去看吗，我可以一起。”
“当然要和我一起，”周籽麦说的理所当然，碰碰他的肩膀，“咱俩可是兄弟。”
落了雪的路没有那么好走，时刻要注意脚下不能踩到石头滑到，周籽麦捡了根树枝递给他，让他拄着走。
山上静谧，除了两人偶尔的交谈声便再无其他，走到半路歇息的时候，齐栖打开包，从兜里拿出糖炒栗子，因为放在包里，还不算太凉。
“给。”
周籽麦愣住：“你爬山还要吃栗子？”
“这是你上次说想吃，”齐栖很有耐心地提醒，“还要让我替你上学，但是我做不到。”
周籽麦半天才想起来：“啊，我知道了，谢谢啊。”
他接过，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不太灵活地压开外壳，齐栖自然而然接过，脱了手套帮他剥开，送到他嘴边。
周籽麦张开嘴：“贴心服务又开始了是吧，我了解。”
齐栖没说话，又给他剥了几个才收手。
“其实这也算是谢礼，”周籽麦含糊不清地说，“因为上次向南问我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帮你保守了秘密。”
齐栖擦手的动作停顿片刻：“谢谢。”
“不客气，”周籽麦吃完，“出发！”
小楼在地图上没有标注，周籽麦怕错过，每走几步就要停下看看，齐栖也不催，安静看他专注的侧脸。
又爬了半个小时，周籽麦神情激动：“在这在这，我看见了。”
他拉过齐栖的领子，让他从自己的角度往树林里面看：“就在那，你看见了吗，但是那附近怎么围着这么多的人呢。”
他喃喃自语：“这是在做什么……”
“去看看。”齐栖替他拔开面前灌木，“直接过去。”
走到小楼前，他们才看清这里在做什么，应该是在施工，楼前还有人比对着图纸看。
俩人站着看了半天，对向南嘴里的“鬼楼”有了实质性的认识。
这楼已经很破了，二楼的房顶几乎掀开，干枯的爬藤顺着墙壁向上蔓延，死气沉沉地把碎掉的楼拼接起来。
确实很像“鬼楼”。
周籽麦知道今天算是进不去了，准备离开登顶：“算了，都要拆掉了……”
一道声音冒出来：“你们是来看鬼楼的啊？”
齐栖循着声音看去，是个裹成雪团似的人，正蹲在树下不知道做什么，他身上的衣服完美融入背景，他们竟然没看出来。
“对，但是这里好像是要拆掉了，”周籽麦说。
那人“啊”了声：“不是要拆，是要重新修建保护起来，这也不是鬼楼，是相爱楼。”
他神神秘秘：“我不能说太多，你们可以等修建完成之后过来看，预计一年半左右。”
齐栖点头，只当他也是来爬山的人在这看热闹：“好，我们知道了。”
见他们要走，那人举手挥挥：“等建成之后一定要来啊，这很有纪念意义的。”
远处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人站起身，像只胖企鹅慢吞吞跑过去：“来了少爷！”
这只是个小插曲，周籽麦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齐栖却想的很认真。
周籽麦看他不说话，停下问：“怎么了？”
齐栖摇头，示意他继续走：“我只是在想刚才那人说的一年半。”
“你想来？等建好之后再来，”周籽麦很了然道，“还是说，你比较在乎相爱楼这个名字。”
是在乎你、我的未来。
在雪光的折射下，周籽麦显得很不真切，像是在冬日午后他做的一场梦，梦中他抓不住周籽麦的手。
或许喜欢就是这样的，说不出口的话在心里转了几圈，带了很多患得患失的怅然。
“我……”
齐栖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摇头：“嗯，很在意。”
“那就来呗，一年半以后……正好高三，你再坚持一年，等毕业再带她来。”
齐栖答应：“好。”
周籽麦再次开始向上走，齐栖注视着他的背影，脑海里自动浮现出第十一封信的内容。
2024年2月7日
周籽麦：
或许喜欢会让人变成胆小鬼，我有了越来越多不敢对你说的话。
其实我撒谎了，如果一年半之后，再来白马山的人不是你和我，我想即便是相爱楼也没了意义。
……
冬天很快就要结束了，所有都会有独属于自己意义，我要去找我的意义。
顺祝一切都好。
2024年2月7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