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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靖王 ...

  •   苏辞清跟着白锦学女工,已有小半旬。

      白锦教得极认真,指尖捏着针,一点点教她如何让丝线在布上走得匀净,如何让花瓣的边缘更圆润。他的声音总放得很轻,像怕惊着什么似的,见她针脚歪了,也不催促,只默默拿过布料,用自己的针在上面浅浅描出痕迹:“照着这个弧度试试,慢些没关系。”

      苏辞清本是怕闷才跟着学,起初总有些心不在焉,绣到兴起就想丢下针线去院里追蝴蝶。可白锦总是耐心等着,见她回头,便把绷架往她面前推推,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鼓励。一来二去,她倒也沉下心几分,如今绣出的荷花,虽比不得绣娘的精致,却也能看出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秦大娘见了都直夸:“我们辞清这手,总算开窍了。”

      这天丝线用得见底,苏辞清便拉着白锦往城里去。长乐城的街市依旧热闹,叫卖声裹着脂粉香和胡饼的热气扑面而来。两人刚走过街角,就听见临街茶馆里传出说书先生的醒木声,“啪”地一响,惊得檐下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要说这京城里最让人敬畏的人物,还得是那位靖王殿下——”

      苏辞清脚步顿住,她来这城里月余,常听人提起各种名号,却从没听过“靖王”。好奇心勾着她,不由拉了拉白锦的袖子:“里面在说靖王呢,咱进去听听?”

      白锦顺着她的目光看向茶馆,见里面人多,本想摇头,可转头望见她亮晶晶的眼睛,便把话咽了回去,只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靠门的位置坐下,小二端来粗瓷碗的茶水,苏辞清却没心思喝,支着耳朵听那说书人讲。

      “这位靖王萧彻,可是先帝嫡子,打小就在军营里长大,十三岁随军出征,十五岁阵前斩敌将,如今手握京畿重兵,跺跺脚整个京城都得抖三抖!”说书人拍着桌子,唾沫星子横飞,“更难得的是,这位王爷生得一副好皮囊,只是那眉眼间,常年凝着层化不开的寒霜,谁见了都得怵三分。听说前几日吏部尚书在朝堂上多言了句,当天就被摘了乌纱帽,一家子连夜搬出了京城——”

      底下听众一阵唏嘘,有人咋舌:“这么厉害?”

      “厉害?那是你没见过他发怒的样子!”说书人压低声音,神秘兮兮道,“听说他府里的侍卫,走路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生怕触了他的霉头。”

      苏辞清端着茶碗的手指不自觉收紧,冰凉的瓷壁贴着掌心,却压不住心里泛起的寒意。她想象着那人的模样——一身玄甲,眉眼如冰,一句话就能决定旁人的生死,光是想想,就觉得脊背发凉。

      “辞清?”白锦见她脸色发白,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苏辞清猛地回神,手一抖,茶水溅出些在袖口。她慌忙放下碗,声音有些发颤:“没、没事。”只是不知为何,那说书人描述的“寒霜”,总像沉甸甸压在她心上,让她莫名觉得喘不过气。

      “还买针线吗?”白锦看出她的不安,轻声问道。

      “买,买了就回吧。”苏辞清站起身,脚步有些急,像是身后有什么在追。

      走出茶馆,街上的阳光明明晃晃,可苏辞清总觉得那热闹里藏着些说不清的寒意。她回头望了眼茶馆的幌子,心里默默想着:那位靖王,可真吓人。

      白锦跟在她身边,见她时不时蹙眉,便放慢脚步与她并肩,轻声道:“说书人总爱添油加醋,当不得真。”

      苏辞清愣了愣,转头看他。阳光落在白锦的侧脸,他的眉眼干净,虽不算顶出众,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和。她忽然觉得,还是身边这样的日子好,有秦大娘的热粥,有白锦教她绣荷花,不用去想那些权倾朝野的“寒霜”王爷。

      她吸了吸鼻子,往针线铺的方向走:“嗯,你说得对。”只是那“靖王萧彻”四个字,却像颗小石子,轻轻落在了心湖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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