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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早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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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的生活像一辆不断加速的列车，呼啸着向前奔去。
当“秘密恋爱”的新鲜感和刺激感逐渐沉淀为日常，一种更加细腻、更加生活化的默契开始在谢聈和商寄之间悄然滋生。
变化是从某个平凡的周一清晨开始的。
谢聈像往常一样，提前十五分钟到达教室。
初冬的早晨，天色还未完全亮透，教室里空无一人，带着一夜沉淀下来的清冷气息。
他走到自己靠窗的座位，却意外地发现桌面上并非空无一物。
一杯用透明塑料杯装着的、冒着袅袅热气的豆浆，和一个印着可爱小熊图案、摸起来还温热的豆沙包，正端端正正地放在他的桌面上。
旁边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字迹潦草地写着：“早餐店新品，尝鲜。——商。”
谢聈愣住了。
他拿起那杯豆浆，温热的触感透过杯壁熨帖着微凉的指尖。
他下意识地看向旁边商寄那依旧乱糟糟的课桌，心里涌起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暖流。
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
居然比他来得还早？
他坐下来，小口地喝着豆浆。
甜度适中，温度刚好，是他习惯的口味。
豆沙包松软香甜，显然是刚出炉不久。
胃里被温暖的食物填满，连带着身体也暖和起来，驱散了冬晨的寒意。
教室门被推开，商寄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带着一身冷气。
他看到谢聈正在吃早餐，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却又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把书包往椅子上一扔。
“哟，吃上了？味道怎么样？那小熊包子我看着挺蠢的，就顺手买了。”他一边整理，或者说弄乱自己的东西，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谢聈的反应。
谢聈咽下口中的食物，沉默了一下，才低声说：“……还不错。谢谢。”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商寄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他强忍着得意，哼了一声：“谢什么，顺手而已。明天要是还有，再给你带个蠢包子。”
从那天起，谢聈的早餐就被商寄“顺手”承包了。
有时是食堂的奶黄包和小米粥，有时是校门口早餐铺的煎饼果子和豆浆，有时甚至是商寄家里阿姨做的、用保温盒装好的三明治和热牛奶。
花样百出，但温度总是刚好，口味也总是契合谢聈的偏好。
商寄似乎很享受这种“投喂”的乐趣。
每天早晨，他都会偷偷观察谢聈吃下第一口时的表情，哪怕谢聈大多数时候都面无表情，他也能从中解读出“满意”或“一般”的信号，然后默默调整第二天的菜单。
谢聈从一开始的些许不自在，到后来的默默接受，再到最后，竟然也生出一种隐秘的期待。
在每个清冷的早晨，看到桌上那份温热的、专属的早餐，会成为一天开始的、一个小小的、温暖的仪式。
他甚至会在某天商寄因为睡过头而没能带早餐时，感到一丝微妙的失落。
而那天早上，商寄会显得格外焦躁和愧疚，课间一定会冲出学校买回一堆零食塞给谢聈，笨拙地弥补。
午餐的食堂人声鼎沸，如同战场。
以前谢聈为了节省时间，通常会选择人最少的窗口随便打两个菜，或者干脆去小卖部买面包解决。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
下课铃一响，商寄总会第一时间拉起谢聈的胳膊，动作自然得仿佛本该如此，嘴里喊着“冲啊！为了红烧肉！”
然后凭借出色的体能和灵活的身手，拖着谢聈在拥挤的人流中杀出一条血路，精准地冲到菜品最好的那个窗口前。
“阿姨！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多点汁儿！谢谢阿姨！”商寄嘴甜地喊着，迅速点好两份饭菜，然后抢着刷两个人的卡。
等他们端着满满的餐盘找到位置坐下时，后面往往还有长长的队伍。
谢聈看着餐盘里自己喜欢的清炒西兰花、糖醋排骨和蒸蛋，又看看对面正狼吞虎咽、还含糊不清地抱怨着“今天鸡腿怎么这么小”的商寄，心里那种奇异的感觉再次浮现。
他发现自己餐盘里的菜，总是比商寄自己盘里的要精致些，肉也会多几块。
这家伙……是在用这种方式，笨拙地对他好。
“看什么看？快吃啊！下午还有老陆的课呢，得补充体力！”商寄抬起头，嘴角还沾着饭粒，催促道。
谢聈低下头，拿起筷子，安静地吃起来。食堂的饭菜说不上多美味，但吃着吃着，嘴角却忍不住微微弯起。
下午的跑操是高二学生的噩梦。
尤其是在冬春之交，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跑完几圈下来，喉咙干得冒烟，浑身却冒着热气。
每当这个时候，商寄总能像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两瓶矿泉水。
他会先把一瓶拧开，递到谢聈面前。
“快喝点，看你脸白的，缺乏锻炼啊优等生。”他的语气依旧带着惯有的调侃，但动作却不容拒绝。
谢聈接过水，冰凉的温度透过塑料瓶身传来，正好缓解跑操后的燥热。
他小口地喝着，能感觉到商寄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有时，商寄递过来的不只是水。
可能是一盒切好的水果，可能是一小盒巧克力奶，甚至可能是一包纸巾。
——在他注意到谢聈跑完步容易出汗之后。
这些细微的、持续的照顾，像涓涓细流，无声地渗透进谢聈规律而有些刻板的生活里。
他从未开口要求过，商寄也从未正式地宣告过什么，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谢聈并不是一味地接受。
他会留意商寄打球的时间，如果那天下午有体育课或者看到商寄和顾及他们去了篮球场，他会在去小卖部的时候，顺手多买一瓶运动饮料，放在商寄的桌上。
他也会在商寄偶尔因为前晚熬夜打游戏而第二天课上昏昏欲睡时，用笔轻轻敲一下他的胳膊，或者把自己的风油精推过去。
他甚至开始习惯性地帮商寄整理他那永远乱糟糟的卷子。
——不是全部整理好，那样太明显，只是会把重要的试卷挑出来，用夹子夹好，放在一堆乱纸的最上面。
这种无声的回应，商寄都看在眼里。
每次发现桌上多出的饮料，或者被整理过的卷子，他都会愣一下，然后看向谢聈。
谢聈通常不会回应他的目光，但商寄的嘴角总会慢慢咧开，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变得极好。
一种心照不宣的、双向的照顾在两人之间默默流转。
某个周五的下午，突然下起了暴雨。
没带伞的学生们被困在教学楼里，哀嚎一片。
商寄早上出门时看了天气预报，带了一把大黑伞。
放学后，他自然无比地撑开伞，罩在两人头顶，手臂看似随意地搭在谢聈肩上，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走了走了，饿死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周围是奔跑躲雨的同学和嘈杂的雨声。
伞下的空间仿佛自成一体，隔绝了外界的混乱。
两人靠得很近，胳膊贴着胳膊，能感受到彼此身体的温度和呼吸。
谢聈微微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商寄身上淡淡的汗味混合着雨水的清新气息，还有一种独属于他的、阳光般的味道，萦绕在鼻尖。
走到分别的路口，商寄把伞塞到谢聈手里：“拿着，明天给我。”
“你呢？”谢聈问。
“我跑回去就行，几步路！”商寄满不在乎地说完，不等谢聈反对，就一头冲进了雨幕中，还回头冲他挥了挥手，笑得一脸灿烂，很快就被雨水模糊了身影。
谢聈握着那把还残留着商寄体温的伞柄，站在雨里，看着那个在雨中奔跑的背影，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这冬日的雨水，温柔地填满了。
这些点点滴滴的日常，琐碎而平凡，没有告白那晚的惊心动魄，也没有初吻时的羞涩悸动，却像无数细小的光点，汇聚成一条温暖的河流，缓缓流淌在他们之间。
商寄用他那种大大咧咧、却又无比真诚的方式，一点点地侵入谢聈的生活，熨帖着他每一个细微的需求。
而谢聈，也用他沉默而内敛的方式，给予了笨拙却真实的回应。
晨曦中的豆浆，午间的餐盘，跑操后的矿泉水，雨中的一把伞……
这些构成了他们秘密恋爱里，最朴实、也最动人的底色。
爱情或许不总是轰轰烈烈，它更常常藏匿在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细节里，藏在每一天清晨的温度，和每一次并肩走过的时光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