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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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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手机屏幕认真思考了一会，最后礼貌性地回复了一个微笑的表情，而陈晔那边没再回复。
也许对方只是手滑。
李文乐没再多想，他收好手机，接着把地上的书一本本收拾好放到书架上，最后抽出了一本讲乐理的教科书，坐在书桌翻前看起来。
自苏醒后到现在，李文乐的脑子一片混沌，什么都想不起来。他刚刚才得知自己还是大学生，只开心了几秒，就立马开始担心失去记忆的自己能否完成接下来的学业。
如果不能的话，他是应该休学？还是会被退学？
可现在，当他翻开书看了几页后，他就发现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糟糕——他对那些音符很熟悉。
书本有些晦涩，一些专业术语扫过去十分难懂，但在李文乐的眼里却非常浅显。
他几乎是有些激动了。
自苏醒以来，他对这个世界便全然陌生，一种游离在外的失控感让他十分恐惧。可眼下，这种对于本该是陌生的熟悉感，这种对于知识的掌控感，让他看到了一丝找回以前记忆的可能。
也许自己以前很擅长音乐，李文乐想。
他嘴角浅浅扬起，小心翼翼地取出琴盒里的小提琴，仔细一看，这把琴却十分......陈旧？
琴身色泽暗淡，琴弦看起来甚至有些生锈，怎么看都不是一把会被经常使用的琴。
李文乐盯着它，眉头不觉皱起。
这把琴是周明带来给他的，说明是自己过去使用的东西，而眼下这幅情况，至少可以肯定，过去的自己并不常拉琴。
为什么？自己的大学专业不就是小提琴么？
李文乐拿起琴弓，手背下垂成自然弧形，他深呼吸一口，凭靠直觉演奏起来。
悠扬的琴声委婉转折有如直角，动听的旋律呕哑嘲哳恰如鬼叫，这断断续续堪比锯木头的噪音已经到了精神攻击的领域，李文乐拉不下去，泄气般，他放下琴，神情凝重。
静坐片刻，他掏出手机查了一下，A市音乐学院的开学日期就在下个月月初，他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
今后的日子要抓紧时间练琴，李文乐想，以及大学学费也是一个问题，刚才网页上显示的价格数目不菲。
正在规划接下来的安排，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又叮了一声，李文乐打开一看，是陈晔的消息。
【陈晔】在家？
李文乐敲字回复。
【李文乐】嗯
【陈晔】那好，帮我拿个文件过来。
【李文乐】什么文件？
【陈晔】问阿姨
【陈晔】急用，一小时之内赶到
一小时？李文乐抬头看一眼时间，他顾不得多想，下楼去找刘姨。
刘姨恰好也正拿着一个牛皮袋要上楼，见李文乐下来了，便递给他。
“李先生，少爷让我把这——”
“嗯，我知道，我这就去给他。”
刚走出院门，李文乐突然脚步一顿，他拿出手机检查了下微信余额，对着那不多的三位数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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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晔发的位置位于高新区，不在市内，李文乐几乎是从城南跨到了城北。
下车后，李文乐站在园区门口抬头看了一眼。
这里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都市精英不时往来，抬头，分不清湛蓝的是天空抑或玻璃窗。
李文乐盯着一栋大厦旁边铭牌上的名称出神，过了一会，他给陈晔发送自己到达的讯息，随后便找到一处阴影，站在那儿等待。
发出消息后没多久，李文乐就看见园区深处开来了一辆黑色汽车，他认不出是什么牌子，但直觉应该很贵。
车子停在李文乐面前，陈晔放下车窗，他看李文乐一眼，语气不大高兴，说道：”上车。”
李文乐不想去触霉头，抬手拉开了副驾车门。
“从这里上！”陈晔语气不善。
李文乐只好认命坐上后座。
车内空间很大，但李文乐还是避他如蛇蝎，紧贴着车门隔了老远。
“陈先生，这是你要的文件。”
将文件袋递给陈晔，李文乐看着他打开，哪知陈晔扫了几眼后，就随手丢到了一边。
李文乐视线在那被冷落了的文件袋上停留几秒，终于没忍住开口：“它不是很重要吗？”
陈晔：“一个小时前确实重要。”
李文乐：“现在不重要了？”
陈晔未置可否。
陈晔的表情看起来很是无所谓，仿佛别人给他顶着大太阳跑来送东西是一种恩赐，李文乐看了他一会，随后淡淡地移开了目光，选择去看窗外的风景。
还没看一会，突然，本来视野良好的车窗一下子变黑掉。李文乐看到玻璃窗上映着的陈晔正在看他。
他回头。
陈晔抬起手腕，用食指点点表盘，说：“我给你十一点发送的消息，现在是十二点过五分。”
李文乐面无表情地接受陈晔对自己问责，他眼皮微垂，把手伸进了衣服口袋。
“抱歉，路上打车费了点时间。”
道完歉的下一秒，李文乐从兜里掏出一个手机，他在屏幕上点了点，然后递给陈晔。
“打车费一共是48块8毛6，”李文乐下巴微扬，示意陈晔看订单页面，语气平静：“可以报销一下吗，陈先生？”
陈晔：“……”
陈晔转了一百块过去，十分大度：“不用找了。”
李文乐收好帐，又坐一会，察觉车辆行驶的方向和来时不一样，才想起要问。
“陈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晔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闻言，他侧过头睁开眼睛。
“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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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四菜一汤。
李文乐格外钟意桌上的花胶鸡汤，他多喝一碗。对面的陈晔吃好了，坐着看手机。
李文乐擦嘴，视线在餐厅梭巡一圈，他们没有坐包厢，周围只有绿植充作隔断，并不隔音。不过餐桌距离隔得远，而且自己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被人听去的。
李文乐道：“陈先生，我能请教您几个问题吗？”
陈晔移开手机看他，“问。”
“我今年20岁，是A音学院的学生，专业是小提琴，之前住在漓江小区，那里去年被明月集团收购，改作一处庄园，所以我现在无家可归，对吗？”
陈晔：“对。”
李文乐看着陈晔，继续说：“我想请教的问题是，作为明月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您能否告知，明月集团为何要收购那片小区？”
李文乐查过，漓江小区是个中档住宅区，建成不过二十年，虽然远离市中心，但地段也不算偏远，收购它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而他也是刚刚才知道，原来明月集团是陈晔的。
李文乐提出疑惑后陈晔并未立刻回话，他沉默几秒，随后身子靠向椅背，气定神闲地看着李文乐，说：“经过专业评估，那边很有商业潜力，而且公司当时恰好有笔闲钱。”
李文乐蹙眉，他如何听不出这话是敷衍，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陈先生，您能认真回答我的问题吗？”
陈晔嗤笑：“认真？那我要是说，我收购它，是为了针对你呢？”
“针对我？”
“对，让你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只能依附于我，永远也离不开我——”
他止住话头，揶揄地看向李文乐，说：“你以前卖掉自己家公司，肆意挥霍，花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我身上，不是最喜欢黏着我么？”
李文乐怔住，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惊到，口足无措：“我……我为什么会……”
“我怎么知道。”
陈晔语气冷下来，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他低头看眼手机屏幕，站起身穿衣。
“我还有工作要忙，你先——”
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文乐？！”
陈晔皱眉，扭头看去。
一个头发染成金色的时髦男孩正向他们这边走来，眼睛睁大，嘴巴微张，看起来十分惊讶。
“李文乐？是你吗李文乐？”
他上前抓住李文乐手臂仔细端详，表情由惊变喜，喊道：“卧槽！真是你啊，我还以为你死了！”
李文乐皱眉，他身子向后避了避，拉开两人之间距离，手臂却挣脱不开。
他压下不适，问道：“你好？”
那男孩一愣，用力拍了把李文乐的背，“卧槽，你特么被车撞傻了？我是吴辛泽啊，你最好的哥们！”
哥……们？李文乐默默消化这条信息，他抬起眼睛认真看吴辛泽，可无论怎么看，自己脑中都没有丝毫相关的记忆。
他抱歉：“我出院后很多事记不起来了，所以……”
“所以你不认识我了？”吴辛泽张大嘴巴。
李文乐疑惑的神情不似做假，他直起腰看看李文乐，又看看一旁的陈晔，然后一把揽住李文乐的肩，带他一起去看陈晔。
“那他呢？你如果失忆了，又为什么会和他待在一起？”
李文乐心里一动，他顺下去：“他是谁？”
“卧槽，你玩真的啊？陈晔你都不记得了？”
吴辛泽指着陈晔，对李文乐说道：“他，陈晔，你以前要死要活，扬言非他不嫁，每天逃课去他公司围追堵截，被拒绝了100次还能再接再厉进行第101次表白！”
“你喜欢了他整整三年，连音乐学院都是为了他塞钱搞进去的，你不会都忘了吧？”
李文乐被吓坏了，他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一顿饭的功夫，就变成同性恋了？还是跟踪狂的那种？
但那毕竟是自己的过去，他咬牙认下这些事，为自己勉强辩解：“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吴辛泽看起来很烦躁，他愁眉苦脸道：“那你还记得你之前答应我，说要给我介绍于蔓蔓呢？我可看上她好久了！”
“于蔓蔓？”
莫非又是过去的朋友？李文乐打听，“她是谁？”
“就之前你给我炫耀你泡夜店认识的那姑娘啊！身材超级辣的那位！”
我……泡夜店？
李文乐本就空空如也的脑子愈发空白，他恍惚，自己过去竟是这样的人？
变卖家产，不学无术，混迹夜场，死缠烂打，男女通吃……
那陈晔——
李文乐抬头去看，陈晔没有走，他冷着脸，一直在旁边听他们对话。
见李文乐看过来，陈晔移开眼，语气淡淡：“李先生的生活这么精彩，失忆还真是可惜。”
吴辛泽赞同：“就是说啊！”
陈晔看李文乐一眼，讽道：“那就不打扰你和朋友追忆往昔了，再见。”
说完，转身就走。
李文乐非常想追上去为自己争辩几句，可吴辛泽不让走，非要拉着他聊天。
“哎！你上哪儿去！这么久没见面，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有你这么当朋友的嘛！”
李文乐不好拒绝，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以前认识的人，而且他想了解更多关于过去的事。
“我们换个地方，好吗？”
吴辛泽一愣，他突然安静下来，看着眼前面色平和，气质淡然的李文乐，心里突然觉得很陌生，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