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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草莓大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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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岩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好半晌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三个未接来电,两个来自于陈双,一个来自于何止,他没有打回去,神色平静地退出。
他伸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血比他想象的多,用手抹不干净,他只好撩起衣服下摆胡乱地擦干脸颊和额头。
本来还算不错的心情此刻已经低落下去,庄岩站起身,一瘸一拐从巷子里走出来回到便利店门口。
腿很痛,自行车是绝对骑不了的,只能推回去。
夜色中,少年独自推着有些破旧的自行车消失在无人的街道,一切的一切,只有月亮知道。
*
“...你也太不小心了。”
颜见天的声音隐没在两个人的身影之间,语气颇为无奈。
“我不是故意的嘛,”好像知道眼前的人不会怪自己,沈春玉娇纵得很,“说到底都是这个玉太容易碎了吧,如果它硬一点就好了!”
颜见天没说话,似乎拿这个弟弟没了脾气,只是手上替对方抹药的动作大了点。
“嘶,”沈春玉轻轻抽了下手,“疼。”
“不疼你又不长记性。”颜见天理都没理他,动作倒是轻柔了许多,“镯子碎了就碎了,你碰它干什么?不知道会划手?”说着,他抬眼看了一眼沈春玉的桌子。
上面有点乱,什么东西都有,现在这些杂物被推到桌子边,中央只留着几段碎掉的玉镯。
不知道留着干什么,但也不打算过问。
沈春玉在家里就是这样,受宠得不得了,就连平时摆着一张臭脸对谁都爱答不理的颜见天也总是对他溺爱再溺爱。
现在也一样,语气责怪,动作表情却没有一点不满,那个从小带到大又价值不菲的玉镯仿佛只是哄沈春玉开心的摆件一样,碎了就碎了,小孩儿不伤心就无所谓,千金难买他乐意。
小少爷也是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完全没有一点儿要瞒着藏着的意思。
“毕竟带了很久的嘛,”他嘟嘟囔囔地摆弄着手指上的创可贴,“我想着收起来的,结果它还扎我。”
颜见天不知道说什么了,瘫着脸揉了把他的头,起身离开沈春玉的房间。
等送走了颜见天,沈春玉松了口气,虽然不说,但他心里多少还是害怕颜见天问起镯子是怎么碎掉的。
毕竟解释起来难免会扯到庄岩。
沈春玉百无聊赖地拨了拨盒子里的镯子,把盖子盖上后放进了抽屉里。
隔天一早,他起了个大早,准备趁着周末抓紧写完作业。
然后...然后跟秀姨学做点吃的。
秀姨是在颜画意怀第一胎的时候招来的,当年招人的时候是沈春玉的姥姥亲自把关,姥姥对自己的两个女儿严格又宠爱,经过层层严选才挑出一个秀姨。
秀姨从众人之中拔得头筹也是因为手艺实在厉害,西餐中餐、甜点炒饭家常菜样样精通。
本来想着颜见天长大后就把秀姨辞退的,但一家子吃惯了她的手艺,后来沈春玉又出生了,辞退的事情也就一推再推,直到现在,也就没人再提了。
沈春玉听着窗外的鸟啼声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回神,掩耳盗铃一般提起笔继续写写画画。
他自认为掩盖得很好,殊不知他这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早就被路过来送早餐的秀姨看在眼里。
她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们长安好少见哦,这个样子在想谁啊?”
冷不丁听见这么个调笑的声音,沈春玉抖了一下,双手欲盖弥彰地捂住面前的作业本。
“没有哇...”
也不知道在否认哪一句话。
他闷着头一个劲儿咬着三明治吃,也不知道在不好意思什么。
秀姨到底是这个年纪过来的,本意也只是逗逗他,见他这个反应就抿着唇笑笑:“好了,秀姨不说啦。”说完,轻轻掩上房门离开。
听到房门合上的声音,沈春玉的肩膀才松懈下来。
他食之无味地嚼着嘴里的三明治,手指动了动,挨个划去纸页上自认为做不来的吃食,划来划去,最后只剩下一个草莓大福。
嗯...有点想象不到庄岩吃草莓味甜品的样子呢。
......
“秀姨...”
听到有人叫自己,张秀梅愣了一下,回过头才发现是自己家那个小少爷。
“长安呀,”她一向喜欢这个小孩,每次见他都忍不住软着声音去和对方说话,“怎么了?”
对方像是在思考什么一样,最后下定决心问:“秀姨,你会做草莓大福吗?我想学。”
张秀梅又是一愣:“诶呀,家里没有草莓呢,怎么想到要做这个?”
沈春玉这次倒是回答得很大方:“想送人的。”
张秀梅挺意外的,但是没多说什么,很快速地把身上的围裙摘掉了:“等等哦,秀姨去买点草莓。”
沈春玉乖乖点头:“我跟你一起去吧秀姨。”
“你去干嘛呀。”
“去给你拎东西嘛。”
沈春玉撒着娇,得了便宜还卖乖,都说嘴甜的孩子有糖吃,张秀梅看看他完全说不出口拒绝的话,答应了。
外面天气很好,太阳照得人暖洋洋的,但是不会特别热,偶尔还有微风吹过。
水果店有一点距离,王叔把两个人送到地点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十字路口等着。
这家水果店算是比较受欢迎的那种,水果种类多,店面大,也卫生干净,虽然离得远但秀姨还是愿意花费时间过来挑水果。
秀姨去挑草莓了,沈春玉不会挑,被秀姨打发去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水果,可以一起买了。
沈春玉是实打实的甜口,不管什么都喜欢吃甜的,水果也是,只吃甜的,带一点酸口都不吃,苦的更是一口不碰。
沈春玉满心想着草莓大福,心不在焉地看着一排排水果,在心里胡乱记着自己想吃的水果。
“沈春玉?”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充满不确定的声音,沈春玉下意识“啊”了一声转头。
身后是陈双,边上还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估计就是他的双胞胎弟弟陈对。
“陈双?”沈春玉没想到在这还可以遇见熟人,很高兴地叫了一声,“你也来买水果啊?”
“是啊,这是我弟弟,陈对。”陈双没怎么多想,点点头,“我俩买点水果,准备去看庄岩呢。”
听到后半句话,沈春玉嗓子里的“你好”突然卡住。
他话音一转,皱着眉问:“庄岩?他怎么了吗。”
陈双本来还咧着的嘴一下子垮下去,后知后觉地捂了下嘴,边上的陈对略带无语地看了眼自己哥哥。
“也,也没怎么样吧。”陈双挠挠头,“你不知道就算了。”
这就有点不会说话了,虽然几个人不能算是特别好的朋友,但也是可以说上几句话的,陈对拿自己这个单细胞哥哥没招了,皮笑肉不笑地朝沈春玉点点头,准备把对方拉走。
两个人刚走出一步,沈春玉像是才回过神一样,在后面叫了一声陈双的名字。
“你能不能,”面前的人纠结着问,“把庄岩的联系方式给我啊?”
双胞胎两个人下意识对视,陈双“哦哦”几声,接过沈春玉递过来的手机把自己和庄岩的联系方式都推了过去。
两个人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沈春玉低头摩挲了下手机,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其实他和庄岩确实说不上特别熟悉,至少和陈双他们是比不了的。
但是同桌了这么久,他还是对庄岩很有好感的。
他确信对方是个看着凶巴巴但是内心却很柔软的人,像刺猬一样,因为自己和他相处下来是很舒服的。
而且庄岩也很有趣,虽然有些决定很突然甚至让人觉得接受无能,但是给沈春玉带来的更多的是新奇有趣的体验。
“唉。”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怀揣着小小的心思去找秀姨。
出了水果店,陈双舒出一口气,半个人都恨不得挂在陈对身上。
陈对瞥眼看过去,抬手拎过他手里的水果:“站好。”
闻言陈双不情不愿站回去,就是头还往陈对的方向偏着。
“你说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陈双想来想去还是问出口,“刚刚沈春玉那个表情,唉,有点可怜。”
说完,他顿了顿:“你知道沈春玉吧?”
陈对淡淡回应:“知道。”
其实也不能算知道,只是听说过这个人,毕竟给庄岩的笔记里有三个人的字迹,随便想想也就猜到了。
而且,沈春玉这个人,和他的字很像。
温温润润的。
他收回思绪,快走几步催促道:“等回到了,你好好跟庄岩解释吧。”
陈双哦了一声,语气听着可怜又伤心,不用回头都知道他是什么表情。
到了庄岩家,何止已经在屋里了,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凝重。
陈双毫无察觉一样,或者说是刻意忽略,傻乐着拎着一兜水果进了厨房。
每次到这种时候三个人都自觉分配好任务,何止负责审问,陈对听着,陈双嘴笨急性还差,就到一边儿给他们准备事后。
“人到齐了,说说吧,”何止开口,“怎么回事。”
昨天庄岩一直没回去,奶奶的电话都打到了何止他们那,何止又给庄岩打了电话又发了消息,没得到一点回复,凌晨起来蹲人,一个多小时后才在门口蹲到庄岩。
在昏暗的灯光下都能看见对方脸上的伤,他甚至都不意外。
“有什么好说的,”庄岩嘶哑的声音响起,“我不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