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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乔梦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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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噜咕噜~”海水淹没头顶，少年憋着气，奋力向上游出水面。
头颅刚冲破水面，突然，巨浪从背后涌上来，猛地将他拍回水里。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呛了口水，顿时喉咙似被刀片反复划过，胸腔产生胀痛，他忍着难受，继续挥动手臂，试图游出水面。
他盯着水面透下的光斑，手臂划水的幅度越来越小，双腿沉重地往下沉，喉间泛着咸涩的腥甜。
此刻，他才惊觉自己竟被暗流卷向深海，离岸至少已有百米之远。
长时间的憋气，他也到了极限，他本能地张嘴吸气，却迎来满口咸涩的浪潮，冰凉的海水顺着喉咙直灌肺里。
他清楚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索性张开手臂，任由海水吞噬。
喉咙里的咸腥还没咽下，便觉得肺部快要炸裂开来，脑海里最后浮现的画面是在水中遨游的鱼。
不知过了多久，额头突然撞上硬邦邦的东西，不是水。
他猛地睁开眼眸，刺眼的光线扎进瞳孔，他却浑然不觉刺痛。
刚才的窒息感缓缓退去，只留下喉咙里淡淡的疼。
少年从沙滩上起来，他望向四周，却不知身处何方。
“嘿！前面的帅哥~”欢快的女声在背后响起，少年转过身子看向来人。
只见半透明身子的少女摇摆着手臂，正朝着自己的方向飘来。
少年呼吸一顿，身体比脑子更快做出反应，回身迅速跑开一段距离。
“诶，帅哥…”少女瞥见少年猛地向远处跑，语气里全是疑惑：“你跑什么啊？我很吓人吗？”
“啊啊啊！”少年惊呼出声：“我没有害过你啊！”
“我没说你害过我啊！”少女无语的大喊：“你先停下！”
“不！！！”少年惊恐的喊叫，脚下步伐随即加快：“你不要过来啊！”
“你能不能停下来好好说，我听不清你在说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追我！我没干过什么坏事！！！”
“你有病吗？看到人…”少女呸呸两声：“看到幽灵你就跑！”
“你才有病吧，谁看到鬼不跑啊！”
少女骂了句脏话，增速飘起：“你是有什么癖好吗？喜欢跑着说话！”
少年说话的音量又高了几个度：“鬼啊！！！离我远点！！！”
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发现脚底下的沙子怎么也踩不实，似踩着一团雾。
终于听清话语的少女停下飘动，她终于明白少年为何看到自己就跑：“你也是鬼啊！不信就看看自己的身体！！！”
闻言，少年低头看着半透明的下身，停下动作，他抬起手臂，双眼瞪大。
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唯有震惊翻涌，原来自己是幽灵啊，怪不得能看到鬼。
就在他怔愣时，少女飘到身旁：“你跑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是飘着的吗？”
少年呆呆的摇摇头，似乎没有从自己已经去世的信息中反应过来。
少女看出他心里不好受，哄道：“好啦好啦，你也别太难过，其实当鬼和当人没什么很大的区别。”
“而且我们可以干很多有趣的事呢，比如…”耳边全是少女叽叽喳喳的声音。
终于，少年受不了出声打断：“谢谢你的好意，我已经好多了。”
“好吧…”少女撇撇嘴继续开口：“我还不认识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发梢，他紧锁着眉头，在记忆深处搜寻着关于自己的蛛丝马迹，可思索良久，除了知晓死因，其余一概茫然。
他面露困惑，缓缓吐出四个字：“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么可能啊？”少女抱着胳膊，满脸不爽，她在心里暗暗吐槽：哼，不想告诉就不想告诉呗，这么拙劣的谎话，骗鬼呢？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少年开口解释：“我没有骗你，只是…真的想不起来。”
“只记得自己的死法…”他捂着脑袋，皱着眉:“为什么魂魄也会感受到疼痛啊！”
“你没事吧。”少女露出担忧之色，连忙扶住少年的手臂：“你先别想了，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吧，别为难自己。”
“没事，不是很疼。”少年按了按太阳穴，坐在沙滩上缓了一会，便继续道：“你呢？叫什么名字？”
少女嘿嘿嘿的笑着，颇有炫耀之味：“栗己，好听吧！”
“li ji？哪两个字啊？”
“栗是栗子的栗，己是自己的己。”
“栗己，利己…利于自己吗？”少年轻声说道：“挺好的。”
栗己震惊睁大双眼，满眼都是欣喜：“你太聪明了，名字的寓意就是利于自己！”
“就是字面意思，很好猜。”少年摇着脑袋嘟囔：“好像不疼了。”说着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不存在的沙子。
栗己望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少年，犹豫道：“不记得名字…可以自己取一个呀！”
听闻此言，少年做出思考的标准性动作—“摸下巴”：“自己取一个？有点难度，要不你推荐几个？”
“好呀好呀！”她上下打量少年，随后对他眨了眨眼，语气全是赞赏：“我看你那么帅，就叫帅帅吧。”
少年：……
“哎呀，开个玩笑~”栗己嘟着嘴，抱着双臂不满：“我这不是变相夸你嘛。”
看着少年还是一脸无语，她心虚轻咳几声：“其实，我想到一个好名字，不知道你满不满意。”
少年面露怀疑，最后还是决定再给栗己一次机会：“说来听听。”
“乔梦泽。”她蹲下身子用手在沙滩上写下“乔梦泽”三字：“姓氏是结合现在海的背景，关于水的姓氏我想到了桥梁。而梦泽二字，源自罗隐笔下的《水》”
“潇湘月浸千年色，梦泽烟含万古愁。”
少年低眸看着沙滩，嘴里反复咀嚼，像含着一颗带苦的糖。
他知道这名字好听，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身份”，总似不合身的衣服，包住空荡荡的记忆。
他弯下腰身，指尖在沙滩上蹭着“乔梦泽”，起身时，沙粒从指缝漏下去，如同抓不住的记忆。
少年喉结滚动，睫毛低垂，遮住眼底的犹豫：“就这个吧。”
栗己傲娇的仰着高傲的头颅，满脸挂着求夸，少年轻笑一声：“谢谢你，给我取那么好听的名字。”
栗己大方的摆手：“不客气不客气。”
“对了，能离开这里吗？”少年眉头紧锁，望着远处翻涌的浪潮正步步紧逼，本能地往后缩脚，堪堪避开漫到脚边的海水，眼底掠过一丝抗拒。
“好呀，跟我来。”栗己哼着歌，朝着一方飘去。
少年紧随其后，他凝视着半透明的腿，感受飘行的奇异。
新奇过后，不真实感裹挟着恐惧、空虚与迷茫漫上心头。
他垂眸定在原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仿佛要抓住这虚幻中唯一的真实。
刹那间，一声沉闷的轰隆声从上方响起，方才还蔚蓝静匿的天穹骤然黑云压顶。
“梦泽！别愣在原处啦，快走。”栗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就在少年回过神的片刻，淅淅沥沥的雨滴早已穿过半透明身子，到达最终的归宿。
他抬起头与落下的雨滴对视，嘴里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靠近这里排斥，远离却感觉空虚呢？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栗己飘到少年面前，面上全是担忧：“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说要离开吗？为什么还待在原处？”
“我…”少年不知怎么作答，他不想让刚认识的朋友担心，干脆胡说八道起来：“我第一次做魂魄，想淋一场不沾身的雨。”
栗己：……（好好好，你的鬼生，你来决定。）
少年许是知道这种行为有点犯病，眼神渐渐飘向别处：“走吧。”
“为啥不多体验一下？”栗己调侃道：“是不是有种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感觉？”
少年抬手捂住额头，无力反驳：“好好好，可以走了吗？”他在心里祈求少女别再调侃自己，也许是听到了请求，栗己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继续飘动。
风席卷着砂砾掠过耳畔，种植在一旁的松树随着狂风的摧残，也发出悲鸣的簌簌声。
少年抬头，刚才还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爬满了黑沉沉的云，耳边拂过的风也不知何时变了味。
“快跑！我们现在虽然已死，但始终是没有重量的灵魂，以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妨碍被吹走啊！”
栗己的声音被风刮得发飘，她拉住少年的手臂，迅速往有建筑物的方向飘去。
还没飘多远，一阵狂风突然袭来，如同无数只手在扯着他的意识往不同方向拽，半透明的身子都被吹得晃出重影。
等两人反应过来时，早已被风卷着抛向不同方向。
少年在风中翻滚，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拉扯。他不再挣扎，缓缓阖上双眼，任由自己与风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