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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新同桌是座会说话的冰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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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还裹着夏末的燥热，吹得梧桐树叶哗啦响，也吹得高二（3）班后窗的窗帘晃个不停。上课铃响到第二遍时，教学楼的走廊里突然炸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生含混不清的嚼口香糖声，辜煖单肩挎着黑色潮牌书包，慢悠悠地晃进了教室门。
“报告——”他倚着门框，一手插在运动裤兜里，另一只手还在摸左耳上若隐若现的银色耳钉，亚麻灰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却丝毫不影响那张俊朗得带点邪气的脸。全班同学的目光“唰”地一下全聚过来，连讲台上正在写板书的数学老师都停下了笔，推了推眼镜，无奈地叹气：“辜煖，这是开学第一天，你就迟到二十分钟，打算把高二当假期过？”
辜煖满不在乎地耸肩，嚼着口香糖含糊道：“路上帮老太太捡了个菜篮子，耽误了点时间。”这话一出，底下立刻有人憋笑——谁不知道辜煖是学校出了名的校霸，打架没输过，迟到更是家常便饭，哪会闲得去帮老太太捡菜篮子。
老师显然也不信，却懒得跟他掰扯，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赶紧找位置坐下，下次再迟到，就去走廊罚站。”
辜煖吹了个泡泡，漫不经心地往最后一排走。书包带滑到胳膊肘，他随手往上提了提，眼角余光扫过空位旁边的人时，脚步顿了顿。
那是个陌生的男生。
一身洗得发白却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蓝白校服，领口的纽扣规规矩矩扣到最上面一颗，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垂着，专注地盯着摊在桌上的数学练习册，手里的黑色水笔飞快地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在吵闹的教室里格外清晰。
男生的头发是黑色的，梳得整整齐齐，露出光洁的额头，侧脸线条干净利落，肤色白得像冷玉，连握着笔的手指都修长好看，只是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意，仿佛周围的喧嚣都跟他无关。
辜煖挑了挑眉。他在这所学校待了一年，从没见过这个人，看校服的崭新程度，倒像是转学生。
他走到空位旁，没立刻坐下，反而故意把单肩挎着的书包往男生那边挪了挪，一半书包底压在了男生的桌沿上，占去了小半张桌子的空间。做完这一切，他才慢悠悠地拉开椅子坐下，还故意往男生那边靠了靠，胳膊肘几乎要碰到对方的校服袖子。
他倒要看看，这新来的“乖乖仔”敢不敢跟他叫板。
然而，那男生像是没感觉到似的，依旧低着头刷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辜煖有点不爽了。他故意用胳膊肘蹭了蹭对方的胳膊，又把书包往那边推了推，这次直接压到了男生的练习册边缘。
终于，男生停下了笔。
他缓缓抬起头，金丝眼镜后的眼睛清冷得像结了冰的湖面，目光落在辜煖压在他桌上的书包上，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声音也跟他的人一样，冷得没什么温度：“你的垃圾别占我地盘。”
“垃圾”两个字，被他说得平淡又清晰，像一根冰针，精准地扎在了辜煖的心上。
辜煖脸上的散漫瞬间僵住，嘴里的口香糖都忘了嚼。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尤其是在他故意找茬的时候，要么是怕得不敢吭声，要么是被他怼得哑口无言，还从没见过有人敢直接叫他的书包“垃圾”。
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皱着眉刚想开口反驳，就听见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突然开口：“好了，安静一下，我们来讲上节课留的最后一道思考题。”
老师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了辜煖身上，像是故意为难他似的：“辜煖，你刚进来，精神头足，你来说说这道题的解题思路。”
辜煖心里一咯噔。他昨天晚上跟朋友去打了一晚上篮球，作业都没写，哪知道什么解题思路？他眼神飞快地扫了一眼黑板上的题目，是道复杂的函数题，满黑板的x和y看得他头都大了。
他硬着头皮站起来，胡乱指了指黑板：“呃……先设x为未知数，然后代入公式，再算出来就行了呗。”
这话一出，底下立刻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连老师都扶了扶额头，无奈地摇头：“辜煖，你能不能认真点？这道题是复合函数求导，跟你说的代入公式完全不沾边。”
辜煖的脸有点挂不住，正想找借口糊弄过去，身边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教室：“老师，他的思路不仅错了，甚至连题目类型都没搞懂。这道题的错误答案都比他说的有逻辑。”
说话的正是他的新同桌。
男生依旧坐着，背挺得笔直，手里还握着那支黑色水笔，目光平静地看着黑板，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陈述一个事实，没有丝毫故意拆台的意思。
可就是这份“随口”，比刻意的嘲讽更让辜煖恼火。
全班同学的目光再次聚焦过来，这次带着明显的看戏意味——谁都知道辜煖不好惹，现在被新来的转学生当众拆台，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辜煖的脸瞬间涨红，又青又白，他猛地转头瞪着身边的男生，咬牙切齿地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话——对方说的是事实，他确实连题目都没看懂。
这是辜煖长这么大，第一次在“嘴仗”上吃瘪，而且还是栽在一个刚转学来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乖乖仔”手里。
他死死地盯着男生的侧脸，看着对方重新低下头刷题，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连一个眼神都没再给他。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男生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边，可那周身的冷意却丝毫未减，像一座会说话的冰山，冻得辜煖心里又气又闷。
他坐回椅子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桌腿，发出“哐当”一声响。老师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他才悻悻地收回脚，却还是忍不住往身边的男生那边瞥。
金丝眼镜，冷脸，毒舌，还会做数学题……
辜煖嚼着已经没了味道的口香糖，心里暗下决心：行，方景安（他刚才隐约听到老师叫这个名字），你给老子等着，咱们没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