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青春散场 ...
-
厚实的窗帘遮住了下午刺眼的光，昏暗的室内，空调温度开的极低，灰尘浮动，少年头昏脑涨，长时间的睡眠让他感到疲累，可心理上又抗拒清醒。
电话铃声响起，简昭从床头拿过手机，“喂？”他嗓音像砂纸摩擦般难听。
“卧槽简昭，你声音怎么回事啊。”
“吕渡恺？是有什么事吗。”简昭翻了个身，蜷缩在被子里。
“这不是考完了嘛，娄靖涵让我问你，要不要出来吃饭聚个餐，带上班长就我们四个。”
“不了，你们吃吧，我不想动。”
电话那头的人有些担忧，“简昭，你知道你现在的声音特吓人吗，跟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其实与吕渡恺说的恰恰相反，简昭这一觉，睡了近一天一夜，期间粒米未进。
后知后觉感到了饥饿，简昭答应下来，“好吧，你把时间地址发我，先挂了。”
“哎，简——！”
他将手机扔回被子里，隔绝了嘈杂的声音，屋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简昭却彻底没了睡意，他死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看到眼睛发涩发酸，才强撑着坐起，去卫生间洗澡。
一百多平的房子，只能听见水流哗哗的声音，静的让人心惊。
等一切收拾完毕，他挑了件黑色t恤套上，又换了条牛仔裤，洗去疲惫后的简昭，整个人干净又清爽，可表情还是淡淡的，仿佛不把任何事放心上。
他摸了把头发，自言自语道:“好像有些长了。”
时间还早，先去剪头发吧。
出了房间，简昭去冰箱拿瓶矿泉水喝了两口，然后走到客厅角落，那里放着张贡桌，上面摆了两张相片。
简昭掰了根香，点燃，“爸妈，姐，我出门了，晚上回来给你们买青提，不过这个季节的，可能不太好吃。”
他没有背包，只拿了部手机便出了家门。房门关上，光线透过阳台洒到地板，折射出的光照亮了相片。
上面，一对面容祥和的夫妻，以及一个眉眼与简昭极其相似的女孩。
一张小桌，承载了简昭的全世界。
青年去了新开的一家理发店，店员很热情地欢迎他，“您好，请问想做什么项目呢？”
“帮我剪短一些就好。”
店员眼很尖，“小帅哥是刚高考吧，要上大学了，不尝试剪新造型吗？”
简昭想了想，姐姐好像一直想看他烫头发来着，可是高中不允许。
“帮我烫一下吧，造型……你来定就好，不要太难看。”
店员笑得更加真诚，“我亲自来，您就放心吧。”
店员手艺确实很好，他给简昭烫了微卷，黑发看起来蓬松又柔软，格外好摸。
简昭想象着简星懿的反应，露出了一个浅笑，“谢谢。”
店员看呆了，直觉告诉他，这个青年也是个gay，可是这人身上的气质，太过矛盾，仿佛一直被忧伤笼罩。
“下次再来哦。”店员恋恋不舍地挽留，简昭心里奇怪，却还是礼貌道别。
“好的。”
在店里耽搁了不少时间，简昭看了眼吕渡恺发来的地址，决定直接去等着他们。
热闹的火锅店，冷气开得十足，简昭要了间包房，点了鸳鸯锅，看服务员上菜。
然后他便坐下发呆，不料房门被猛的推开。
简昭看到来人，皱了一下眉，“你是谁？”
闯进来的是位少年，穿着最简单的白衬衫，表情慌乱。
他双手合十向简昭请求，“让我躲一会吧，外面有人在抓我。”
简昭神色一凛，“里面还有一个杂物间，你进去躲。”
少年感激地朝他拜拜，急忙闪身进了屋。
不一会，包间的门被敲响，男人低沉的声音传进来，“严冬冬，出来，保镖看过监控了。”
简昭听到杂物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严冬冬垂头丧气走出来，神色灰败“完了，是小舅舅。”
简昭拉住他，“需要帮你报警吗？”
严冬冬摇头，“不用，谢谢你。”他拉开门，视死如归地走了出去。
简昭和一个男人对上了视线，明明是同龄人的长相，男人却穿了一身黑西装，看起来格外成熟。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简昭，神色不明，旁边的保镖主动关上了房门，隔绝简昭的视线。
乔亦瑾拧眉看着自家外甥，“下了飞机，你跑什么？”
严冬冬不敢跟他犟，“我不想看我妈和那个老男人结婚。”
乔亦瑾叹气，“里面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我只是随便闯进了一个屋子。”
“嗯，总觉得他长相……有点眼熟。”
乔亦瑾看了眼手表，“我们先走，婚礼马上开始了，不要耽误。”
严冬冬哀嚎一声，他这个小舅舅，恐怕是上天派来克他的。俩人就差了三岁，可乔亦瑾打小就优秀，这才刚高考完，就已经开始着手熟悉公司业务了，成熟的不像十九岁的人。
“为了那个老男人，妈专门从A市嫁到这里，我搞不明白她究竟图什么。”
乔亦瑾敲他的头，“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你不也是小孩？！”严冬冬嘴硬。
“比你大就行。”
一行人吵吵闹闹离开了，这一切，丝毫没有影响屋里的简昭。他永远是那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仿佛一年前的那场意外，也将他的魂魄带走了。
稍晚些，吕渡恺才风风火火地赶来，“好热好热，快让我吹会儿空调。”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这个凉风，爽啊。”
简昭见只有他一人，便问到，“娄靖涵和班长呢？”
“下车后，她俩要去买奶茶，我嫌热，就先过来了，真不知道干啥，大热天约在火锅店吃饭，烧烤摊是不香吗。”
“你懂什么，这家店可好吃了。”娄靖涵接了他的话，和赵玥语一起推门进来。
“门外都能听见你在大叫，”话落，她却是惊呼，“简昭，你烫头发啦，真帅，比吕渡恺好看多了。”
她踩一捧一，吕渡恺不服，俩人又是一番拌嘴，赵玥语只看着他们笑，眼神颇为宠溺。
“选好汤底了？”娄靖涵看了眼摆的满满当当的桌子，问坐在角落一言不发的人。
“是，点的双锅，怕你们觉得辣，还有菜，你们再选些，我只选了基础的。”
“行，那我们再挑挑。”
她凑到赵玥语跟前，和她一起讨论起来，吕渡恺趁机把椅子挪到简昭身边，“简昭，你没事吧？我听电话里，你都快进气少出气多了。”
简昭摇摇头，“没什么事，就是睡的太久，有些懵。”
吕渡恺震惊，“你一直睡到现在啊？！”
“只是太累了，别担心。”
吕渡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只叹气，“行吧，有事就记得找我。”
大夏天，这顿饭吃得更是火热，娄靖涵还开了瓶酒，不过也只有吕渡恺他俩喝，赵玥语浅尝了些，简昭则是一滴也没喝。
他酒精过敏。
四人东南西北地聊着天，想到哪个话题说哪个，思维跳脱，可四人中，总有一个人能和你同频。
“你们还记得，我们初中隔壁班，有一特烦人的男生吗，还打女生那个，我前天出考场的时候，看见他了。”娄靖涵压低声音，那是准备说八卦的示意。
吕渡恺不记得了，简昭却是印象深刻，“是林子奇吧。”
娄靖涵一拍手，“对，就是他。”说完才想起来，“欸，初中他打人的时候，是不是就是简昭你救了那个女生啊。”
“只是帮忙叫来了保安。”简昭眼里满是提及那人的厌恶。
“我前天看见，他刚出考场，就被几个小混混拖到小巷子里去了，只是当时家长太多，我不太敢仔细看。”
“也算是恶有恶报吧，听说他好像欠了很多钱，这种人，竟然还会来高考，也真和他名字一样，奇了。”
赵玥语顺着她的话说，“他罪有应得。”
“这种人，死不足惜。”简昭这句话说的太重，在场三人一时愣住。
简昭反应过来急忙低头，“抱歉。”
几人都清楚缘由，可没有一个人敢提起。最后还是吕渡恺活跃了气氛，“哎呀不提这个人渣了，晦气，简昭说的对，这种人死都是便宜他了。快来跟我说说，大学都准备报什么专业啊。”
娄靖涵摇头晃脑，“我要去学新传，新闻传播，嘿嘿嘿。”
赵玥语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会去学数学。”她一向对数字敏感。
“不错不错，都挺适合你们的，我是学电气工程，简昭就不用说了，肯定报化工吧？”少年人提及未来理想，总是兴奋的。
“不，”简昭却是摇了摇头，“我要学医。”
他语气坚定，眼里还有着某种执念。
吃到最后，娄靖涵喝嗨了，直接站起来举杯，“我们四个，从初中就在一起玩，也算很有缘分了。如今高考完，虽然要各奔东西了，不过我知道，我们永远不会走散，对不对！”
“对。”赵玥语微笑，简昭则是举起杯子代替了回答，因此三人都没看到，吕渡恺眼底落寞的情绪，不过他很快调整，也高声应和着，“对！”
“毕业快乐！”娄靖涵将气氛推向高潮，简昭被她感染，心情肉眼可见明朗了不少，他开口轻声说，
“毕业快乐。”
姐姐，你看到了吗，我毕业了。
当年的小孩，也长大了。
“友谊永存！”
盛大的青春，也在这吵吵闹闹的聚会中，宣告落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