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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哈萨克式表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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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带着异域情调的低唤,如同最精准的密钥,瞬间旋开了段成鸣紧锁的心门,所有精心构筑的冰墙、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轰然倒塌。他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唯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震耳欲聋。
“你……”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哈桑。那双总是盛着阳光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夜空的星河,里面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滚烫而直白的情感。
哈桑没有给他喘息和思考的机会。草原儿女的爱恋,从来不是江南烟雨般的朦胧婉约,而是像阿勒泰的烈日和狂风,热烈、纯粹、不容回避。
他向前踏出一步,彻底消除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段成鸣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猛地撞上了冰冷的落地窗玻璃,退无可退。
哈桑的手臂随即抬起,一只手稳稳地撑在段成鸣耳侧的玻璃上,另一只手则轻轻捏住了他的下颌,力道不容拒绝,却又带着珍视的温柔,迫使他抬起眼,直视自己。
这是一个充满掌控感和占有欲的姿态,一个标准的“壁咚”。段成鸣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以他的身份和性格,也绝不允许任何人如此靠近和冒犯。可此刻,被哈桑笼罩在属于他的气息和阴影之下,段成鸣却只觉得浑身发软,升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只有一阵阵令人眩晕的心悸。
“你刚才说,喜欢我?”哈桑低头凝视着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明朗的语调,而是带着一种沙哑的、诱惑般的质感,“是哪种喜欢?说清楚,段成鸣。”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段成鸣下颌处细腻的皮肤,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段成鸣被困在冰冷的玻璃和哈桑炽热的胸膛之间,呼吸间全是对方身上淡淡的雪松与阳光交织的气息,几乎要窒息。他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试图偏开头,却被哈桑的手指固定住。
“我……我……”他语无伦次,所有的冷静和智商在此刻统统离家出走。承认喜欢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此刻还要他如何“说清楚”?
哈桑却不允许他逃避。他的目光灼灼,如同最亮的星辰,紧紧锁住段成鸣慌乱的眼眸:“在我们哈萨克人的传统里,感情是神圣而直接的。喜欢,就要像雄鹰追逐太阳一样明确,像骏马奔向草原一样坦荡。没有模糊,没有试探。”
他微微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段成鸣的鼻尖,温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暧昧得令人发狂。
“告诉我,”哈桑的声音更低了,像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你是不是想吻我?是不是想抱我?是不是……看到我和别人靠近,这里……”他的指尖轻轻下滑,点在了段成鸣左胸心脏的位置,隔着薄薄的衬衫面料,感受到那下面疯狂擂动的节奏,“……会疼,会酸,会像被烈马踩过一样?”
每一个问句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段成鸣的心上,将他那些隐秘的、羞于启齿的欲望和嫉妒赤裸裸地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他的脸颊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身体微微颤抖着,却无法否认。
哈桑看着他这副全然失守、任人宰割的模样,眼底的炽热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他不再等待答案,因为段成鸣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低下头,目标明确地向着那两片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形状优美的薄唇靠近。
段成鸣猛地闭上了眼睛,长而密的睫毛如同蝶翼般剧烈颤动,预想中的触碰却并未立刻落下。
哈桑在距离他的唇只有毫米之遥的地方停住了。他感受着段成鸣急促而温热的呼吸,用气声低低地问道,带着最后的一丝克制和尊重:“……可以吗,成鸣?我的……janem?”
这一声询问,彻底击溃了段成鸣所有的防线。那小心翼翼的尊重,与之前步步紧逼的霸道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让他整颗心都酸软得一塌糊涂。
他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仿佛只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耗尽了他积攒了二十六年所有的勇气。
这个微小的信号,对哈桑而言,如同冲锋的号角。
他不再犹豫,准确地攫取了那两片他渴望已久的唇瓣。
起初只是轻柔的触碰,如同蝴蝶栖息在花瓣上,带着试探和无比的珍视。但很快,那隐藏在血液里的、属于游牧民族的热烈与霸道便汹涌而出。他的吻变得深入而急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撬开牙关,深入探索,仿佛要透过这个吻,将所有的情感、所有的渴望、所有的认定,都彻底烙印在对方的灵魂深处。
段成鸣被动地承受着这个吻,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氧气都被抽空了,只能依靠着哈桑渡过来的气息生存。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而直白的亲吻,充满了原始的掠夺意味,却又奇异地包裹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情。他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哈桑腰侧的衣物,如同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
落地窗外,是繁华冷漠的都市全景,车流如织,霓虹闪烁。而窗内,两个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进行着一场无关商业、无关算计、只关乎最原始心动的仪式。
不知过了多久,哈桑才缓缓退开少许,额头抵着段成鸣的额头,两人都在剧烈地喘息着。段成鸣的嘴唇被吻得嫣红微肿,眼神迷蒙,泛着水光,平日里冷峻的面容此刻染上了动情的绯色,美得惊心动魄。
哈桑凝视着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惊艳和满足,他用指腹轻轻擦过段成鸣湿润的唇角,声音沙哑而愉悦:“现在,说清楚了。”
段成鸣终于从那个几乎让他灵魂出窍的吻中找回一丝神智,羞耻感后知后觉地涌上来,他试图偏开头,却被哈桑轻轻固定住。
“躲什么?”哈桑低笑,笑声带着胸腔的震动,传递到段成鸣身上,“我们哈萨克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你说了喜欢,我吻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明白吗?”
这霸道至极的宣言,却奇异地抚平了段成鸣心中所有的不安和彷徨。他看着哈桑眼中那纯粹而热烈的光芒,那里没有丝毫的犹豫、试探或者对未来困难的担忧,只有全然的接纳和笃定。
这种纯粹,是他冰冷世界里从未有过的奢侈品。
他不再试图躲避,而是缓缓抬起眼,迎上哈桑的目光。尽管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但他的眼神却逐渐变得清晰而坚定。他轻轻吸了一口气,用依旧有些微颤的声音,认真地回应:
“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音节,却承载了他所有的决心。
哈桑的笑容瞬间如同阿勒泰最灿烂的阳光,彻底绽放开来。他忍不住再次低头,在那红肿的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吻,如同盖章确认。
“altenem真乖。”他满意地用哈萨克语低声夸赞,虽然知道段成鸣听不懂,但那亲昵的语调足以说明一切。
他松开了对段成鸣的禁锢,转而将他轻轻拥入怀中。不再是带有侵略性的壁咚,而是一个充满保护意味和珍惜的拥抱。段成鸣的身体先是僵硬了一瞬,随即缓缓放松下来,将额头抵在哈桑坚实的肩膀上,听着对方与自己同样急促的心跳声,感受着这份陌生而令人沉溺的温暖。
窗外的都市依旧喧嚣,办公室内却弥漫着一种静谧而甜蜜的气息。两颗来自不同世界、同样骄傲而孤独的心脏,在这一刻,终于跨越了所有障碍,以一种最原始最热烈的方式,紧紧靠在了一起。
段成鸣知道,从这一刻起,有些东西,永远地改变了。而他惶恐不安的内心深处,竟生出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名为“期待”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