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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阳台牵手，全网认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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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发！”
三个字，吼得破了音，带着孤注一掷的颤抖，砸在空旷的阳台，又被风吹散。
顾池吼完就后悔了。巨大的羞耻感和一种近乎恐慌的情绪瞬间攫住了他。他不敢睁眼，不敢看江屿此刻的表情，睫毛剧烈地颤动着，像被困在蛛网上的蝶。
时间仿佛凝固了。
预想中的嘲讽没有到来。
周围安静得只剩下风声，和他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他感觉到江屿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瞬。
然后，一声极轻的、几乎像是叹息的呼气声拂过他的脸颊。
悬在发布按钮上的那根手指，移开了。
手机屏幕锁定的轻微“咔哒”声响起。
顾池的心跟着那声音猛地一坠，又悬到更高处。
他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一点眼睫。
江屿还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手机已经收回了口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看他，目光沉沉的，像深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翻滚着顾池完全看不懂的情绪。
不是得意，不是戏谑，也不是之前的冰冷。
是一种极其复杂的，专注的，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的东西。
“理由。”江屿开口，声音低哑得厉害，带着一种绷紧的克制，“给我一个不准发的理由。”
顾池喉咙发干，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理由？他有什么理由？难道说因为看到那条澄清声明会觉得心脏难受得快要死掉吗？
他说不出口。
他只能偏开头，避开江屿的视线，耳根红得剔透，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音节：“……赌约……愿赌服输……我……我认……”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喉咙里。
江屿沉默地看着他通红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睫毛，看了很久。
然后，他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滚烫的意味。
“哦？”他拖长了语调，身体重新靠近，那股带着薄荷味的侵略性气息再次笼罩下来，但这一次，似乎多了点什么别的东西，“所以，顾同学现在是承认……赌约成立，我是你男朋友了？”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
顾池浑身一颤，猛地转头想反驳，却猝不及防地对上江屿近在咫尺的眼睛。
太近了。
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慌乱失措的倒影，近得能数清他眼睫的每一次颤动。
那句否认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江屿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张开的、因为紧张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唇上，眼神暗了暗。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空气变得粘稠而滚烫，阳光仿佛都有了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
顾池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手脚冰凉，却又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他看着江屿缓缓低下头，那双总是吐出刻薄或挑衅话语的嘴唇，离他越来越近……
目标不再是额头。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温热呼吸的最终落点。
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理智在尖叫着让他推开，身体却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片阴影落下。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前一秒——
“砰！”
阳台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
“找到你们了！我就说肯定在这……呃……”一个大大咧咧的男声响起，又猛地刹住。
顾池像被烫到一样，猛地一把推开江屿，力道之大，让自己踉跄着差点摔倒，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震得生疼。
江屿被推得后退了半步，眉头蹙起，脸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度不悦的戾气，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他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站着三个男生，是刚才研讨室里的篮球队队员和文艺部长。为首的那个手里还拿着手机，显然正在直播“寻人过程”，此刻脸上的表情凝固在兴奋和尴尬之间，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阳台上姿势暧昧、气氛诡异的两人。
“那……那个……”文艺部长反应最快，干笑着试图打圆场，“屿哥，池……顾同学，哈哈，你们继续……我们就是路过，路过……”
说着就想把另外两个还在发愣的家伙拽走。
“站住。”江屿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有点冷。
那三人瞬间定在原地。
江屿整理了一下被顾池推搡扯乱的衬衫，视线扫过他们手里的手机，最后落回顾池身上。
顾池还惊魂未定地靠着栏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呼吸急促，嘴唇紧抿，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任何人。
江屿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笑意，但很快消失。他朝着顾池伸出手，语气自然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过来。”
顾池猛地抬头瞪他，用眼神传递着“你做梦”“离我远点”的强烈讯息。
江屿不为所动，手依旧悬在半空，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持。
门口的三个人眼睛瞪得溜圆，大气不敢出，手里的手机摄像头还 unintentionally 地对准着这边。
顾池骑虎难下。过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过去？显得他好像很怕江屿一样！
僵持了几秒，在江屿越来越有压迫感的注视下，顾池咬着牙，极其不情愿地、慢吞吞地挪了一小步，把手极其敷衍地往江屿手心一搭，立刻就想抽回来。
江屿却反应极快地收拢手指，将他的手牢牢攥在掌心。
干燥，温热，带着不容挣脱的力道。
顾池浑身一僵，触电般的感觉从两人交握的手迅速蔓延至全身。
“走了。”江屿像是没看到他快要冒烟的脸色，无比自然地牵着他，朝门口走去，经过那三个石化的人时，脚步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的手机，淡淡开口，“拍可以。”
三人猛地点头如捣蒜。
江屿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边浑身僵硬、试图用眼神杀人的顾池，嘴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却足以让所有人看清的弧度，补充道：
“别发拍糊的。我男朋友好看，糊了可惜。”
说完，牵着彻底石化、连反抗都忘了的顾池，堂而皇之地从三人中间穿过，离开了阳台。
身后死寂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巨大的“卧槽！”声和激动的鸡叫。
“听见没听见没！男朋友！他亲口说的！”
“还牵手了！我看到了！十指紧扣！”
“屿哥牛逼！池宝好像灵魂出窍了哈哈！”
“快！论坛！发帖！标题就叫：‘实锤！阳台牵手！屿帝亲证男朋友！高清□□！’”
那些声音像潮水一样涌来，又随着距离拉远而渐渐模糊。
顾池被江屿紧紧牵着手，几乎是拖着走在走廊里。所过之处，皆是死寂，随后是更大的窃窃私语和倒吸冷气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他们身上，尤其是他们紧紧交握的手上。
顾池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江屿手心的温度烫伤了。他想甩开，但江屿攥得死紧。他想骂人，但周围太多人看着，他只能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地里，耳朵红得滴血。
“江屿……”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放开……”
“不是承认了？”江屿目视前方，侧脸线条流畅优越，语气理所当然，“男朋友牵下手怎么了？”
“我那是……”顾池气结，“那是权宜之计！”
“哦？”江屿终于侧头看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玩味，“哪种权宜之计需要牵着手在全校面前走？嗯？顾同学，你的法学逻辑呢？”
顾池：“……”他第一次被江屿堵得哑口无言，还他妈是因为这种理由！
就在这时，江屿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还是接了起来，但牵着顾池的手却没松。
“喂，李教授……嗯，刚结束……抱歉教授，刚才法庭上是我失态了，给您添麻烦了……好的，我明白……现在过去吗？好的，马上。”
挂了电话，江屿看向顾池：“老李找，模拟法庭的事，估计要挨批。”
顾池心里莫名一紧，嘴上却硬：“活该！”
江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男朋友跟我一起去挨批？”
“谁要跟你一起去！”顾池立刻像被踩了尾巴，“你快放开我！”
“行。”江屿倒是爽快，松开了手。
掌心骤然失去那滚烫的包裹，微凉的空气拂过，顾池心里莫名其妙地空了一下。
江屿看着他，忽然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一下刚才在阳台被蹭得有些歪的衬衫领口。
指尖不经意擦过颈侧的皮肤，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顾池猛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瞪着他。
江屿收回手，插进裤袋，语气随意：“晚上一起吃饭。六点，二食堂门口等。”
“我不……”
“不准迟到。”江屿打断他，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带着点警告意味，“否则我不保证会不会在论坛发点别的什么‘证据’。”
说完，不等顾池反应，转身朝着教授办公室的方向走去，留下一个潇洒又欠揍的背影。
顾池站在原地，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看着江屿消失在走廊拐角，抬手摸了摸刚才被触碰到的颈侧皮肤，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点酥麻的痒意。
周围好奇的目光还在不断瞟来。
顾池低骂一声，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也顾不上方向，埋头快步走开，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一下。
他拐进一间无人的楼梯间，刚喘了口气，手机就疯狂震动起来。
是室友赵胖的连环夺命Call。
顾池深吸一口气，接起来。
“我靠！池哥！你真是我亲哥！你和屿神真的？！论坛都炸了！系群都刷屏了！辅导员都私下问我是不是真的了！你俩藏得够深啊！什么时候搞上的？居然不告诉爸爸！还是不是兄弟了？！”赵胖的声音如同机关枪，噼里啪啦炸响在耳边。
顾池听得额角青筋直跳：“……不是你想的那样！”
“哪样啊？照片视频聊天记录全都有！屿帝都亲口认证了！你还想狡辩？池哥你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直接把高岭之花拿下了？快跟哥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谁追的谁？到哪一步了？……”
顾池忍无可忍地掐断了电话。
世界清净了不到三秒，微信开始疯狂弹消息。
宿舍群、专业群、甚至是他加的某个法律知识分享群，都在疯狂@他，内容无一例外，全是关于他和江屿。
他绝望地点开朋友圈。
刷新出来的第一条，赫然是文艺部长一分钟前发的：
【见证历史！【图片】【图片】】配图是阳台门口江屿牵着他手的背影，以及江屿那个“别发拍糊的”侧脸截图。
下面评论区已经沦陷。
顾池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颤抖着手指，下意识点开了那个灰色默认头像的聊天框。
最后一条还是江屿发的「证据原件保存完好」。
鬼使神差地，他敲字过去：「……晚上能不能不去二食堂？」
消息秒回。
「？」
「怕了？」
顾池嘴硬：「谁怕了？！我是嫌丢人！」
「哦。那换个人少的地方。北门外面那家日料，六点。」
「……我还没答应！」
「你可以试试迟到。」
顾池看着那行字，几乎能想象出江屿此刻的表情。他愤愤地捶了一下墙壁，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回了个：「……哦。」
回完他就把手机扔了出去，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他妈根本不是权宜之计。
这是签了丧权辱国的卖身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