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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闭上眼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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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扒一扒博主Wesley和偷鸟贼的那些事儿】
【实锤:知名科普博主Wesley借拍摄之名破坏生态】
【深扒!那些年Wesley镜头后的真相!】
有人扒出来候鸟丢失的点位和路线,竟然惊人的和许淮弈北上直播科普的路线高度吻合。
白筠皱着眉看了看标题,随便点进去了一条。
“首先,我要从博主古早的第一支视频内容开始说起,博主Wesley之后简称W好了。”
“W一开始是在红岛发布的第一条视频,在深圳湿地,科普了黑脸琵鹭常出没的地点,习性。”
“这之后没两天就有新闻爆出,在深圳湿地,出现了黑脸琵鹭的偷盗行为和轨迹,嫌疑人显然做过功课,却因经验不足仓皇逃离。”
视频的弹幕惊人的朝向一边倒去:
[谁知道主播是不是跟那些偷鸟贼一伙的啊?]
[人都是趋利的]
[少在这含沙射影,你是对家派来的吧?]
[我真的要说了,你家博主的旅行路线和偷鸟贼新闻博主的地点一一重合,怎么洗?]
指控在互联网上迅速发酵,许淮弈很快就被贴上了“假借科研与科普之名,行监守自盗之实”的标签,
“好,那接下来我们看第二条视频,斑头雁。”
扒一扒视频条分缕析,很快就把许淮弈的轨迹和偷鸟贼偷盗行为进行了一一比对,每次偷鸟贼的行动地点都在自己开始直播的当日或者次日完成。
扒一扒视频最后说着,“W博主只要停止了更新……”
“你们说怎么着了?”
“偷鸟贼也不偷了!”
“这是巧合吗?又不是柯南。你信吗?我反正不信!”
……
视频制作者在结尾处掷地有声:“而现在,最近的一次就是今天,拉昂措的黑颈鹤,在刚刚播出的新闻里,竟然也被偷盗了!”
“W当天就在拉昂措!”
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卧槽这时间线也太巧了吧??]
[暴雨天作案?没想到吧?]
[细思极恐,他直播时那些特写镜头,难道是在踩点?]
[那这怎么逃?根本逃不了。]
[有没有当地人在看?快报警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白筠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实在太巧了,差点就要信了,还半开玩笑地问许淮弈是不是缺钱。
然而此刻,白筠转头看向一旁睡得正香的“舆论中心”,心底缓缓流淌出了漫无边际的心疼。
偷盗候鸟的新闻近日越发多起来,评论区有不少带节奏的“黑子”,或是疑似“对家”派来的水军,真真假假的言论让真相在众声喧哗中愈发扑朔迷离。
白筠估计这次也是黑子或者对家故意为之。
不知道想到什么,白筠去帐篷外拨通了姜医生的电话,“姜医生,”
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姜医生显然是被白筠一通电话吵醒了美梦,“喂?”
“你看新闻了吗?你家小赵警官把偷鸟贼真的锁定在那曲了?”
“嗯……那曲。”姜医生含糊应着,似乎翻了个身,“鸟?……你鸟蛋照顾得怎么样?”
“按你说的恒温在保管。”白筠语气严肃起来,“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看偷鸟的新闻了吗?现在有人怀疑是我民宿里的游客做的。”
“在你民宿……嗯……”姜医生顿了顿,好像一点也不惊讶,电话那头静了一瞬过后,传来了姜医生清醒而有力的声音:“那快把他抓起来!”
“……”好,姜医生还在做梦。
不过,白筠从车窗外朝里看了看许淮弈的睡颜,笑笑,好抓倒是好抓,就是很淘气,会飞。“不能抓,还没查清楚,有游客是我……以前的朋友,现在在被网暴。”
“哦——”姜医生恍然,拖长了音调,“你有一个朋友,”
白筠没理会他的调侃:“你们调查有什么进展?能提供什么证据澄清?”
“那可难,”姜医生轻叹,“老白,什么朋友?”姜医生那头顿了顿,“这么晚打扰我,万一我正春宵一刻呢?你这通电话岂不是坏了我的好事?”
白筠闭了闭眼,试图翻一个白眼,他眉梢微动,终究将那个白眼化作一声轻嗤,“不是正好给你助兴?”
“……”电话那头罕见地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姜医生带着笑意的轻叹:“你学坏了,小白。”
“行了,”白筠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说正事。”
“明天我帮你问问我们小赵警官,先前听说已经锁定了一个两人团伙。”姜医生的语气终于正经了几分,“不过你要帮他自证吗?那可难,现在网络上你说什么别人都可以不信,除非是石锤……”
姜医生:“不过按照小赵警官的进度,现在肯定是没石锤,没石锤你怎么知道不是你朋友干的?”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要我说,现在你也是嫌疑人之一。”
“……”
“我劝你三思。”姜医生慢悠悠地补充。
“那怎么办?那就看他被黑?”
“急什么,”姜医生那头传来小声的窃窃私语,和低笑声,终于在白筠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我话没说完,官方石锤虽然没有,但路子有的是。”
“我悄悄跟你说……赵警官说嫌疑人现在很可能就住在你那间民宿里,为了不打草惊蛇……”
“在我民宿里?”白筠仔细回想了一下,民宿里除了许淮弈三人,还有两名裸辞的女生,和一对情侣,那对儿情侣曾经还说是许淮弈的粉丝。
某些线索在脑海中串联,白筠有些恍然。
“不如这样,你把他搞到手,让他没心思想别的不就好了,到时候舆论自然不攻自破。”姜医生在电话那头不怀好意的笑着,“……或者你兵行险招,露出些破绽,勾引偷鸟贼出洞,把你的民宿变成据点什么的,既能吸引火力,又能尽快帮我们赵警官破案,还你朋友一个清白。”
白筠沉默片刻:“……”这是什么馊主意?
“此招虽险,胜算却大!”姜医生语气轻快,“一举两得,一石二鸟,一箭双雕,一……”
白筠轻叹一声,案子确实该早点破,而“搞定许淮弈”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白筠:“行了,”
姜医生意味深长地说,“就看你愿不愿意啦,看你的老‘朋友’,有多重要……”
“诶你到底什么朋友啊?我认识吗?”
电话挂断后,白筠走进帐篷,目光停留在那张睡颜上良久,看着呼吸均匀的小蚕蛹。
心想:那还真是很重要。
白筠走到帐篷里的充气床垫旁,目光落在那个鼓鼓囊囊的睡袋上,心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竟奇异地平复下来。
莫须有的指责以及种种猜测,都在这平稳的呼吸声里渐渐消融。也是,网络世界始终隔着一层屏幕,只要眼前这个人,真实地、安稳地睡在他睡在这,就好。
漆黑的夜空,漆黑的车尾帐,白筠直感觉自己的心也要被侵染得一片漆黑。
他在原地静立片刻,脑海里没来由地掠过些荒唐画面,比如打翻了墨水,或是故意弄湿了床铺,甚至一把火烧了……
很危险。
然后白筠理直气壮地走向了后车厢,动作流畅而理所当然地躺躺在了许淮弈的身边,手臂自然地穿过睡袋下方的缝隙,稍稍用力将人往怀里带了带。
他闭上眼,隔着碍事的睡袋,感受着怀中“蚕宝宝”平稳的呼吸。
唇角在黑暗中几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就当是预支一点报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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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光初现,拉昂措地带万里无云。
许淮弈在异常灼热中醒过来,窗外的景色尚好,自己还在汽车的后车厢没错,帐篷也完好无损的挺立着,只是充气床垫上已空无一人。
而他的睡袋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
许淮弈在睡袋里艰难地推了推身旁的男人,“醒醒。”
白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抡起一只手臂搭在了许淮弈的身上,让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了。
许淮弈只感觉身上犹有千斤重,身体被困在睡袋里,翻不开身,拉不开拉链,浑身黏腻的出了汗,轻轻扭动着身躯,试图晃醒身旁的人,“你醒醒。”
许淮弈尝试了半晌,无果,正纠结着要不要把身上的人直接掀翻。
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是老幺打过来的。
“喂……有电话!”
许淮弈推了推白筠,终于白筠在手机铃声被挂掉的最后一刻醒了过来,颇有些慵懒的问:“早上好?”
许淮弈无视了白筠的问候,刚抽身离开接通了老幺的电话,下一秒白筠的手臂倏然收紧,揽住了许淮弈的腰又把人拽回身旁,
许淮弈猝不及防地跌回原处,“……你!”
“喂,许少?”
白筠闭着眼睛,把头贴在许淮弈背后的睡袋上,像猫科动物般轻轻蹭了蹭,手臂不着痕迹地收紧,将怀中人牢牢禁锢住。
“我跟你说,大事不妙!你看到网上的评论了吗?”
许淮弈心说什么评论?但被束缚着,只好忍着骂人的冲动,微微挣动,很快又被白筠用更强势的力道按住。
“别乱动。”白筠的声音带着未醒的慵懒,“早上……缓一缓。”
许淮弈的挣扎微微一顿。
“许少?……许淮弈?在听吗?”
白筠微微皱着眉腾出一只手挂了电话,嗓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和戏谑,“或者……你帮帮我?”
许淮弈这下听懂了,身体陡然僵直,虽然隔着厚厚的睡袋,竟也感觉如有实物,他再不敢动弹分毫,任由白筠将他圈在怀中,保持着暧昧又危险的姿势。
三年了,这个怀抱阔别许久,许淮弈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诉说着思念,最后他毫无出息地沉溺了进去。
“许淮弈……”白筠轻声唤他。
“干嘛?”
“你对象知道…”白筠的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你会这样睡在前任的怀里吗?”
“……”许淮弈顿时懊悔起昨晚那个仓促的谎言,他微微侧头,“知道你道德败坏。”
“这就坏了?”白筠的手隔着睡袋不老实了起来。
许淮弈终于忍无可忍,挣扎着坐起身来:“缓好了就赶紧起来,该赶路回去了。”
许淮弈的耳尖还微微泛着红,白筠凝视片刻,忽然倾身上前,用温热的手掌轻轻覆上他的双眼。
“眼不见为净。”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许淮弈听的。
许淮弈被突如其来的黑暗笼罩,还未等他反应,一个轻柔的吻已落在唇上。
“?”
风雨如晦,尘世喧嚣,
你闭上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