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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天上班就想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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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完要完!
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工资都还没到手缺勤就快要一举拿下了。
“嘶……”余顾匆忙上车,摸着几分钟前刷牙时被戳破的嘴,待会儿铁定会肿成一个大溃疡。
不对不对,现在已经没空管这些了!
7点13分啦!课都已经开始三分钟啦!
兵荒马乱赶到的学校叫“旭辉外语中学(作者虚构)”,余顾教高二的学生,是语文老师。
整个学校静得跟野坟一样,余顾一个人从停车场穿过小广场,再到教学楼长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逃命。
上学的那会儿迟到,应该也是这种感觉吧?
天快塌了!
奇迹啊,他一口气跑上四楼仅仅花费1分半钟。
那接下来……
余顾原打算用他那张厚比城墙的脸皮加上三两句胡言乱语搪塞过去,结果一走到班门口不敢进去了。
腿有点软哈。
虽说他记不起18岁前的事儿,自己也已当上老师,可是那种流传于学生时代对迟到的恐惧印象并没有彻底剥落。
谁懂啊?
余顾努力让自己镇定,做了一组深呼吸。
正要踏出第一步时,班级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你们语文老师姓余是吧?余顾?”
一个女生回到:“对。”
“呵,工作连一点责任心都没有吗?看来你们以后语文得自己加把劲了,老师指望不上。”
得嘞,这下他更不敢进去了,三千丈的“城墙”开始出现裂痕。
余顾又深呼吸了一次,“嘶”过好几下,还是硬着头皮、往脸皮上抹“水泥”地踏进班级。
“那个……不好意思啊,同学们。老师在路上有点意外状况,迟到了哈,对不起。”他先跟个学生似的站在门口对端详他的全班同学道歉,才敢去看讲台上代自习的——帅哥老师!
哇喔,不错哟。余顾心中窃喜。
他刚要说声“谢谢你”,那位帅哥老师站起身,先开口道:“你就是余顾老师?”眼里的不屑与蔑视都快从瞳孔中刺射出来了!
“嗯呐……”余顾的身体被那鹰一般的眼神定住,好有震慑力!
“什么事情拖了这么久?你是新来的吧,不要觉得新来的就可以这么随便,明明知道是第一节课还不提前做好准备,上点心吧。”最后四个字男人说得格外深重,言罢便疾去。
什么啊?
余顾被那个人怼得有点懵,上班第一天就遭骂,好难过,小珍珠都快掉下来了,不过转念一想确实是自己有错在先。
那算了,错就错吧。
他问坐第一排的一个女学生:“他是什么主任、领导吗?”
“不是啊,他是我们班的美术老师,是甄主任让他来代课的。”女生回答。
旭辉有美术班,高二就6班是,比其他班级要提前一个多月返校参加集训,余顾与此无关,不用跟着学生回来,并不知情。
原来那个男子就是教他们的老师啊。
余顾原本还些许愧疚的表情崩塌,“区区专业老师?嚯,那么能装?我还以为是啥……”
话还没说完,那位美术老师又从前门口踏进来,对第一排靠墙的学生说:“同学,书忘还我了。”
“哦抱歉。”
美术老师拿回书,睨了余顾一眼,转身离开。
“老师,职场的路好曲折,咱还是小心点吧。”那个女学生说,引得全班同学大笑。
余顾此时已是脚趾抓地,清了清嗓,开口道: “那个,肃静肃静。我们今天先介绍一下……”
“报告。”门口一道更年轻的男声打断他,“对不起老师……我……我路上遇到了点事情,耽误了……时间……哈……迟到了……对不起。”他说话说得快断气,看来应该是跑上楼的。
这才算是真正迟到的人。
余顾绷着张脸,又自知没资格说什么,只能先让这位同学先进来。
“谢谢老师。”男生准备回座位上。
不行,刚刚被骂的事还是让他好气!
“诶,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余顾叫住男生。
男生转过身,咧出一对虎牙,回道:“我叫张俊云,老师。”
“好,语文课代表。” 余顾打算找法子出出气,主打一个宁愿撒气给别人也不要内耗。
这是他临时决定要立的人设,好给学生们一个下马威。
“什么?”男生问。
“我说,以后你就是我的语文课代表了。”
余顾本以为张俊云会哀求说:“啊?不要让我当课代表啊,我错了老师,下次再也不迟到了,求求你放过我吧。”之类的。
没想到那孩子竟很是欣喜:“真的吗?太好了!谢谢老师!”
嗯?这不对吧?
余顾又是一脸懵地看着张俊云,“是……是吗?那恭喜你了。”
行吧,看来这种人设不适合他。
上完了只有十多分钟的课,余顾就感觉好累,双脚挂了铅球般摩向办公室。
一打开门——哇!是扑面而来的“班味儿”。
里面的老师大多都已至中年,只有一个比他大一岁的安凌懿算个青年老师,他们浑身都被上班期的风气腌透了。
相比之下,余顾头发蓬松还炸毛的,身穿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衫和黑色阔腿裤,外披一件轻薄的天蓝色外衣,戴着一条项链,如此简洁清爽,全身尽显松弛之感,毫无“班味儿”可闻。
“哎呀,小余你来啦。”站着不知在和谁聊天的季菊英跟他打招呼,“哦,你刚刚的课啊。”
“季姐早啊。”他回应道。
季菊英说:“来的刚好,这位——”她指向戴着耳机埋头工作的男老师,“也是我们班的助班,之前没见过吧?快来认识一下。”
旭辉的每个班级都有一个首席班主任和两个助理班主任,高二6班分别是季菊英、余顾和……
“他叫姜黎,也是昨天才被通知来当的。”季菊英介绍。
那位叫“姜黎”的听闻季菊英唤他,便抬起头来。
现在辞职还来得及吗?
这命运也是够操蛋的,姜黎就是刚刚那个没资历硬装逼的死装货!
余顾一个酿跄,崩溃欲死。
“死装货”扫视余顾一番,不满,蹙着眉对季菊英说:“怎么是他啊?”
“你们已经认识了啊?哦,是你刚刚去给他代课的吧?”
“就不能换个人吗?”姜黎问。
“嘿!你这是什么意思啊?”余顾被那句话点燃,就要找那个姓姜名黎的讨个说法。
姜黎压根儿不理他,继续和季菊英说:“他的工作态度有极大的问题,我怕到时候……”
“我哪里有问题啦?我只是今天意外迟到了而已。喂!你听我说话啊!”
这一闹,原本无精打采的老师们都偏过头来看热闹,余顾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跟熟了似的直冒热气。
“您看,这么鲁莽的人……”姜黎还在火上浇油。
“哎呀好啦好啦,你们不许这样子,都是年轻人,给我沉住气!”季菊英轻捶了下姜黎的肩。
她身为一个班级的“头儿”,管四十个人已经累得够呛,居然还要调和同事间的关系。
没办法,这是必须的,否则以后班里也好,办公室里也好就都别想安宁。
她跟姜黎说:“你们之前不都不认识吗?不要这么快下定论,没准他其实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呢?你说是吧,小余?”她给余顾使了使眼色。
余顾死死地盯着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姜黎,咬牙切齿道:“不,我一点都不负责。”
牛逼,二十多岁了就不要再这么叛逆了吧?季菊英心说。
她的笑容当场僵,“呵呵,反正,你们以后给我好好相处。”说罢便收拾好东西去上开学后的第一节数学课。
余顾的崩溃值还在涨,虽然每张办公桌之间都有隔板,但“死装货”就坐他隔壁的绝望有谁懂!
一气之下,他把书架移靠到左边的隔板,把所有的书都摆放在这一边。
年轻人终究容易冲动,多少也有些单纯,一时的磕绊都能被视为崩溃之事,却不知还有更大的坎坷伺机等待着。
余顾抱着教材教案要去给(14)班上课,楼梯正踏了一半,听见背后有人叫住他。
“小顾?”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许久未闻,但并不陌生。
一听见,连呼吸都止住,头皮一阵发麻,如同心脏被高高悬挂,他僵硬地转过身去,书差点滑落在地。
真的是他。
“真的是你啊!”那男人兴奋不已,一边蹬上楼梯走向余顾一边说:“我昨天才听说学校来了个姓余的男老师,没想到是你啊。”
余顾见状连忙后退,还踩到了裤脚,差点摔一跤,“陆南柯!”他叫住男人的名字,“你……你别过来。”
陆南柯停住脚步,手还保持要要伸出去的状态。
“你是……这里的老师?”余顾眉头紧锁,问。
“嗯,我是高二的体育老师。不说这个了,我……”陆南柯更近几步。
“等一下!”
陆南柯疑惑地看他。
“你……”余顾欲说还休。
“怎么了?”
余顾叹了下,道:“不管怎么样,在这里遇到你算我倒霉,你最好别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些话,你也是答应过的。”
“可是,都已经过去……”
“不管过了多久都没关系。”余顾顿了下,“我警告过你的,如果你再扰我烦我,我不会像当时那么顾情顾义。”说罢不给陆南柯一点儿回话的机会,急冲冲地奔上楼去。
陆南柯呆呆地立在原地,死死握住栏杆,垂着头喃喃自语:“对不起……”
真他妈的够倒霉!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三件破事,这还不到半天诶!
越想越烦,余顾真想从楼上跳下去。
“余老师,你今天怎么和陆老师吵架了?”午休期间,他再刚认的“饭搭子”安凌懿正坐在他对面,摆盘子时问到。
“啧,你别提他了,现在吃饭呢,想到他就犯恶心。”余顾饿的要死,专心扒饭,不想败坏了胃口。
“啊?他做了什么令人发指的事吗?”安凌懿好奇,却又怕碰到余顾的雷区。
“简直都该遭天打雷劈!你真的,别再讨论这个了啊,小心我待会儿吐出来。”
“好好,我不问了。”虽是这样说,安凌懿还是管不住爱八卦的心思,“诶,还有一件事我有那么一丢丢好奇……”
见她笑得贼兮兮的,余顾预感不妙,咀嚼的小嘴停滞不动。
“我可以问吗?”安凌懿再不问都快成裂口女了。
“啥啊?”
“你是gay吗?”
“咳咳咳!”余顾被安凌懿的死亡问题呛得半死,忙灌一杯水才缓过来,压低声音说:“你,你别跟别人讲啊。”
“真的是啊,太好了!”
“好什么好?被其他人知道了我还活不活了?”
“我挺磕你们俩的。”安凌懿手托着腮满,满脸笑容。
“我和陆南柯?”余顾两眼睁得提溜圆,满脸惊恐和绝望。
“不是,是和你隔壁那位。”
“天呐,你精神还正常吗?”余顾的绝望换成无语,他现在真会以为得整个世界都有精神病,“我求求你了,磕CP可以接地气,别接地府啊。”
“姜老师还不好吗?你知道他有多牛吗?”
“并不想知道。”
“他可不仅仅只是个老师啊。”
既然都说了,余顾也不得不洗耳恭听,“细说。”
“你知道絮雲集团吗?”
“知道啊,在国内算数一数二的企业,旭辉不就是它旗下的吗?”
“姜老师的副业就是在絮雲里面做设计师,他们不是干服饰和珠宝设计的吗?你看我今天的耳饰,瞧,就是他们家的。”
余顾听得目瞪口呆,“我们上个死班都要死不活了,他……别人望尘莫及的拿来当副业?”
“嗯呐。”
什么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