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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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乐的加入，像一滴清水滴入浓稠的油墨，虽然未能改变整体的黑暗，却带来了微弱的、持续扩散的涟漪。
他的治愈能力虽然无法根除陆凛体内的诡异毒素，但每隔几小时施展一次，总能有效地遏制毒素的蔓延，缓解陆凛的痛苦，为他争取宝贵的时间。
这使得陆凛的状态虽然依旧虚弱，但至少稳定下来，不再持续恶化，偶尔还能在沈辩和周小乐的搀扶下，进行短暂的、必要的活动。
巴士成为了他们的移动堡垒和临时的家。沈辩负责驾驶、路线规划和大部分的决策；周小乐除了治疗陆凛这个此生经手的第一个患者以外，还主动承担起了打扫巴士卫生，整理物资和定期协助沈辩准备食物的任务。
虽然他总是因为极其“出挑”的惨不忍睹的刀工和高超的添乱技术被赶出厨房，但是毕竟孩子是一片好心，沈辩也只能强忍怒火鼓励他。而陆凛，即使是在病中，也凭借着惊人的战斗本能和对威胁的敏锐嗅觉，在几次爆发的小规模的怪物袭击中，通过精准的“枪枪爆头”的射击和简短的战斗指令，协助着确保了巴士的安全。
三人之间，一种基于生存需求而产生的、极其粗糙而又极其坚实的默契，正在无言之中慢慢形成。
然而，寻找能够彻底治疗陆凛伤口血清的任务，依旧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高高的悬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沈辩每日都在担心这柄剑会不会在哪天悄无声息的落下，然后把他们砸个对穿。
沈辩开始尝试利用巴士上尚能接受微弱信号的老掉牙的收音机，多亏了陆凛的改造，这个如同八旬老人的收音机被装上了一副抗干扰能力超强的“钛合金假牙”。他努力调试着频道，试图搜索一些有用的信息。
不出意料的是，大部分的频道都是令人绝望的“滋滋滋”的杂音，偶尔能捕捉到一些断断续续的，充满绝望的求救声或意义不明的官方通告。内容无非是一些“请各位居民保持冷静”“在室内耐心等到救援”“避免接触迷雾和不明生物”之类的陈词滥调。至于该如何对抗这些诡异的食物，如何治疗伤者的毒素，只字未提。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巴士停靠在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旁。沈辩看着依旧身子挺拔潜意识里保持战斗状态，但是脸色惨白如纸靠着墙闭目养神的陆凛，眉头紧锁，“我们必须主动寻找线索了。陆凛，你之前提到的普罗米修斯的废弃实验室，里面会不会有类似的有用的实验资料……又或者是，血清样本。”
陆凛缓缓睁开眼，他的眼神因病痛而显得有几分黯淡，但深处的那抹锐利依旧。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经过了几番回忆和权衡，然后才用沙哑的声音说道：“那里……很危险……风险很大。那里……是源头之一。守卫……或者别的怪物……可能更多。”
“但我们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沈辩语气坚决，“你的伤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周小乐的能力也只能是权宜之计，一拖再拖只会更加严重。陆凛，我不想看到你出意外。”
他看向正在小心翼翼擦拭餐具的周小乐，年轻的大学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朝他漏出了一个偷着傻气的笑容。“而且，如果那里真的是这些事件的源头之一，或许我们可以找到更多关于这场灾难，这个末世，的更多信息。多一分了解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可能，甚至……我们可以找到阻止末世蔓延的方法。”
陆凛盯着沈辩，看着这张自己暗恋了近半年的脸，看着沈辩因为最后那句略带一丝理想主义的话语脸颊泛起微微的红。他心里也知道，这一丝理想主义，成了支撑他们前进的重要理由。
周小乐也立刻抬起头，用力的点着头：“对，沈哥说的对！陆哥，我们必须要去！我的能力虽然不如你和沈哥强，但一定能帮上忙的！说不定那里就有现成的样本血清呢？！”
陆凛看着沈辩眼中的不容置疑的决心，又看了看周小乐虽然因为害怕不住颤抖着双腿但依旧鼓起勇气的样子，最终，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好。位置坐标……我发给你。还有……谢谢。”
他拿出一个经过“特殊加固”，似乎还能勉强已经运作的特殊平板，平板也经过了“特殊渠道”的加固，硬挺的看上去能当砖头使。他将一个坐标文件传送给沈辩，然后继续闭目养神。
目标位置在一个位于城市远郊的一个早已废弃多年的工业园区深处，那里曾经聚集了不少高污染和生物化工企业。环境极其复杂，人迹罕至。
事不宜迟，沈辩立刻规划路线。他们需要绕过可能还存在着大规模混乱的城区，选择相对偏僻但是路况未知的乡间道路。这也意味着，此行注定不会是一段轻松的旅程。
第二天清晨，在周小乐再次用自己的特殊能力为陆凛进行了一次“抑制治疗”后，巴士再次启动，踏上了新的征途朝着目标驶去。
路途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
许多乡间小路被废弃的房屋车辆、倒塌的树木又或是被不明的障碍物堵塞着，巴士费力的爬上爬下，最后不得不频繁的绕行甚至冒险穿过一些迷雾格外浓重的区域。
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怪物的袭击，有行动迅捷的犬类怪物，也有力量巨大的腐尸行怪物。好在巴士加固过的防御系统经住了考验，陆凛即使状态不佳，但是他精准命中的枪法和关键性的指挥也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周小乐也在第一次实战中，尝试着使用他的微光治愈能力。
他的能力快速的处理了沈辩在战斗中不慎被划伤的手臂，效果立竿见影，这让沈辩对这个看起来非常不靠谱的医科大学生刮目相看。
经过了一天的颠簸和数次有惊无险的激烈战斗，在夕阳即将被迷雾彻底吞噬前，他们终于抵达了目标工业园区的外围。
眼前的景象令人绝望心悸。锈迹斑斑的工厂骨架如同一只长着深渊之口的巨兽，轮廓在迷雾中若隐若现。被损坏的管道和电线如同怪物垂死挣扎的触手，从屋顶和墙壁耷拉下来，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面更加浓烈的化学药剂残留气体的味道和——腐败的味道。
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低频率的嗡鸣声，刺激着人的耳膜和神经。
“就是这里了。”沈辩将巴士停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半塌的仓库后面，熄了火。他看向陆凛，“还能行动吗？”
陆凛点了点头，脸色凝重。他挣扎着坐直身体，开始检查武器。除了那把紧凑型冲锋枪，他还将那对幽蓝的格斗刺重新佩戴好，并且从背包里拿出了几个造型奇特的、像是爆破装置或传感器的东西。
“我……我也去！”周小乐连忙说道，虽然声音有些发颤，但还是坚定地握紧了他唯一的“武器”。一根沈辩给他的、结实的撬棍。
“你留在车上。”沈辩和陆凛几乎同时开口。
沈辩补充道：“车上需要人留守，保持引擎待命，随时准备接应我们。这是最重要的任务。”
周小乐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到两人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终还是蔫蔫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一定要小心！我……我会看好车的！”
沈辩和陆凛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沈辩拿起强光手电和手枪，陆凛则背起了那个装着各种工具的背包。
两人下了车，迅速融入工业园废墟的阴影之中。
根据陆凛平板上的残缺地图，那个标识为“普罗米修斯第七实验室”的建筑，位于工业园的最深处。一路上，他们遇到了比外面更加诡异和危险的怪物。
有些怪物身上甚至带着部分机械改造的痕迹，行动更加迅捷，攻击方式也更加刁钻。空气中弥漫的低频嗡鸣似乎对它们有着某种刺激作用，让它们更加狂躁。
陆凛虽然受伤，但战斗素养极高，他利用地形和阴影，精准地清除着障碍。沈辩则负责警戒侧翼和后方，并利用他敏锐的观察力，提前发现了一些隐藏的陷阱和传感器残骸。两人的配合愈发默契。
终于，他们来到了一栋看起来相对完好的、外表覆盖着暗色材料的方形建筑前。建筑的大门是厚重的金属防爆门，但似乎因为断电或者紧急撤离，留下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陆凛示意沈辩警戒，自己则如同幽灵般贴近门缝，用一个小巧的窥镜观察内部情况。片刻后，他低声道：“安全，进入。”
两人侧身挤进了门内。
内部一片狼藉。
破碎的实验器材、散落的文件、干涸的、颜色可疑的污渍遍布地面和墙壁。应急灯闪烁着惨绿的光芒，提供着极其有限的照明。空气中混合着福尔马林、血腥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电路烧焦又混合了生物腐败的怪异气味。
“分头找。”陆凛低声道，指向左侧的通道，“资料室……可能在那边。我去右边……样本库和……核心试验区。”
沈辩点了点头，握紧手电和枪，朝着左侧通道小心前进。
通道两侧是一个个被破坏的实验室隔间。沈辩一边警惕可能潜伏的危险，一边快速扫视着房间内的状况。
大部分有价值的物品似乎都被匆忙转移或破坏了。他找到了一间标着“档案室”的房间，门虚掩着。推开门，里面文件散落一地，许多都被撕毁或烧焦。
沈辩蹲下身，耐着性子在废墟中翻找。他希望能找到关于那种毒素的研究记录，或者血清的制备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的心情也愈发沉重。找到的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实验日志或是他看不懂的专业术语。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金属材质的、冰冷坚硬的物体。他拨开覆盖在上面的碎纸，发现那是一个小型的手提式冷藏箱，箱子看起来十分坚固，上面有着“普罗米修斯”的徽标和“高危生物样本 - 绝密”的字样。
沈辩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尝试打开箱子，但需要密码或权限。
就在这时——
“砰！砰！砰！”
从建筑深处，传来了几声沉闷的枪响，是陆凛的方向。
沈辩脸色一变，立刻抓起冷藏箱，朝着枪声传来的方向冲去。
穿过几条曲折的通道，他来到了一个更加宽敞、如同主实验室的区域。这里的破坏更加严重，中央甚至有一个巨大的破裂的培养槽，里面残留着某种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液体。
陆凛正靠在一个倾倒的实验台后面，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呼吸急促。他的冲锋枪枪口冒着烟，而在他前方不远处，躺着一具……难以名状的怪物尸体。
那怪物像是多种生物特征的扭曲结合体，有着昆虫的节肢、爬行动物的鳞片和一张近似人类却布满复眼的脸孔，体型不大，但速度极快，此刻已经被陆凛精准地爆头。
“你没事吧？”沈辩冲到陆凛身边。
陆凛摇了摇头，指了指实验室尽头的一扇厚重的安全门：“那里……进不去。需要……权限卡。或者……强力爆破。”他看了一眼沈辩手中的冷藏箱，“找到了？”
“嗯，一个样本箱，但打不开。”沈辩将箱子递过去。
陆凛接过箱子，仔细查看了一下锁扣结构，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多功能工具，对着锁孔小心翼翼地操作起来。他的手指依旧稳定，尽管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几分钟后，“咔哒”一声轻响，箱盖弹开了。
里面整齐地固定着几排透明的玻璃安瓿瓶。大部分瓶子是空的或者破碎了，只有最角落的两支，还完好地保存着少量澄清的、泛着微弱蓝色荧光的液体。安瓿瓶的标签上，印着复杂的化学式和一行小字：“抗异化血清 - 原型 - 编号7”。
找到了！
沈辩心中一阵狂喜。
然而，就在他们注意力被血清吸引的瞬间，异变再生。
实验室角落的阴影里，一阵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响起，又一个扭曲的身影缓缓站起。
这个怪物比刚才那个更加高大，形态更加接近人类，但皮肤呈现出一种金属般的灰白色，一只手臂异化成了巨大的骨质镰刀，另一只手臂则如同扭曲的触手。
它似乎拥有一定的智力，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手中的冷藏箱，发出了低沉的、充满贪婪的咆哮。
“走！”陆凛低吼一声，猛地将一支血清塞到沈辩手里，自己拿起另一支，同时将冲锋枪对准了那个新出现的怪物。
“哒哒哒！”
子弹打在怪物灰白色的皮肤上，竟然溅起了点点火星，只能留下浅浅的白痕。
它的防御力厚的惊人。
怪物发出一声怒吼，挥舞着骨质镰刀，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来。
“它的弱点是眼睛和关节。”陆凛一边射击干扰，一边急促地对沈辩喊道，“我吸引它注意力，你找机会攻击它的眼睛！”
沈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举起手枪，瞄准怪物那不断移动的、猩红的复眼。
陆凛且战且退，利用实验室内的障碍物与怪物周旋。他的枪法精准，总能打在怪物冲锋的路径上或它挥舞镰刀的关节处，虽然无法造成致命伤，但有效地延缓了它的动作。
机会！
沈辩看准一个怪物被陆凛逼退、头部微微停滞的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精准地命中了怪物的一只复眼。
“嘶嘎——！！！”
怪物发出了凄厉无比的惨叫，被击中的眼睛爆出一团粘稠的液体，动作瞬间僵硬。
陆凛岂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如同猎豹般扑上，幽蓝的格斗刺带着全身的力量，狠狠地刺入了怪物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并且用力一绞。
怪物的惨叫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战斗结束，实验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陆凛拔出格斗刺，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刚才的战斗显然耗尽了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
沈辩连忙上前扶住他，将手中的血清递到他嘴边：“快！喝掉它！”
陆凛看着那泛着蓝色荧光的液体，没有丝毫犹豫，接过安瓿瓶，用牙齿咬掉瓶头，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沈辩紧张地看着他。
几秒钟后，陆凛的身体猛地一震。他脸上露出了极其痛苦的神色，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蚯蚓般凸起、蠕动，颜色在青黑和正常之间剧烈变换，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倒在地，汗水如同溪流般从额头涌出！
“陆凛！”沈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痛苦的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渐渐的，陆凛身体的颤抖平息了下来，皮肤颜色恢复了正常，那些凸起的血管也平复下去。他缓缓抬起头，原本黯淡的眼神，重新变得锐利、深邃，如同淬火的寒冰。
他肩头那一直散发着腐臭气息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了渗血，周围的青黑色迅速消退，虽然伤口还未愈合，但那股萦绕不去的死气已经荡然无存。
陆凛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原本因为伤病而存在的迟滞和虚弱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而磅礴的力量感。
他看向沈辩，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两个字，清晰而有力：
“好了。”
沈辩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脱胎换骨、重新变回那个冰冷强悍兵王的陆凛，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甚至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他喃喃道。
陆凛看着沈辩脸上那毫不掩饰的、为他感到高兴的笑容，微微怔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耳根似乎泛起了一丝极淡的红晕，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冷藏箱和武器，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低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撤离。”
“嗯！”沈辩用力点头。
两人迅速清理了一下痕迹，带着那支剩余的宝贵血清，以备不时之需，沿着原路快速返回。
当巴士的轮廓在迷雾中出现时，守在车门口焦急张望的周小乐立刻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沈哥！陆哥！你们回来了！没事吧？”他急切地问道，然后目光落在陆凛身上，瞬间瞪大了眼睛，“陆哥！你……你的伤？好了？！”
此时的陆凛，虽然衣服上还带着血污，但脸色红润，眼神锐利，行动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与离开时那副病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陆凛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太棒了！”周小乐欢呼一声，差点跳起来，“我就知道你们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沈辩将找到血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下，省略了其中惊险的战斗细节。周小乐听得啧啧称奇，看向陆凛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陆凛满血复活，对于这个小团队来说，无疑是注入了一剂最强的强心针。他的回归，意味着他们拥有了足以应对大部分危险的顶尖战斗力。
巴士再次启动，驶离了这个充满危险和机遇的废弃实验室。
车内，气氛明显轻松了许多。周小乐叽叽喳喳地说着他们离开后自己的“英勇”守车经历，其实只是紧张地躲着，什么都没发生。沈辩一边驾驶，一边听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而陆凛，则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目养神，但谁都看得出来，那具身体里蕴含的力量，已经重新达到了巅峰。
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但至少，他们最重要的战力已经恢复。这辆承载着希望与生存的巴士，将继续在迷雾中，坚定地驶向下一个目的地。
末世求生之路，因为陆凛的回归，似乎又多了一分光亮。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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