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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消失的网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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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案件的结案报告，韩帝恩最终还是吭哧吭哧地写完了，交上去的时候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像只被摧残过的大型犬，趴在桌子上哀嚎：“前辈，写报告比追凶手还累……”
崔志言扫了一眼那份格式规范、条理清晰的报告，难得没泼冷水，只是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算是认可。这让韩帝恩瞬间像是充了电，又活蹦乱跳起来，围着崔志言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去试试食堂新窗口的糖醋排骨。
就在这略显“和谐”的氛围即将弥漫开时，内勤小刘拿着一份新的报案记录，脸色古怪地走了进来。
“崔队，有新案子。比较……特别。”
“说。”崔志言言简意赅。
“是个网红，叫林妙，在直播平台有三百多万粉丝。昨晚她在个人公寓进行一场‘独居熬夜挑战’的直播，到凌晨两点左右，直播信号突然中断。平台和粉丝最初以为是技术故障或她睡着了，但直到今天中午她都没出现，手机也关机。她的经纪人联系不上她，报警了。”小刘顿了顿，补充道，“最诡异的是，直播中断前的最后几秒，观众听到了一声很轻微的、像是门被打开的‘咔哒’声，然后画面就黑了。”
消失的网红？直播中断？
韩帝恩立刻凑了过来，眼睛闪闪发光，充满了对新鲜事物的好奇：“直播中失踪？听起来像悬疑片开头！前辈，我们去看看吧？”
崔志言没理会他跃跃欲试的劲头，看向小刘：“现场保护了吗？”
“已经让派出所的同事先过去了，封锁了公寓。”
“走。”崔志言抓起外套。
林妙的公寓位于一个新建的高端公寓楼，安保严密，楼道里都有监控。
现场勘查的同事已经在忙碌。公寓内部是时下流行的INS风装修，整洁得有些不真实，随处可见补光灯、摄像头等直播设备。客厅中央还架着手机支架，旁边散落着一些零食和空了的能量饮料罐。
一切都维持着直播时的状态，除了林妙本人不见了。
“门窗完好，没有暴力闯入痕迹。”先到的派出所民警汇报。
韩帝恩已经开始像只好奇的猎犬，在公寓里四处观察，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他拿起沙发上一个昂贵的限量版玩偶，感叹道：“哇，这个现在可难买了！”又凑到直播设备前，研究着上面的按钮，“前辈，你说会不会是她自己制造的噱头，博眼球炒作？”
崔志言没理他，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上面放着一本翻开的时尚杂志，一个喝了一半的水杯，还有……一个倒扣着的、相框模样的东西。
他戴上手套，将相框翻过来。里面是一张林妙和一个年轻男人的亲密合影，男人长相帅气，穿着时尚。但相框的玻璃上，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像是被什么硬物划过的新痕。
“查这个人。”崔志言将相框递给技术科的同事。
“是男朋友吗？”韩帝恩凑过来看了一眼，“长得还挺帅。情杀？因爱生恨？”
他的猜测简单直接，充满了新人刑警常见的“三板斧”思维。
崔志言懒得纠正他，转而问现场的勘查人员：“直播中断的具体时间点，和那个‘门响’的声音，能精确分析吗？”
“技术部门正在处理直播平台的原始数据，尝试做声纹分析和时间轴比对。”
初步勘查似乎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或绑架痕迹。林妙就像是在自己的直播间里凭空蒸发了一样。
回到局里，针对林妙社会关系的调查迅速展开。
韩帝恩主动包揽了联系直播平台和梳理林妙社交媒体信息的任务。他坐在电脑前，手指飞舞，同时开着好几个窗口，一边看林妙过往的直播录像，一边翻她的微博、INS，嘴里还时不时念叨：
“哇，她这款口红颜色好好看……哦，这条动态是三天前发的，说收到了神秘礼物很开心……咦，上周直播里她好像和连麦的另一个主播有点不对付，评论区都在吵……”
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查案，更像是个沉迷网络的追星少年。
崔志言则负责询问林妙的经纪人和那个照片上的男朋友。
经纪人是个精明干练的女人，语气焦急：“妙妙绝对不会自己炒作消失！她最近刚谈下一个大品牌的代言，事业正在上升期，怎么可能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她昨晚直播前情绪还很正常！”
而那个男朋友，名叫赵宇，是个家境不错的自由摄影师。他承认昨晚和林妙通过电话，但声称两人只是聊了些日常，后来他就睡了，对林妙失踪一事表示震惊和担忧。
“我们感情很好，最近也没吵架。”赵宇语气肯定，但眼神偶尔会闪烁一下，下意识地摸自己的鼻尖。
两人分别问完话，在办公室汇合。
韩帝恩立刻凑到崔志言身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前辈，我发现矛盾点了！”
“说。”
“我看了林妙近三个月的直播录屏和社交媒体动态，发现她和赵宇的感情根本不像赵宇说的那么好！至少，在粉丝和公众面前，他们互动很少，林妙最近几次提到‘感情’话题都语焉不详，甚至有点消极。而且！”韩帝恩眼睛放光，像是发现了宝藏，“我对比了林妙昨晚直播时的背景和她一周前一次直播的背景，发现她客厅书架上的几本书的位置变了！虽然很细微，但我用图像比对软件确认过！”
他献宝似的把两张截图并排放在崔志言面前。
崔志言看着那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截图，又看看韩帝恩那副“快夸我”的表情，沉默了几秒。
“所以？”
“所以……这证明可能有人提前潜入过她的公寓？或者，她自己动了书架，但为什么？会不会是某种暗示？”韩帝恩脑洞大开。
“也可能是她打扫卫生时挪动了。”崔志言给他泼了盆冷水，“查查赵宇的不在场证明是否真实。还有，重点查那个和她有过节的主播。”
“哦……”韩帝恩的热情被打击了一下，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好吧，我再去扒扒那个主播的黑料！”
看着他精力充沛地回到电脑前，崔志言揉了揉眉心。
这小子，观察力确实敏锐，甚至有点过于敏锐了，但思维也太发散，容易钻牛角尖。不过……那种不放过任何细微异常点的劲头，倒是和他当年……崔志言掐断了思绪。
下午，技术科带来了新的发现。
对直播中断前那声“咔哒”声的分析出来了，基本确认是林妙公寓门锁被从外面用钥匙打开的声音。而公寓楼的监控显示，在直播中断前后，除了林妙经纪人曾短暂到访（她声称是送一份合同草案，有电梯监控和进出记录为证），并没有其他陌生人进入林妙所在的楼层。
钥匙开门……经纪人去过……
案件瞬间变得复杂起来。经纪人有钥匙，但她有不在场证明吗？如果是她，动机是什么？或者，钥匙被复制了？
与此同时，韩帝恩那边也有“收获”。
“前辈！前辈！”他举着手机跑过来，差点被地上的电线绊倒，“我查到那个和林妙有过节的主播，他昨晚的直播也在差不多时间段出现了几分钟的卡顿！他说是网络问题，但太巧合了吧？而且他的粉丝和林妙的粉丝在网上吵得不可开交，有作案动机！”
他气喘吁吁，脸上因为兴奋而泛红。
崔志言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和因为跑动而微微翘起的卷发，沉默了片刻。
“知道了。把这些线索和赵宇、经纪人的口供对比，找出时间和逻辑上的矛盾点。”他顿了顿，看着韩帝恩那张写满“我立大功了”的脸，补充了一句，“……干得不算太差。”
韩帝恩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的笑容瞬间放大，几乎能照亮整个昏暗的办公室：“是！前辈！我继续去挖！”
他像只被奖励了肉骨头的大型犬，浑身洋溢着干劲，冲回自己的座位。
崔志言看着他的背影，收回目光，落在白板上刚刚贴上的林妙照片、人际关系图和时间线上。
消失的网红，说谎的男友，行为矛盾的经纪人，存在过节的主播……还有那声关键的、来自门外的“咔哒”声。
第二个案件，从一开始就布满了迷雾和谎言。而他的新搭档，虽然咋咋呼呼，思维跳脱，但似乎……真的能派上点用场。
他拿起笔，在白板上“经纪人”和“钥匙”之间，画上了一个重重的问号。
迷宫的大门，刚刚开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