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们不是一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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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淮回到座位上，谢立意一脸八卦地撞了撞他的胳膊。
“程哥，你和刚刚那个，认识？”
程淮给自己倒了杯饮料，点了点头。
“仇人？”谢立意又问。
程淮的饮料刚放到嘴边，听他这话都没心思喝了。
“什么意思？我们看起来有仇？”
谢立意哈哈干笑了几声，“那可不嘛？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论谁听了都觉得你俩有仇啊。”
“……”
薛原见程淮的脸色不太好，忙把一串韭菜递到谢立意嘴边。
“多吃点少说话哈。”
一直在啃鸡翅的杨凡看了眼雨夜中朦胧的身影，口齿不清地开口道：“他们是便利店的员工吧，我上次去买东西见过。”
“便利店？哪个便利店？”程淮来了兴致，面色也缓和了很多。
“就是那个呀。”杨凡朝一个方位指了指，“美食街对面，过条马路再走几步就是了，老纪便利店。”
程淮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家便利店的名字。
“怎么了程哥？要找人揍他？”谢立意故意这么问。
他嘴里嚼着韭菜，一开口全是味。
“我找人揍你！都说了我和他没仇。”
程淮对他比了比拳头，谢立意嘿嘿笑了两声没再逗他。
有关方初的话题就聊到这里，男生们都默契地聊起了前几天的那场球赛。只有薛苗苗一边嗑着毛豆一边看着程淮若有所思。
第二天，纪俞看到平时总是同出同进的二人如今只有方初一人来了，就猜到蓝闯已经走了。
“他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早点说我还能给他送行呢。”
纪俞有些懊恼昨晚自己喝多了，不然就能给蓝闯送点东西带走了。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等放假他就回来了。”
方初一如常态地摆着货，完全没有表现得像纪俞那样舍不得，虽然他心里确实有些难过不舍。
纪俞一想，方初说的对啊，于是将对蓝闯的不舍抛之脑后，转而开始愁起自己三天后即将开始的高三生活。
二人说话间，门口提醒来客人的铃铛声响了起来。
方初立马站直身子免得被顾客认为自己态度散漫。
他朝门口看去，原来是熟人。
程淮在看到方初时就绷紧了身体。
他今天是碰巧来这买东西的，不是特地来见他的，那家伙应该看得出来吧？
那顿烧烤结束后，程淮趁着天还没亮，偷偷去看了看方初工作的便利店。
店内一片漆黑，但隔着玻璃他都能想象出方初在店里各个角落忙碌的模样。
他想象方初在看到自己进店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惊喜他的到来还是会压根不记得他这个人呢？
最好不要是后者！不然他一定会气得睡不着觉。
不过程淮回去后确实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明明自己已经如愿以偿地再次见到了他，也知道了他的名字，甚至他还说他们是朋友，可是程淮却总觉得还是不满足。
他想要他们的关系再亲近点，他想知道他的年纪、爱好、习惯，想知道他在哪里上学、家住在哪里。要是离得近的话，他们可以一起上下学，没准周末还可以去彼此家里玩。
总之，他想和他见面！
所以在便利店附近溜达了一圈又一圈的程淮，总算等到了方初上班。
“您好，欢迎光临。”方初礼貌地向他问好。
程淮对他点头示意。
那边纪俞压根不管有没有顾客，他想聊天就聊天，一点也不避着人。
“方初，你那所高中应该高三也是不换班主任的吧？你们班主任凶不凶啊？我这的班主任老凶了，还动不动就罚抄试卷，我真是一点都不想见到他。”
高三？他也和自己一样是高三的？
程淮在冰柜前假装纠结选什么，实则是在偷听他们的对话。
方初看了眼作为顾客的程淮，心想他应该不会介意店员聊天吧，所以压低声音回了纪俞。
“我的班主任不变，不过他根本不好好管教学生，我还是喜欢一个能对学生严厉点的班主任。”
纪俞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方初，“不是吧？你有受虐倾向？”
方初摇了摇头，“不是的。你们学校是好学校，学费贵，老师也尽责。但我那所高中就比较一般了，学费便宜，而且分数线划得也低，所以鱼龙混杂，老师也懒得用心管教，只能靠自己自律了。
“我觉得这样下去，会没有学习的氛围，大家都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反正成绩下滑老师也不会来训斥。要是老师能严厉点，带动学生学习积极性，没准大家都能考个好分数。”
方初这样想着，仿佛看到了自己最后考了个高分和蓝闯上同一所大学的样子。
他在高中里的成绩一直都维持在年级前五，可是就算他有心学，老师提供的东西有限，他想提升也没处去提升。
纪俞的学校一周要做几十张卷子，学生之间格外内卷。方初经常会找纪俞借卷子来抄题目做，以此来提升自己。
纪俞总说这么麻烦干什么，直接把卷子拿去写得了，写完了他再交上去，就当是自己写的。说白了，就是帮他写作业试卷。
方初才不干，万一他这么做助长了纪俞的惰性，到时候成绩下滑了，他可是要负主要责任的。
纪俞听到方初提到成绩就头疼，因为他在学校里，名次经常排到几百名开外，根本不懂学霸那颗热爱学习的心。
“我是学不动一点儿了，干脆我们换个学校吧，你来七中念，我去十三中念，怎么样？”
纪俞总是时不时就冒出些异想天开的馊主意。
“可惜啊，换不了。不然我还真的挺想去七中的。”
方初笑笑，不再理他，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冰柜前不动的程淮。
他走了过去，“您好，需要找什么？我可以帮您。”
正在默记方初是十三中学的程淮回过了神，他想了想，从冰柜里拿了瓶柠檬水。
“我挑好了。”他对着方初晃了晃手中的水。
方初忙回到收银台。
结账时，程淮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说些什么，眼看钱都付完了，再不说人家就要催他走了，他这才急忙开口。
“那什么，我开学也是高三的，我那有个周末学习小组，要不要参加？”
说完，程淮紧张地抿了抿嘴，没好意思去看方初。
方初没想到他会和自己说这个，有些讶异。
纪俞则一脸疑惑。
这谁啊？学习小组搞推销的？怎么买个东西还想着拉人进组呢？
“兄弟，你拉人有钱挣？”纪俞直接把疑惑问出了口。
程淮压下了心底那瞬间的不爽情绪，“不是拉人，是邀请他一起学习一起上进。”
“你谁啊，为什么无缘无故就邀请？他去了你有钱挣？”纪俞又问。
程淮只觉得一股无名火上涌，从昨晚见到纪俞喝醉了无理取闹他就对这人没啥好感，现在更是觉得这人讨厌了。
“纪俞，我和他认识，人家是真的邀请。”
方初觉得形势不对，立马出来打圆场。
“介绍下，这是程淮，这是纪俞。你们昨晚，呃、应该是今天凌晨在烧烤店见过的，现在可以正式认识下。”
“啊？我见过吗？”纪俞挠了挠头，他只记得自己喝多了骂了薛苗苗和她那一桌的几个男生，至于他们长什么样他就不记不清了。
程淮对纪俞很不爽，但还是在方初期待地眼神中和纪俞做了个问好。
“你好你好，既然正式认识了，那你就是我纪俞的朋友了！对了，你是哪所高中的？”
纪俞这社交牛掰症的毛病又出来了，抬手直接搭上程淮的肩。
程淮看了眼纪俞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有些厌恶地侧了侧身。
“市一中的。”
“市一中！尖子生聚集的学校！”
纪俞惊讶程淮居然是个学霸，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
“方初，快进他那个学习小组！那可是三天写完一本练习册的市一中啊，你要的强度来了。”
方初在听到程淮说他是市一中的学生时就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要知道市一中就算是吊车尾的学生放到十三中来也能当个第一，甚至作文书上的好几篇模范作文都是市一中的学生写的。市一中，那可是他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啊。
程淮偷瞄了方初一眼，见他一脸的崇拜，不禁有点小得意。
“怎么样，有兴趣加入吗？我们学生之间都会交流学习，还会自己出题考别人，很多都是年级排前二十的学生。”
程淮再下一剂猛药，就等方初点头同意了。
“听起来确实很好，不过我就不去了，谢谢你的好意。”方初笑着拒绝了他。
“……，啊？”程淮一时没反应过来。
拒绝了？
他以为这么好的条件他一定会答应的，他都已经想象到自己和他坐在一块儿学习的场景了，他居然又拒绝了！
“为什么？”程淮脱口而出。
“因为周末我要兼职，所以去不了。”方初实话实说。
“你不想提高成绩吗？”
“想啊，但我也想赚钱。”
“你是掉进钱眼里了，还是你已经穷得活不下去了？”
“喂！你怎么说话呢！”纪俞听不下去了，他一把推开程淮，“别以为是市一中的就了不起了，你是眼高于顶还是目中无人啊，赚钱怎么了？方初他能自己赚钱养家，你能吗？花着父母的钱看不起能自己赚钱的人是吧？”
程淮定了定情绪，他因为总是被方初拒绝有些恼怒，说出来的话不太好听。
他再次瞄了眼方初，见他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我见过你很多次，你做着很多兼职，如果你想要考个好成绩、考个好大学，那应该先把这些兼职放下，专心在学习上……”
“你的家里很富裕，我看得出来。”
方初开口打断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我家也曾富裕过，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爸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可扣掉莫名其妙罚金到手也不过两千多，甚至不够我交学费。
“我想要上学、想要刷练习题，我就需要更多的钱，所以我一直在兼职。
“我承认半工半读确实很影响成绩，但我没有办法，一但兼职停了我连买练习册的钱都没有，更别说提高成绩了。
“我上门送生鲜是因为穷、在便利店打工也是因为穷，你看到我做了很多份兼职，那都是因为我穷。
“我已经在努力地改变现状了可还是杯水车薪。但这些都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讽刺我穷的理由。你那有钱的家庭和优秀的学习环境也并不是你居高临下践踏我尊严的资本！”
方初说了很多，说到最后他直直对上程淮的目光，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
“我们不是一路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就当不认识吧。”
他撇过头不再看他，抬手，对着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东西买完了就赶紧走。”纪俞哼了一声，直接开口赶人。
程淮愣在原地。
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揪住一般的难受。他握在饮料瓶上的手逐渐用力，直到瓶子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他想解释，可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最后，他留下一句“对不起”，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们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