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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周末的图书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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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校园，褪去了平日的喧嚣，显得格外空旷宁静。
阳光明媚，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图书馆阅览室光滑的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的、温暖的光斑。空气里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舞动，混合着旧书纸张特有的、沉静的气味。
程澜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着几本厚重的参考书和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
他正在完善混沌模型课题的稳定性分析报告。
楚云岫昨晚如约将数值模拟的初步结果发到了他的邮箱，数据清晰，图表精准，为他提供了不少验证思路。
阅览室里人不多，只有几个零星的学生在安静地看书或写字。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的沙沙声，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程澜沉浸在一段复杂的推导中时，对面椅子被轻轻拉开的声音让他抬起了头。
楚云岫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和一本厚厚的英文原版书。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长裤，比穿校服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少年人的干净利落。
他看到程澜，眼神里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外，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然后便自然地坐了下来。
程澜心里掠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释然了。这里是学校图书馆，楚云岫周末来这里再正常不过。只是，偌大的阅览室空位很多，他偏偏选择了自己对面。
两人之间没有寒暄，就像在竞赛小组时一样，各自进入了学习状态。
楚云岫打开电脑，插上耳机，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代码和模拟图像，手指偶尔在触摸板上滑动或快速敲击几下键盘。他看的那本英文书，程澜瞥了一眼书名，似乎是一本关于非线性动力学的专著，深度远超他们目前竞赛培训的范围。
程澜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推导。然而，在这种静谧的、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里，他发现自己比平时更容易分心。
他能看到楚云岫低垂着眼睫时，那在眼睑下投下的细小阴影。能听到他偶尔切换程序时，指尖敲击键盘发出的、极其轻微的嗒嗒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雨后青草般干净的气息，混合着图书馆里旧书的味道，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氛围。
时间在沉默中缓缓流淌。
程澜遇到一个关于李雅普诺夫指数计算的问题，其中一个参数的意义不太确定。他犹豫了一下，在草稿纸上写下疑问，轻轻推到桌子中间。
楚云岫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落在草稿纸上。他看了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自己那本厚厚的英文专著里翻到某一页，然后连书带笔一起推了过来，用笔尖点了点书上的某一段定义和图示。
程澜凑过去看，那段英文解释得非常清晰，配图也直观。他立刻明白了自己的误区。
“谢谢。”他低声道，将书推了回去。
楚云岫接过书，依旧没说话，只是重新戴上了耳机。
这种无声的交流，效率极高，也默契得惊人。
中午时分，阳光移动，将两人都笼罩在暖融融的光晕里。程澜感到有些倦意，他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绿色的树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天空湛蓝如洗。
当他收回目光时，发现楚云岫不知何时也停下了工作，正看着窗外，眼神有些放空，似乎也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他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轮廓柔和，那种惯常的疏离感被冲淡了不少。
程澜注意到，楚云岫的电脑旁边，放着一小瓶矿泉水和……一小包独立包装的白色薄荷糖。
看到那熟悉的糖，程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楚云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过头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这一次，没有立刻移开。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安静而温暖。空气中漂浮的尘埃仿佛都慢下了舞步。
程澜忽然觉得，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似乎也很好。
最终，还是楚云岫先垂下了眼帘，他伸手拿过那包薄荷糖，自己拆开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将剩下的小半包，连同那瓶没开封的矿泉水，一起推到了桌子中间。
一个无声的询问和分享。
程澜看着那半包糖和那瓶水，心里微微一动。他伸出手，拿过一颗糖，也拿起了那瓶水。
“谢谢。”他再次说道，这次的声音比刚才要轻缓许多。
楚云岫只是“嗯”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了电脑屏幕上，但程澜似乎看到，他咀嚼薄荷糖的动作，放缓了那么一瞬。
程澜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微凉的水流滑过喉咙，驱散了午后的些许困倦。他剥开糖纸，将清凉的薄荷糖含入口中。
清冽的甜意在舌尖化开，与窗外温暖的阳光、室内沉静的书香，以及对面那个人安静的存在感，奇妙地融合在一起。
这个周末的午后，因为这个不期而遇的共处，变得有些不同。
像一首没有歌词的、舒缓的轻音乐，悄然在心间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