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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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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临近死亡时会想到什么?顾诺现在知道了,会如走马灯一样快进着闪回自己的一生。
从听着父亲爽朗的笑声和母亲轻柔的鼓励声睁开眼,从牙牙学语再到穿带着校服背着橙黄的书包奔向张开双臂的父母,从初中小少爷脾气频发,再到高中家里破产,父亲心悸去世,惶惶不可终日,一向娇弱的母亲撑起一片天蓝色的小吃摊卖着麻辣拌撑起了家里的生计……
最后定格的是他和谢哥针锋相对最后走到一起的画面。
没人相信一个破产的纨绔少爷能和商业新贵真走到最后,但十年,二十年后,相扣着的手从来没分离。
顾诺可以说,他没有什么遗憾的心情。但望着面前满头银发,小心翼翼握着他指尖,哪怕是此刻还是下意识避开他手背针孔的爱人,他还是哭了,想说话但没有力气了。
谢俞安强忍着,慢慢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没事,宝贝。”他声调极其平静,眼睛里深不见底的雾。“我会一直在。”
顾诺还想说什么,眼角划过一滴眼泪,没有了意识。
……
本以为再也不会醒来,但奇迹就这样发生了。
顾诺挣扎着醒来,猛然起身,反应大过意识,偏头看去想看到自己的爱人,“谢哥?”发现医院病房完全换了个模样,心头一惊,茫然往四周望了望。
金碧辉煌墙饰、天蚕手工染色的帷幔、镶嵌着无数宝石的灯具、不两米长的原木雕纹桌椅……顾诺越看越眼熟,这不是他初中时候的家吗?
停停停,难道?
顾诺低头望了望自己比成年男子小一圈的白皙手掌,指节纤细具有骨骼感,连成年后浅浅的伤痕都没有,心里某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顾诺来不及穿拖鞋,光脚跌跌撞撞冲向卫生间,站在镜子前,瞳孔微微皱缩。
反光镜子前的少年有着无可挑剔的俊美锐利的容颜,但整体骨量较轻,体型清瘦,琥珀色的眼睛流动着蜜一般神采飞扬。
这时候顾诺才想起来,他有手机。快速返回去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摁亮屏幕,看到2051年7月14日的日期弹出来,心跳不由得加速,不由得抓紧了手机。
我重生了?还是初三的暑假?
谢哥在哪儿打工呢?顾诺一想到现在Q版攻冷着脸在某个地方打工,不由得笑出声,随后转为深深地心疼。
不过现在,顾诺顿了顿,返回去穿好拖鞋,轻手轻脚走下旋转楼梯,听见电视声越来越响和伴随着女人时不时被逗乐的笑声变得不断清晰,受的心脏一直砰砰跳,终于,最后一个转角,受限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落地窗的阳光透过窗,落在一个绿裙女子半卷发,形成金灿的光晕,她半靠在真皮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上演的剧情。
顾诺在楼梯转角感受到一阵恍惚,红了眼眶,母亲若有所感,回头瞥了一眼,同为深琥珀色的眼睛睁大,看着顾诺,惊讶地问“诺诺,怎么了?”顾诺一步一步朝母亲走来,这时候美丽的顾菲铃不顾敷面膜裂不裂了,直起身体看着在她面前站定的顾诺。
“诺诺啊,”顾菲铃看着面前的孩子哭了,本来坚定的心渐渐偏移,咬咬牙开口“实在不能坚持,就延迟几天开学。”
顾诺噗嗤一下笑出来,顾菲铃这才看出来这孩子并不像前几天那样撒泼打滚想转去另一家管控没那么严的私立高中,看到顾诺心情转晴,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心也放松下来。
“好啦,什么事?坐到沙发旁边来,说给你妈妈听听。”顾菲铃重新躺回去,扶正之前歪移的面膜。“如果想要零花钱,妈就再转你点。”顾诺摇头,“妈妈,我不要。没什么事,只是看悲情电影,眼睛进沙子了。”
顾菲铃:?
顾诺这小子怎么突然爱看电影了,真没闯祸?连零花钱都不要了?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顾菲铃疑惑,但很快接受。“来,陪妈妈一起看一集电视。”“好。”顾诺乖乖答应,顾菲铃乐了,今天这孩子怎么这么乖?
菲铃女士一向爱看那种恨海情天的豪门电视剧,顾诺虽然不懂但尊重,想着上一世很少陪顾菲铃一起看电视剧,顾诺感到一阵安心。目光也投向电视屏幕。
……看到男主拿着戒指雨天追女主的剧情顾诺再也忍不住,无语吐槽道“他们怎么不打个伞啊。”
顾菲铃哈哈大笑,锤了一下顾诺,顾诺瞪大眼睛。“好了好了,去吃个早饭就出去玩去,你这准高二生还不假期好好玩去,别打扰你妈看电视了。”顾菲铃懒洋洋道,“不过别和你那几个狐朋狗友玩。”
顾诺没有反驳顾菲铃的话。他回想一个人直犯恶心,顾诺目光沉了沉又迅速恢复露出往常一般的笑。
“管家叔叔,帮我叫一下车。”管家顿了顿,复而微笑,“好的,小少爷。”今天这小少爷脾气怎么这么好了?还乖乖跟人打招呼?
“少爷,还是去悦麓山庄吗?”司机开车来,边打开车门边谨慎询问。顾诺摇了摇头,长睫微弯,“今天去衡山路。”
司机答应,平稳地行驶在路上,到达衡山路路口,顾诺下车后,司机还是踌躇开口:“……少爷尽量少去那些场所,不然夫人又要念叨了。”
陈言说完忐忑地抬眼看了一眼车窗外的少爷,手指快速摩挲了一下方向盘。一路上顾诺不像平时那样翘着腿在车上打着游戏,而是淡淡的看着窗外的风景,整个人气质似乎像下了一场绵绵不绝的雨,沉稳了傲然的燥气。但几分忧郁还是让陈言开口,尽管如果只是假象可能会惹顾诺不高兴。顾诺只是微微一笑,“谢谢陈伯。”陈言松了口气,也笑:“少爷有事,随时联系我。”
顾诺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车驰去,掏出在目前的自己看来略显年代感却是当时最新款的触屏手机,熟练地点开打车软件,勾选了快车选项。网越车很快在衡山路下,带顾诺行驶至梓漆公交车站。
顾诺凭着记忆登上102公交车,每一站提示音响都会下意识抬头看一眼,直到到达了目的站,顾诺小心翼翼地走过了一些混凝土平铺的小道,面前终于出现了几邸老式居民楼。顾诺站着没动,上上下下地用视线描摹着,好似期待着某个人的出现。
——这是谢哥从小到大的住所。
顾诺心里忽然生出怀疑的情绪,那一刻他仿佛置身梦中,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但不知老天是不是又戏弄了了一下顾诺,本来这个时间段应该还在打工不在家的谢俞安却奇迹般地正好生病在家,又恰好去楼下扔垃圾。
顾诺看到谢俞安脚步虚浮的下着楼,赶紧慌张地张望着找藏身的地方。实在来不及,咬了咬牙就在背离垃圾站点绿色屋棚后躲着。
听到垃圾入桶的声音,意识到谢俞安就在他的背后,只有一墙之隔,顾诺眼眶红着,很想出来和谢俞安见一面。但素不相识的少爷莫名其妙出现在他的所在之地,他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
现在他和谢哥还不熟。
看一眼就该走了。顾诺吸了吸气,心渐渐平静。
谢俞安若有所感,漆黑的眼睛盯着垃圾桶,却没有离开的打算。
总觉得刚刚有人在后面看着他。正当谢俞安想绕到后面看一眼时,楼上的阿婆探头喊他快点回家,不要磨蹭,快点来喝给他弄的汤。
谢俞安应了一下,说马上上去,但脚步挪移,还是迈着步绕到垃圾站点后面,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