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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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漓正对着十几种材料沉思，思考着思考着就逐渐又有了困意，被吓醒后下意识看了一眼林榕的方向，发现林榕哪怕大半夜醒来也还抱着抱枕，心里就变得软软的。
“调奶茶呢，”臧漓放下手中的罐子，“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不知道，醒了就睡不着了。”
“也是，昨天下午就睡了。”
“你做这个干什么？”
“喝啊，本来想早饭的时候给你喝成品的，现在你都看到了，”臧漓把西米露和柚子汁混在一起，想了想又加了点橙汁，“这些东西是兰姐留下的，再不用过期了。”
林榕眼睁睁看着臧漓杯子里的饮料变成诡异的颜色，顿了顿，去厨房重新拿了一个杯子自己调。
臧漓突然说：“我明天就要走了，去蜀地。”
“去蜀地做什么？”
“这个啊......商业机密。”
林榕放下杯子，轻声问：“是不是会去很长一段时间。”
“哎呀......怎么说呢，过年还是会回来的。”
两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
林榕忽然没头没尾来了一句：“蜀地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臧漓愣了一下，迅速回过神来：“嗯，我知道。”
“去些不一样的地方，是好事。”林榕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臧漓看不出他的表情。
能在这样的时间，去往不同的地方，遇见不同的人，过上不同的生活，那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
就像我遇见你一样。
时间开始漫长的潜游。
答应了他爸周天去看展，林榕早早就起来了。
结果出门时看了眼时间，发现还早，于是林榕慢慢踱到小区门外，在常去的早餐店里吃了碗辣豆腐脑。
这一段时间他正在构思新的作品，按理来说不应该去看作品展。不过他爸下次开展就不一定在这么合适的时间地点了，林榕不想扫他的兴。
况且那真是独具一格的艺术品。
“小榕今天起这么早啊？”苏亦昇早已站在展厅门口，穿着无装饰的黑白休闲套装。
“嗯，来晚了人就太多了。”
“是，我怕接不到你，还让小文把门票给你送去了。”苏亦昇扯起嘴角浅笑了一下，实际上嘴角的弧度根本看不出是在笑。
林榕早就习惯他这幅样子，也能理解他的无奈。苏亦昇一向如此，对外界情绪的感知力就像隔着帷幕上演的舞剧，任幕布之后如何吹拉弹唱，传达给他的只有几声听不清的闷响与失真的剪影。
因此，他的情绪表露也像是拙劣的表演。
秋女士对此非常不满，也非常不解，苏亦昇在家时，两人通常以沉默相对。
林榕跟着苏亦昇进入了展区。
展子很大，隆重且精致，也许苏亦昇对自己的作品耗干了全部的感情，所以生活中的他看起来就像一池将近干涸的死水。
“差不多就到这了，我一会要去陪别的朋友，”苏亦昇似乎想起在林榕面前不必作过多的掩饰，“吃饭就下次吧，有想去的餐厅就发给我......有最近的作品也可以给我看看。”
“小的可以，大的不好搬动，我有平台账号，可以在上面看。”林榕打开个人界面，给他看最近的动态。
苏亦昇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并没有作出什么评价，只是轻抿了一下嘴唇。
“好。”苏亦昇又端出他的假笑，向林榕点点头之后就离开了。
逛展没花费多少时间，林榕有些无聊，随便找了家奶茶店坐下构思新作品。
「您收到一条新消息」
林榕点开，是一篇很长的动态。原来是前几天相框的中奖人发的，ta先长篇大论地夸了林榕一通，再长篇大论地夸了相框的质感和美貌，最后发了几张图片并@，，，
林榕点开图片，发现相框里装的不是人像，而是一张街景，虽然街道与周边设计并不那么现代化，却非常干净整洁，也很空旷。
林榕往窗外看了一眼。此时正是午餐的时间，步行街人流如潮，沉闷絮语织就的底噪声中，促销的高音喇叭与一些店铺招徕顾客的音乐震天放着。
林榕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想离开这里，去更偏僻，更安静的地方。
但这里又有什么不好呢？
林榕想到每天放学后空无一人的走廊，暴雨时蒙上一层水帘的窗，昏黄灯光下的人影。
明明这里就很美了。
林榕脑子装着事，那点萌发出来的灵感就像一根针似的在他脑子里乱扎，但他又没办法用这根针把乱成一团的思绪编织成作品，之后的几天都很头疼。
更让他头疼的是，李放三番五次地请秋女士吃饭，并且也非常有诚意地让秋女士带林榕一起。林榕没办法，只能跟着去，但去了之后除了勉强跟李放寒暄几句，回答一些常规的问题，然后就坐在位置上默默吃饭，不发一言。
在李放眼中，林榕多半是阳光开朗大男孩的形象，至于为什么跟他聊不起来那一定是交流少了，或者因为他和秋女士之间的关系，多少有点膈应。最简单的解决办法就是多接触，多交流，多吃几顿饭就熟悉了。
不得不承认，林榕在性格方面更像苏亦昇，虽然不像苏亦昇那样对情感的感知有障碍，但也不爱说话，不太擅长和人维持这样那样的关系。
李筱筱却很擅长。林榕看得出来，虽然前几次见面，李筱筱对秋女士多少有点应付了事的意思，但这几次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可能一部分是性格使然，一部分要归因于秋女士的人格魅力。
马上要高三了，年级上改变了原有的作息时间，压缩了双休，并延长了晚自习。考试，作业，一轮复习......林榕前些天若有若无的灵感就像沉入了汪洋大海，再也寻不见踪迹。
“喂，小榕啊。”一个课间，秋女士给林榕班主任打电话，说有要紧事。
“怎么了？”林榕听出秋女士的声音带着点笑。
“最近晚上你都回来太晚，早上又走得早，我寻思着现在先说了吧。”
“明天我和你李叔叔就去领证了......一把年纪了就不办婚礼什么的，我们几个一起吃个饭，走个过场就差不多了。”
“......好。”
“李叔叔今天还在念叨你呢，说你读那么好的高中，肯定压力大。我们就给你弄好后勤工作，你专心学习就是......”
“嗯。”
“行了，其他的我不多说，到时候要跟妹妹好好相处。她学校也在附近，和我们住得不远，有时候我们互相走动走动，串个门什么的。不说要多熟，至少欢迎欢迎人家吧，懂点事......”
上课铃声响了，林榕挂断电话，在科任老师的注视中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座位上。
课桌左上角堆满了随时都可能取用的资料，右上角放着刚发下来的新复习资料，还有一摞卷子，有几张重复的，前桌没有帮他把多的交上去。
林榕脑海里又开始浮现出那个相框，和相框里不属于他的那张照片。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