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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雨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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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晚，山里下了大暴雨。雨点砸在院子的水泥地上，风从黏着灰尘的窗户吹进来。李星平搭了一角被单在肚子上，翻身面朝风吹来的方向。突然天空一道闪电劈过，屋内一瞬映出蚊帐的影子。接着是两三声炸雷。
李星平心底隐隐有点期待，他知道自己从刚落雨的时候就开始期待。本来哥俩还坐在院子里看报考指南，突然雨点就落下来，打得两个人齐刷刷得抬头看天，下一秒立马收拾东西到屋檐下躲雨。
李星平知道自己不应该期待，但却一动不动地盯着虚掩的门，心里有一盏时钟一直在滴答响着，一秒一秒地数着。终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李江流抱着自己的枕头站在门口，说：“哥，响雷了。”
说完也没等他的回应，李江流自顾自地进来。关了门走到床边，坐下之前先把枕头放在床上。李星平自觉地朝里挪了点，留出个一人位。
“吓着了？”李星平笑笑，掩饰住自己心底的紧张，伸手安抚性地摸李江流的后背。
后者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一股潮气钻进被窝，熟练地用后背抵住李星平的胸膛，把他的胳膊摆成了环着自己腰的姿势：“没吓着。”
这是李江流以前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从小做到大，身体比脑子更熟悉这一套流程。李星平突然感怀起小时候来，想到了自己小时候暗自发下的誓言，心有点发软，就着这个姿势在李江流小腹上轻拍：“要听摇篮曲吗。”
背对着他的人轻声笑了笑：“唱两句呢。”
“唱不了，拿手机给你放两首。”李星平作势要翻身拿手机，胳膊却被李江流摁住。
“那不听了。”李江流回答得贱兮兮。
“爱听不听。”李星平停了动作，恢复了刚才的姿势，手在李江流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后者闷哼一声，伸手在李星平手背上拍了一下：“别乱动。”
李星平听得肌肉一阵紧绷。没有回家的这两年，他一直在麻痹自己，说自己对李江流只是普通的兄弟感情，只是因为小时候两人都见不到妈，而弟弟身体又不好，因此不得不对他多了点心思。
这种心思是完全建立在长兄如父的关怀上的。至于身体反应，他知道这他控制不住。因为最离谱的那几年，在大街上看到狗□□也会起反应。
又一道闪电照亮屋内，照得两人紧贴着的身体清清楚楚。就这一瞬间李星平看得耳根发烫，但仍然警觉地搂李江流紧了些，像是要用自己身体把他整个给裹住，像茧一样把他包裹起来。接着一声炸雷响起，李星平感觉到怀里的人随着雷声剧烈地抖了一下，稍微平复下来后是轻微的颤抖。
李星平搭在他身上的手甚至能摸到他的心脏在胸腔里冲撞。另一只手往上摸到李江流的耳垂，一下一下地揉搓。李江流长得比自己还高，白天看着的时候比自己高半个头，搂在怀里的时候是巨大一只。
他凑到李江流耳朵边轻声说：“没事了。”
这时候雨声是房间里唯一饱满的声音，李星平凑李江流太近，能闻见他刚洗完澡后颈的香皂味。再凑近一点，鼻尖能贴上他柔软的发丝。他的前胸贴着李江流的后背，能感受到弟弟后背骨骼的形状。
弟弟的肩胛骨抵在自己的肋骨上。李星平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被传导到弟弟的胸腔里放大了数倍，又反过来震得自己发疼。
李星平盯着李江流平滑的后脖颈看，手还搭在他腰上，鼻腔间都是他身上的香皂味。两人用的同一款香皂。如果李江流反过来闻自己，应该会闻见相同的味道。
照理来说习惯了相同的味道应该闻不见才是，但事实正好相反。李星平稍微朝后退了一点，身体从李江流的后背分离。从窗外灌进来的风见缝插针地钻进两人之间的空隙，吹得李星平胸膛的皮肤发凉。
这让李星平多了一种怅然若失的空虚，有点后悔自己刚才退后的那一点距离，想再凑过去，却始终没有替自己找到正当的理由。
幸好李江流翻身，又把他的手拉过来搭自己身上。李星平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地搂着。
两人面对面躺，李江流打了个呵欠，说了句“睡了”，看了李星平一眼，随后闭眼闭得毫不留恋。李星平也闭上眼，等到身边人的呼吸平缓均匀，才又睁眼小心翼翼地看他。
弟弟瘦了，高了，不像小时候圆圆胖胖的。弟弟的皮肤还是那么白，跟瓷器似的。估计高三这一年整天就关在教室里刷题，没怎么出去晒太阳。他想抬手去摸弟弟的眉眼，这样的李江流，似乎跟他记忆中不同，又似乎是相同的。
他把手虚虚地悬停在李江流眉眼上方，犹豫了几秒才落下去。刚落下的时候，李江流睫毛一颤，但还是等到李星平将他的眉骨描摹了一遍才悠悠睁开眼睛。
后者赶紧收回手，胸腔里开始剧烈地打鼓。他怎么突然醒了，是自己把他弄醒的吗。
李星平顺理成章地开始愧疚：“对不起，你继续睡吧，我不动了。”
却听见李江流轻声地笑笑，抓起李星平的手往自己脸上放，攥着他的手贴着自己的脸颊摸来摸去。李星平像是被烫到，想赶紧抽回手，但没有抽动。
“哥，好摸吗。”李江流说这话的时候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审视中又无端带了点引诱的意味。
李星平心虚地抿着嘴不说话。
李江流伸手贴上他的胸膛：“哥，你心跳好快。”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李星平感觉自己脑子里只剩自己的心跳声。
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雨势小了很多，因此显得心跳声更为突出。李星平想躲开，但手被李江流死死地攥着。
“怎么不说话？”李江流往李星平怀里拱了拱。
“快睡吧。”李星平干巴地挤出这几个字。
李江流没动。
李星平突然有点愤怒，他想起高考前的最后一个假期，是李江流在高考前能用手机的最后几天。他给自己发消息说：哥，我想明白了。你回来吧。
他明明说自己想明白了，为什么现在又做出这种举动。李星平莫名地感觉自己受到了弟弟的欺骗。弟弟，好弟弟，把他骗回家来，实际上什么也没改。李星平突然有点失了兴致，想赶紧把李江流推开。
反正现在雨停了，今晚不会再下第二场，让他哪来的赶紧回哪去。
“你睡得着吗，”李江流趁他不注意，往他身上揉了一把，“哥，你硬了。”
“你有病吧，别乱摸。”李星平这回是真的把人推开，自觉朝靠墙的位置靠，想一脚把人踹下去又狠不下心。
李江流视若无睹地凑上去，却变了一个眼神：“哥，你以前告诉我不要说脏话。”他似乎是在疑惑着求证，但李星平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当哥的只看出了挑衅。
“你管我呢。赶紧拿着你枕头滚回你自己房间去，没大没小。”李星平抵住李江流越凑越近的身体。深更半夜的连狗都睡了，李星平就算再生气也只能压低声音，因此显得有点色厉内荏。
李江流又笑。
“笑个屁啊你笑，快滚。”李星平拽过他的枕头往他脸上一砸。
枕头落下的时候被李江流接住，他又把枕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李星平想着李江流怎么这么没皮没脸，赶人都赶不走。哥俩在黑暗里对峙着，应该说只是李星平单方面地竖起了自己的攻击系统，李江流反而从容地看着他。
接着李星平听到了此生最不可能听到的话。
“哥，你装什么啊。你不是就喜欢趁我睡着了对着我弄吗。还把你的东西抹到——”李江流说完之后半张着嘴，用手指在自己下嘴唇划拉两下，接着探了进去。他边做边凑近，好整以暇地看着李星平如同雷劈了似的表情。
李星平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瞬间全冷了，接着汗从后背渗出来，连心脏跳动的节奏都开始发色。
他这么久以来给自己洗脑的假象一下子就被戳破，让他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丑陋。对，是他对弟弟背地里做过这种事。
但李江流是怎么知道的，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还是说他一直知道，只是他在忍受，在纵容。自己怎么没有看出来呢。
李星平大脑彻底宕机，现在的情况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觉得自己多少该解释点什么，但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我睡了啊哥，被子分我点，全被你扯过去了。”李江流说完也不管李星平什么表情，自顾自地扯了点被子过来，把自己肚子挡住，又用手揉了揉枕头，放松地躺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这话肯定把李星平从里到外劈了个透彻，说不定一整晚都得想自己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于是他好心地给哥留了点消化的时间。自己倒是一转头扯过被子就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