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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追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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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林间静的没有一丝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寂寥无云的夜空中,唯有那轮明月高悬着,恬静而又轻柔的抚慰白日被焦阳灼烤的有些枯黄的树叶。即使偶尔出现几颗星星,也不得不在月亮强大的光辉下退散而去,仅剩下残存的光点如沙粒般散落天边。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彻底打破这一方天地的静谧安宁。侧耳闻声,那脚步急切而又凌乱。
“众弟子听令,把守住所有下山的路口,绝不可放跑一个孽障!”
话音落下,大约二十名身着素袍之人从夜幕中现出身形。许是刚从大战中脱身不久的缘故,神色看似镇定却依旧难掩惶然。
突然,一道凛然的剑气从凌空飞出,仿若风刃般将夜空劈成了两半。御剑人逆光而来,雪白的衣袂迎空腾起,如云雾般浮动在身侧,恍若天神降世。他轻身一跃站在地上,右手微微抬起,顺势在空中一比,将那把玉鲸剑收回腰间的剑鞘。
众人定睛望去,随即双手抱拳高声道:“弟子参见掌门。”
弟子们口中的掌门,正是天虚宫刚刚继任尚不足一月的新掌门承影。
“情况如何?”
“掌门!”身边的弟子神色悲恸,还未等开口便身子一软,双膝跪在地上道:“我等殊死搏杀,总算将那妖女围困在云顶,只可惜……我剑宗一脉的弟子已全部殁于那妖女的魔杵之下。”他强忍泪水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思忖片刻,似是突然想到什么:“掌门此刻前来,可是想到了重新封印诛心杵的法子?”
承影满眼肃杀:“不错,你们在这里静候便是。剩下的事情,本尊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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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林木的愈渐稀疏,透过这一片雾色朦胧,只见一柔弱的倩影依稀浮现在眼前。
承影缓步上前,云袖摇曳在身侧。定睛望去,见那传说中的妖女羡鱼正静立在不远处的石台上,脚边横着数十具面容可怖的尸体。
她满是血污的脸庞上挂着几丝薄汗,殷红如血的衣角在风中狂舞。寥寥数十年光阴似乎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丝毫痕迹,依旧是肤若凝脂体态娇纤。她长相虽算不上有多娇美,但五官却极为精致。一双杏核眼,一汪幽深的泉,漆黑的眼眸里埋藏了太多不忍回忆的过往。就连唇间原有的那抹娇颜,也在这冰冷刺骨的晚风捶打下,失去了光华,显得略发有些苍白起来。唯独眉心间那颗朱砂痣,依旧红的那般刺眼。
“你也是来送死的?你们天虚宫的人都快被我杀尽了,还不肯罢休吗?”她说着,将手中那把尽覆鲜血的诛心杵端持于胸前。残存的血液顺着锋刃往下淌,将原本清冷幽蓝的光泽转而变幻成了一抹诡怖的深紫。那森寒的辉光,仿佛具备一种嗜人心魄的力量。看得久了,竟令人的四肢不知不觉的感到一阵阵酥麻僵硬。
“今日你走不出这里,不如放弃抵抗,尚可留一具全尸。”
“哎呦小哥哥,你可别吓唬人家。”她挤了挤眉眼,捏着嗓子故作娇嗔道:“你看我打了这么久,身子也乏了。不如你我商量一下,将这诛心杵给它融了,炼成金丹,其中功力你我一人一半可好?”
“妖女,休得张狂!本尊今日非打的你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羡鱼面庞刹那间变得狰狞起来,仰起头疯魔般的一阵狂笑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人士’也就上嘴上功夫了得,其实一个个皆是草包!老娘平生最恨的就是看见你们这幅道貌岸然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至极!”她说着,侧脸狠啐了一口:“你要战便战,老娘奉陪!”
承影上前半步将手指抵在眉心,刹那间狂风四溢,天空中同时劈下七道天雷。它们排列成圈,形成一道法阵,瞬间将羡鱼包裹其中。
羡鱼一个激灵后退两步,原本阴狠的目光一时间变得飘忽不定,隐隐的透着一丝慌乱。她狠得一发力,将诛心杵横在身前,大声念道:“八方罗刹,何鬼敢当!”
一道明红色的幽火幕障应声而立,四周充盈的气息犹如一道屏障般将她笼罩在内。火光明艳而躁动,毫无规律的风中摇摆着。她定了定神,刚想抬手反击却发现自己的功力在这法阵之中竟被削减大半。
天虚宫到底有点本事,方才与其门下弟子几番血战之后早已是体力不支。若是赶在以往在气力充沛时,还尚可凭借手中诛心杵的加持占得上风,奈何此时气力虚弱,控制诛心杵已属勉强。若是再强行突击,怕会遭到反噬。
罢了,不如退守观望,看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儿来。
“好小子,你可比之前那些渣滓强多了。”她朗声嗤笑,脸上非但丝毫没有惧色,反而饶有兴致的望着法阵外的承影。
承影面色凛然,抬手亮出泛着白色清光的玉鲸剑,随即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刹那间飞入九霄,犹如鲸啸长鸣。待站定身子后,将全身真气汇聚于剑刃。另一只手握则于剑刃之上,轻轻一捋,猩红的血液瞬间从他掌心中迸射出来,将眼前浸染出一片鲜红。
羡鱼心头一沉。
修真炼道之人的血液,向来都是颇具灵性的至清之物。曾有人将血结合术法使用,称其为‘血咒’。奈何至清之物大多特质纯烈,稍有不慎便会引起反噬。轻则重伤肌体,重则魂飞魄散,副作用极大且难以挽回。因此被列为禁术,大部分记载的书卷早在许久之前便已丢失。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你要做什么?”她的鼻息变得有些局促,声音明显开始颤抖起来。
该不会是想趁她受困之际要铤而走险,将她斩杀于法阵之中!
羡鱼慌忙持起诛心杵,拼尽全力想往外冲。可她怎知这阵法乃是天虚宫掌门之间世代相传的最高秘技——‘九天风雷恸’。这道秘笈练到最顶层能同时引下九道天雷,虽然以承影目前的功力仅仅只有七道,但对付此刻的她已是绰绰有余。
她双眼通红,疯狂的叫喊着。过度的惊恐使她的脸变得有些扭曲:“你强行使用禁术,难道就不怕魂飞魄散吗?”
“以天虚宫一门,再加上本尊这条命。跟当年归墟一战的损失相比,那可是划算多了!”
“你疯了!你疯了!”
“妖女,你为了冲破诛心杵的封印不惜屠戮巴邑四郡近万人,以人血祭杵。这便是报应,是你该受的。本尊即使魂飞魄散,也要将你降服,否则怎对得起天虚宫掌门的名号,对得起天下苍生!”话音落下,承影手持玉鲸剑一个瞬步踏入阵法内,正正的刺向羡鱼的心窝。
一切皆像承影预想的那般完美,冰冷的长剑刺穿了妖女的胸膛,殷虹的鲜血顺着剑锋刺进的地方溢散开来。
迷离之间,她恍若遁入一处幽暗的地界。光影交错其中,仿佛是从意念最深处浮游而来的物质,即使有光,但也明亮的那般阴沉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