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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医仙、长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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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天宫紫红色的霞光映射出来,脚边的云雾缭绕。司命已经离开很久,玉树还是一个人站在原地,双目无神,心不在焉。就连面前突然站了个人都没发现。
来人瞧她几眼都没反应,偷笑一声。清清嗓子,正经浑厚的说句:“玉树,你再偷懒今天就没有晚饭了!”
“是,马上完成!”
自己说完之后接来无尽的笑声,玉树这下糗大了,恨不得把脸糊上一层泥。
她低垂下头,盯着自己的手,叫到:“师傅……”
来人伸手捏捏玉树脸上的肉,“还叫师傅?如今你都是医仙了,算是与我同等平级,就叫我名字吧。”
“那多不好……”玉树害羞的低下头,绞绞手指头,“在下见过医仙长汀。多久不见,您……还好吗?”
神界的一处亭子,坐落在一片云雾缭绕的山巅之上。亭子四角飞檐,雕梁画栋,周围环绕着几株古老的仙树,枝叶繁茂,随风轻摇。亭中石桌上摆着一壶清酒和几只玉杯,酒香袅袅,与四周的仙气交织在一起,仿佛连空气都染上了几分醉意。
远处,天边的霞光渐渐褪去,夜幕悄然降临,星辰点点,像是撒在黑色绸缎上的碎钻,闪烁着微弱却温暖的光芒。亭子四周悬挂的琉璃灯盏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悠长。
玉树敬长汀一杯酒,问:“师傅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很多很多地方,那种药世间极其罕见,甚至很多人都没听说过。但却是治她的唯一办法。”
“那苏姐姐……还好吗?”
“嗯,已经走出了阴霾。有时间,也回去看看她吧。”
“嗯。”玉树撑着脑袋,有些酒意上头,“好久没回逸鲜阁了呢。想起那些年,咱们一群人,多快乐呀。”
“你若是想家了,就回来吧。逸鲜阁,随时等你回来。”
玉树笑了笑,却摇了摇头,神情中带着几分复杂。长汀见状,有些纳闷,问道:“是否有什么心事?”
玉树沉默片刻,声音低沉,像是自言自语:“怎么说呢,这也只是我的直觉。总觉得,我大限将至,不久就会离开人世了。”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玉树仅仅在天宫和长汀叙旧了几句、喝了两杯小酒,司阳在人间等了她整整三个月。玉树推开门的那一刻,一个人影猛地冲上来一把将她抱住。玉树被突如其来的拥抱勒得有些动弹不得,这小子什么时候长得这么高这么壮的。勉强仰着头呼吸空气、艰难的伸只手出来拍司阳。
“喂,适可而止啊。”
本想责备的,却得到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你还知道回来!等了你三个月,我以为……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玉树停下手上的动作,“你哭了?”
“谁哭啊!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司阳将她拥得更紧了,“我只是、只是……好想你啊……”
玉树败了下来,埋下头,额头靠在司阳的肩膀,“抱歉……我回来了。”
“师傅,我打算住在人界。”
长汀静静的看着玉树,等她说下去。
“我现在住的玉树长街挺好的。每天早上采点草药、看几个病人,然后懒懒地睡个午觉。下午有事就做没事就继续睡,或者看看书什么的。虽没有天宫过的繁华富裕,但至少很幸福。不必再因为是一个人而感到孤独、寂寞。”
“抱歉。”长汀握住玉树的手,“那我现在回来了,你不用再寂寞了。”
四目相对。
长汀空闲那只手抚摸上玉树的脸庞,意乱之时悄悄上前亲吻玉树。然而这自己好久的吻硬生生的被自己给躲开了。
“抱歉……”玉树抽出被长汀握住的那只手。
长汀笑一声,“是我太仓促了,抱歉。”
玉树没有告诉长汀,他靠近的那一秒她突然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现在肯定在花田居左等右等她。
“师傅。哦不,长汀,我要回去了。我徒弟在家等我回去。”说完站起身来打算离开。
“你喜欢上了那个凡人?”
“啊?”玉树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吃惊的望着长汀。
长汀撑着脑袋,似笑非笑的说:“果然。”
“怎么可能,他还是个孩子……”
“十六岁不算孩子了,在人界的话。”
“那我也不可能喜欢他。”
“喜不喜欢,试试不就知道了。”
玉树不明白长汀再说什么,长汀则意味深长的笑笑。
司阳松开怀里玉树,抬头看方才跟着玉树进屋的男人。
玉树退开走到长汀身边,跟司阳介绍,“这是我师傅,长汀。”
长汀,司阳再熟悉不过的名字。不是久仰大名,而是听某人的梦话说得多了,早已熟知。如今本人就站在面前,差距感油然而生。
这就是玉树心心念念的人,那个她等了几百年的人。
相比之下,自己一介凡人的身份真是太微不足道了。怪不得不管过了多久,她都始终叫他臭小子。
长汀现在回来,意思是不是,物归原主,自己该离开了。
果不其然,长汀开口第一句话让司阳很不喜欢。
长汀恭敬的向司阳行一礼,司阳也跟着回礼。
接然露出一抹微笑,说道:“在下长汀,玉树的师傅。也是,玉树的未婚夫。”
玉树一巴掌拍在长汀的脑袋上,“乱说啥呢!臭师傅。”
长汀摸着脑袋,嬉皮笑脸的看着玉树。
两人就这么做作的、在司阳面前上演一出琴瑟和谐的戏。浑然不知看戏的人手中拳头都快紧出水了。
“你们慢慢聊,我去做饭。”
冷冷甩下一句话,板着脸走开。
打闹的两个人立刻收住,共同看着离开之人的背影。
一个意味深长,一个忧心忡忡。
长汀摸着下颌说:“这孩子,果真是喜欢你的。”
玉树却说:“他不是孩子了。按照凡人的寿命,他已经是个大人了。”
“看得出来,你对他也挺上心的。只是,徒儿……”
“嗯?”
“虽说相逢即是缘,可有的人,是福是祸,只有你自己才晓得。”
玉树走进厨房时,司阳正闷着脑袋跟一根黄瓜过不去。
“你再拍,这黄瓜就没得吃了。”玉树打趣说道。走过去拿过司阳手里的菜刀,自己开始打理这跟被摧残的惨不忍睹的黄瓜。
司阳不说话,闷声闷气的站在一旁。气氛莫名其妙的越来越尴尬,玉树轻咳一声发破这片安静。
“别占地儿,去后院菜地摘一点菜来。”
司阳点头,转身出门走去后院。这下,玉树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
“这孩子,生闷气的时候脸了真难看。丑死了,真是的……”
两人合伙下厨、玉树主厨司阳打下手,全程就一个人说话的氛围下做出了这顿饭才。玉树说一句,没人语言上的搭理,动作上倒是很积极。虽说味道还算可以,不过吃着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饭桌上除了浓浓的饭菜香,还有一股浓浓的酸味。
呃……这个样子还叫人怎么吃饭啊喂。
长汀倒是不以为然,笑嘻嘻地吃完整顿饭,脸上满是满足。毕竟这是多久没吃到过自己徒儿亲手做的饭菜了,每一口都让他回味无穷。
倒是司阳,脸色一直阴沉着,像是被乌云笼罩的山峰,始终没有一丝变化。玉树看在眼里,心里却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叹气。她心想,等吃了饭,再找他慢慢谈吧。
日沉西落,长汀吃过饭后便打道回府。
再看司阳的面色玉树着实不敢让司阳再干点什么,所以洗盘子和碗的任务就直接被玉树承包了。生着闷气的人也没说什么,交过洗碗的帕子后一个人到后院去了。
人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走了。玉树一怒之下啪一下子把帕子摔在案板上,“臭小子,脾气还大了是吧!你等着,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然而,一个懒惰了那么久的人洗起碗来那是相当的……慢。三个人的碗筷也不算多,可玉树直接性的洗到了太阳消失天色渐黑。
“累死我了,以后再也不洗了。没人洗就直接摔了,累死我了。”擦着手上的水一个劲儿地抱怨。
完事后,又是啪一下子将洗碗抹布摔在案板上。
“臭小子,等着挨揍吧。”
后院的灯笼没被点亮,昏沉沉的,像是被夜色吞噬了一般。一个人影落魄地盘腿坐在那儿,身边摆着一壶酒,只是酒壶早已喝光,歪倒在一旁。
玉树来时提了一盏灯笼和一盏油灯,轻轻放在司阳身边。接着,她用油灯点亮了吊挂在梁柱上的其他几盏灯笼,以及后院的那四个石灯。后院顿时亮了起来,柔和的光线映照在司阳的脸庞上。
玉树终于看清了少年脸上的泪痕,还有那双哭红的双眼。他的神情落寞,像是被世间遗弃了一般。
看到这副模样,玉树心头的怒火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心疼与无奈。
“说吧,怎么了。”玉树坐下来找司阳说。
“没什么。”冷冰冰地三个字。
“你再不说,我可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司阳这才看一眼玉树,低下头,“心里不舒服。不是讨厌,就是……不舒服。有一种,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突然抢走的感觉。很失落,却又无可奈何。”
玉树嗤笑一声,推他一把,“蠢材。罢了,给你讲个故事,或许你就能明白了吧。”
“什么故事?”
“关于一个叫玉树的故事。”
那时的玉树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丢在人群中都不起眼的小姑娘。
“请长汀医仙收我为徒!”年幼的玉树跪在地上,朝离她很远,坐在案条前的长汀磕头,求他收她为徒。
长汀一挑眉,“小姑娘,你想学医?”
“我娘病了,没有大夫愿意救她。所以请医仙收我为徒、教我医术,我想回去救我娘。”
长汀合上眼前的书,走到玉树跟前蹲下来,“小姑娘,你有多大了?”
“六岁。”
“嗯。这样吧,我收你,你娘的病我替你去看看。你呢,就从今天起安心待在我这逸鲜阁,好好学习医术,将来救济天下苍生。”
玉树高兴极了,连忙向长汀磕头致谢。
“当年,师傅没有告诉我,我娘的病早就治不了了。而是换了一种方式,让我能够安心活下去。我就这样毫无察觉的,一点都不知情的,在逸鲜阁呆了十几年。”
玉树慢慢讲述着,司阳认真地听着。
“所有人都知道,我娘的病必死无疑,世上无人有能力可以医治她。呵,若是时光可以回到过去,现在的我就可以……”
司阳反问,“你可以?”
“当初遇到你,我一看便知你的病和当年我娘的病一模一样。长时间吃不饱穿不暖,加上操劳过度,长时间下来身体就会得这种病。”
“既然你有办法救,为何不行走天下,救更多的人呢?”
玉树看一眼司阳,语重心长的说:“救下你,我就已经犯了重罪。我不是有药或者医术高强救得你,而是……用了禁术,起死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