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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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霁环着手臂百无聊赖的倚在窗沿上，满脸笑意的从楼上往下看。
楼小渔双手提着桶稳稳当当的扎着马步，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封澄往他嘴里送了一勺饭，笑眯眯的摇了摇头。
景霁站在二楼朝院中喊道：“楼小渔，你多大了，吃饭还要人喂。”
楼小渔头也不回，拔高声音回道：“师父，谁让师爹铁石心肠，让我这么乖巧懂事的徒弟饿着肚子扎马步，我都没力气了。”
景霁弯了弯眼睛，笑眯眯道：“没力气了？那就回屋休息吧。”
“多谢师父大人大量。”楼小渔立马把水桶放下，在他改口之前拉着封澄跑了个没影。
陈道真坐在桌前翻阅着书信，嗤之以鼻道：“这楼小渔，难成大器。”
“算了，都这么晚了，他已经很乖了。”
“乖？”陈道真好笑的摇了摇头，“比起你以前，差远了。”
“这如何能相提并论，楼前辈老来得子，将楼小渔当成宝贝疙瘩似的，他以往在家中下人成群，要风得风，如今来了羲山派，能有这番表现已经是了不得了。”
陈道真微微笑了笑，低下头继续拆信，慢条斯理道：“楼小渔天资虽高，却起步太晚，我不指望他能有我三成功力，但到底是你唯一的徒弟，不能丢了你的脸面。”
景霁趴在桌上打了个哈欠，合着眼喃喃道：“他还小呢。”
陈道真哑然失笑，一抬头却见景霁已然呼吸绵长，含糊睡了过去。
“不知是谁总也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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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陈道真与酒鬼头下楼吃早点，一走进大堂，就看见几个店小二正围着楼小渔，听他胡天海地的侃大山。
酒鬼头摸了摸下巴，啧啧道：“这小子，还真是有我当年的风范，天南地北的交朋友。”
陈道真抿了抿唇，撇开眼道：“不管他，去叫厨房下两碗面。”
酒鬼头脚还没动，楼小渔就过来了，笑眯眯的对店小二道：“小二哥，我师爹和师兄来了，把早点端来。”
店小二精气神十足的应了声。
楼小渔讨好地冲陈道真笑了笑，道：“我已经让小二哥下面去了。”
酒鬼头哼声道：“无事献殷勤。”
楼小渔不理会他，对陈道真说道：“师爹，我今早天还没亮就起来练武了，还特意出门买了师父最爱吃的大肉包，正在厨房温着呢。”
酒鬼头一拍大腿，后知后觉道：“嘿，没看出来，你还是个马屁精。”
陈道真拿起筷子，反手敲了敲楼小渔的额头，笑问道：“澄儿呢？”
“在马厩喂马。”
陈道真道：“那你在这里干什么？”
楼小渔嬉皮笑脸道：“我这就去帮忙。”
送走了楼小渔，陈道真豁然松了口气，他素来喜静，年少时便少言寡语，细细想来，这前半辈子日真是少见像楼小渔这般聒噪的孩子。
陈道真问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酒鬼头道：“老祖宗如今依旧下落不明，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闵州，之后有传闻说他奔着败剑山庄去了。”
陈道真颔首道：“坐言起行，是爷爷一贯的作风。”
酒鬼头搔了搔头，压低声音道：“有人在闵州见到了老宗主。”
陈道真微讷道：“哪个老宗主？”
“还有哪个，小师父您老爹啊。”酒鬼头挪开视线，不敢直视陈道真的眼睛。
陈道真气极反笑，许久方道：“把他和败剑山庄一同给我找出来。”
“说来也巧，败剑山庄如今正在广发英雄帖，邀请江湖侠士前去参加赏剑大会，我去羲山之前，听赵裴染提及，段鸿血也已收到了英雄帖。”酒鬼头迟疑道，“咱们回长明州的路上，不如稍微绕一绕路，去一趟魔教，会一会段鸿血？”
“不去。”陈道真眉峰微蹙，冷声道：“怎么？在魔教住过两年，就当那是你家了？”
酒鬼头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脖子里的肥肉窝成了一团，呐呐道：“除了赵裴染那厮，谁乐意去魔教待着，那简直不是人待的地方，不去最好，我、我也不想去。”
陈道真瞥他一眼，低下头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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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小渔去了后院，封澄孤身一人站在马槽旁，笑眯着眼睛，嘀嘀咕咕的和马儿说话，那马儿像是听懂了一般，又像是分外贪吃，转过脖子用硕大的脑袋去耸封澄。
封澄笑着躲开，又往马槽里加了些饲料。
秋分萧瑟，封澄的薄衣被风鼓起，越发显得身形消瘦。
楼小渔总是不明白，这人吃的比谁都多，却总也吃不胖，天气一寒，看着就觉得冷。
“别喂了，畜生吃多了不卖力，喂太饱它不认人。”楼小渔上前拉他，径直朝着后门走去。
“瞎说，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封澄由他拉着向外走，“我们去哪儿？”
“上街逛逛。”
“等我先和师兄说一声再走。”
“一会儿就回来了，再说师父他懒得很，还在睡觉呢。”
封澄顿时严肃了起来，正经吩咐道：“小渔，不许胡说八道，师兄他定是昨夜练武晚了，今晨才会多睡一会儿，你身为徒弟，不能这么说自己师父。”
楼小渔摇头晃脑的点着脑袋，含含糊糊道：“知道了，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
封澄刻意绷着脸，双手按住楼小渔的脸颊，迫使他抬起头直视自己，“你看着我的眼睛，好好答应。”
楼小渔哭笑不得道：“我刚才开玩笑的，我知道师父好。”
“那就好，以后不要拿师兄开玩笑了，好吗？”封澄笑眼弯弯，“我们去哪儿？”
“给你买几件厚衣裳，我姐姐回家省亲的时候说了，长明州冬天很冷，不多穿几件怎么行？”
封澄似是非是的点了点脑袋，一路被楼小渔拉着去了街镇上最大的成衣铺。
封澄平时的吃穿用度皆由掌教林子宵负责，平日里不注重这些，进了成衣铺更是一脸茫然，不知做何选择。
楼小渔百般挑剔，面带嫌弃的问掌柜：“就这些？没有再好一些的料子吗？”
楼小渔今日穿的是羲山派分发的衣裳，布料皆是普通，掌柜眼尖儿，一眼就看明白了，却没明说，只客客气气道：“好料子确实是有的，只是价格不菲，平时不拿出来，怕被买不起的客人给摸坏了。”
楼小渔嗤的笑了一声，从钱袋里拿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拍在桌上，凉凉的问道：“我倒想看看，是多上等的绫罗绸缎，我楼小渔买不起。”
掌柜眼睛一亮，暗恼自己看走了眼，连忙弓起背，热情道：“客官言过了，好的都在里间，还劳您挪步，这边请。”
楼小渔跟着掌柜去了里间，衣服料子也不过一般，比不得他从前在家穿的那些，但他转念一想，他小师叔蛾眉皓齿天生丽质，穿什么不好看。
他在里间走了一圈，倒是让他看中了一身衣裳，月白色的长袍，宽袖窄腰，衣摆处的纹路好似一波清水，晃动时泛起层层涟漪。
楼小渔伸手摸了摸，里头还夹着一层棉，既暖和又秀气。
“客官好眼光，这件衣裳由最上等的云锦剪裁制成，出自我们大师傅之手，当时只有这一匹云锦布，剩下的一点如今还好好的收着，不敢随意拿出来用，你看看这料子和成色，皆不一般。”掌柜压低声音道，“当然了，这价格也不一般。”
“多少银子？”
掌柜的比了个三，笑盈盈道：“三十两。”
“我给你一百两，你再给我挑几件好的。”楼小渔把银票给他，“稍等，我让我小师叔进来试试大小。”
掌柜捧着银票，喜气洋洋道：“应该的应该的，要是不合身，我立马让大师傅来改，保管改到你满意。”
楼小渔笑了笑，转身往外走，掌柜立刻取下衣服跟了上去。
到了外间，只有一个店小二在看店，到处都看不见封澄的身影。
楼小渔拉住店小二问：“我小师叔呢？”
店小二一脸茫然道：“师、师叔？”
“就是刚才和我一起来的，特别好看的那个。”
店小二恍然大悟道：“是刚才那位特别俊俏的小哥吧，他说屋子里头有些闷，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他说去哪儿了吗？”
“这倒是没说。”
楼小渔转身往外走，掌柜的在后面喊道：“客官，衣服还没拿。”
楼小渔在街上找了一圈，四处不见封澄，最后却在一间首饰铺里看见他那傻头傻脑的小师叔。
楼小渔气极反笑，站在门口不进去，咬着牙道：“给你买衣裳，你躲这儿看首饰来了？买给哪个小姑娘？”
封澄手里拿着凤头钗，莞尔道：“小渔，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哪个好看。”
楼小渔无力道：“你还真买？”
封澄颔首道：“你平日里这么照顾我，我这是第一回见你姐姐，这快到长明州了，我想买些礼物作为见面礼。”
楼小渔心中一动，懊恼万分，心中又暗自庆幸他小师叔脑子笨，骂他两句也听不懂。
他跨着大步进去，见他手中拿着凤头钗，扑哧一笑道：“这是给新嫁娘用的。”
“那你说我买哪一个好？”
楼小渔挑三拣四的同时，又禁不住嘀咕：“知道给我姐买东西，平日里倒不见你想着我。”
封澄扁了扁嘴，不高兴道：“我都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你了。”
楼小渔笑眯眯道：“那倒也是，就买这个吧。”
他知道封澄手上银子不多，特意选了一个素净的珠钗，平日里他姐姐不喜张扬，与其买些华而不实的，不如买个简单素雅的。
封澄拿着珠钗递给掌柜，道：“掌柜的，这个多少银子。”
掌柜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五两银子。”
封澄正要拿钱，楼小渔一掌拍在桌子上，冷笑道：“老板，你这珠钗顶多值一两银子，你是欺负我小师叔年纪小，还是欺负我楼小渔今日没带剑！”
封澄倏然定住了，他偏着头看着楼小渔的侧脸，忽然心中发起了慌，楼小渔时常嬉皮笑脸，可发起怒来的时候却分外令人觉得惧怕，好似浑身上下都充斥着阴森恐怖的气息，微微上吊的眼梢充满了戾气。
封澄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柳幕笙发怒时的模样，那微微抬起眼，用眼角瞥人的模样，好似眼神中带着利刃，让人不由的心惊。
掌柜已至中年，却也被楼小渔给惊住了，他咽了咽口水道：“我说错了，一两银子就够了，我再给你拿个锦盒装起来。”
封澄缓缓把银子递过去，温声道：“劳烦掌柜了。”
“客气客气。”
两人拿着珠钗向外走，封澄小声问道：“小渔，你刚才生气了吗？其实也没什么的，店家做生意也不容易。”
“那可不行，欺负我楼小渔可以，欺负我小师叔就没得商量。”楼小渔从钱袋里摸出一把碎银子，扔给了路边的小乞丐，继续说道：“我倒也不是生气，吓唬他罢了，如今我算是好脾气了，换做以前可不是这般好说话的。”
“你以前如何？”
楼小渔勾唇笑道：“以前啊，我照旧给他五两银子，等出了门，我把路边的乞丐都召集起来，每人每天给一串铜钱，让他们天天坐在店铺门口乞讨，等什么时候掌柜登门道歉，把银子退给了我，这事儿才算结束。”
封澄不赞同道：“纵使掌柜做得不对，你也不能如此行事，古语有云……”
楼小渔听得耳朵生了茧，却始终没有打断他，由着他说了一路的道理，等走到成衣铺门口，楼小渔才道：“进去试衣服，回头你再说，我再来虚心求教。”
封澄口干舌燥道：“我说的差不多了。”
楼小渔扑哧一笑，拉着他进门。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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