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月笼沙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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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冰块呼吸都不稳了，羽绒般拂过指节，一下接着一下。
她向后退了点，避开白玦，垂眉摇了摇头。
“真不要？”白玦故意逗她道，“好不容易来西域一趟，回去可就没这么甜的葡萄了。”
她又拿了颗葡萄，逗猫似的在小冰块面前晃了晃，结果被迟清礼默默避开。
迟清礼端坐着，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让白玦疑心她是不是石头雕的，也不嫌累。
面对白玦的葡萄，小冰块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来：“这太不合规矩。”
她顿了顿，又挤出几个字来：“师尊，要不我给您剥？您要吃哪颗？”
白玦：“……？”
白玦真是服了她，失笑地摆摆手：“算了，今日便先放过你，反正来日方长。”
她将葡萄扔入自己口中，懒倚在床栏。
没了小冰块逗，总觉得有些无聊。白玦左右一望，随意拿起放置于桌上的卷轴翻了翻。
卷宗上更加详细地记载了这次任务，包括莫名的狂风，商队的困境，可能的情形等等。
都和迟清礼之前说得差不多。
白玦兴致缺缺，比起看卷宗，她比较想看桃师妹买的一全套“杂念”小册子。
也不知她有没有带来。
白玦无聊地将卷轴翻来翻去，竹签撞击的“哗哗”声，把身旁的小冰块引来了。
她居然没有继续维持万年不动的姿势，而是稍微靠过来一点点。
迟清礼仰着头，从白玦这个角度望过去，睫毛细而浓密，映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
她看着卷轴，道：“师尊，您在看卷宗么？”
闲得无聊实在没东西可以看，只能勉强乱翻一下卷宗，实则没看进几个字的白玦：“……”
她颔首，高深莫测道：“嗯。”
见迟清礼很感兴趣，白玦便斜了斜手中卷轴，倾向她的方向。
她就跟小鱼似的，一钓就上钩。
方才还跟洪水猛兽似的躲着自己，这次却恨不得贴过来：“师尊，您看卷宗的记载。”
西域中荒漠居多，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茫茫黄沙，极易迷失方向，遭流沙吞噬。
“奈何沙漠深处的西域国中，有许多内陆喜爱的香料、象牙等等，还售卖不少奇珍异宝。”
迟清礼指了指卷宗：“这才让无数商队趋之若鹜。”
哪怕是冒着被沙暴吞噬的风险，也要深入沙漠寻找古国。
“商队遭遇沙尘是常事，可怪就怪在，几个月前，失踪的商队忽地多了起来。”
迟清礼认真道：“但凡是冒着沙尘进了西域的商队，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除了带回铜镜的富商队伍。
白玦在心中想到。
“而近十几日，只在沙漠腹地盘旋的沙尘，已然逐渐扩大到了边域，这才让很多商人都困在了城中。”
迟清礼严肃道：“怎么看都不像是天灾，而是蓄意人为，亦或是魔族捣鬼。”
她滔滔说了许久，白玦便含笑听着。
等迟清礼停下来之后，才点点她鼻尖：“嗯，我也这么觉得。”
迟清礼这才发现，自己靠得太近。
她半个膝盖压在榻上，上半身都倾向白玦，阴影压在她肩膀，是个似乎要将她囚在床栏的姿势。
白玦盈盈一笑：“嗯？”
再一看，小冰块已经没影了。
迟清礼跌跌撞撞向后退去，耳尖通红，一边退一边道歉：“对-对不住！”
正巧桃若嫣推门进来：“尊上，你有空吗，有事和你商——”
“咚”一声闷响，门板恰恰好好地，撞在小冰块的后脑勺上。
迟清礼捂着头，默默地蹲下来，缩成一个委屈的蘑菇。
桃若嫣吓了一跳，连忙想要拉她起来，却被推开了：“天啊！小清礼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迟清礼蹲着地上，衣袖间露出微红耳尖，她抱着头，闷声道：“没…没事……”
白玦叹口气：“我又不会吃了你，慌什么呢？”
迟清礼揉着头站起身，眼眶有些湿润，不晓得是刚才撞到的，还是之前被吓的。
桃若嫣拍拍她肩膀，转头向白玦道：“尊上，您可不能随便欺负人哦。”
“不然……”
她在迟清礼惊恐的目光中，大大方方道：“不然我就和绁尘师尊打小报告去。”
迟清礼已经快吓晕了，一直拉她胳膊：“师姐，怎么可以说…说这种话，对师尊太不敬了。”
白玦一笑置之，道：“你可以试试，反正绁尘就算出关了，可能也打不过我。”
桃若嫣嘟了嘟嘴：“什么！”
说回正事来，桃若嫣其实是来问问几人，要不要一起出门随意逛逛的。
时候还早，她们可以先在镇子上打听消息，养精蓄锐，等明日再正式启程进入沙漠。
白玦摇着扇子，看着面前三只水灵灵的姑娘，莫名有种带着一群小朋友郊游的感觉。
她可带不过来这么多人。
“这小镇比我预想中要大，”白玦思忖道，“不如我们分为两队，分别在镇子两侧调查？”
她一发话，三只徒弟哪有不同意的。
秦筝烟抱着古筝，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忧伤地45角度望天，一副我很悲伤，不要打扰我的模样。
白玦本想着带一下小冰块，没想到迟清礼一转头，伸手去拉桃若嫣衣袖。
“桃师姐，”她小声道，“请问我能和你一起么？”
桃若嫣笑得灿烂：“嗯？好呀！”
白玦捏了捏扇柄，心底有些不悦，正巧此时，书灵也冒出头来：“巴拉巴拉，总之注意节点！”
“你怀疑迟清礼心怀不轨，将她囚在身旁监视一举一动，贬低她发现的线索，打击女主自信心！”
白玦耸耸肩，道：“就算你不发任务，我也会把迟清礼捞过来的。”
书灵惊讶：“咦，是吗？”
白玦攥着扇，面上似笑非笑：“当然。”
她堂堂九尾白狐，追求者可以绕青眠山围个十圈，收到的请帖与珍品可以淹没整个玄苍。
怎么就会在一只小冰块身上，反复栽跟头？
白玦笑得高深莫测，让书灵不禁打了个冷颤，在心里为女主祈福。
另一边，抱着白狐的迟清礼浑然未觉，还在和桃若嫣商量：“师姐，那我们先去哪啊？”
桃若嫣兴致勃勃：“那肯定要先去买点水果，听闻这里的西瓜与葡萄又大又甜，特别好吃。”
迟清礼茫然：“这么多的商队，我们不是去打听信息，寻找线索么？”
桃若嫣不解：“这么多的店铺，我们不是去吃喝玩乐，潇洒自在么？”
两人面面相觑，然后桃若嫣猛地举手。
她向白玦老师告状，道：“尊上，我不和小清礼组队了！她居然要去做正事！”
迟清礼：Q-Q！
小冰块如遭雷击，就这么被推了回来。
她蔫蔫低着头，白玦宽慰地拍拍肩膀，道：“没事，和师尊一道，师尊不嫌弃你。”
迟清礼感激地抬头，眼睛水汪汪：“师尊，您真好。”
这一声“师尊”喊得又乖又甜，听得白玦很是舒心，抬手摸了摸她的头。
迟清礼又道：“那师尊，我们该从何查起？”
白玦一拢扇，道：“我瞧那个铺上的干果挺好吃，便从那里查起罢。”
迟清礼：“？？？？？”
。
迟清礼深刻地意识到，自己身旁……好像没有几个靠谱的，准备认真做卷宗的人。
桃若嫣拉着秦筝烟，已经跑去看别人吞火剑了，一边连声叫好，一边还给人家扔了点钱。
而尊敬的白玦尊上，已经在干果铺前站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慢悠悠跳了好半天。
“清礼，过来。”
她挥挥手，往迟清礼手心塞了几枚干果：“你尝尝这几个。”
迟清礼：“……”
她用渴求的目光看了一眼等待自己去调查的商队，默默将坚果塞入口中。
白玦斜眼瞧她：“怎么样？”
小冰块本是满脸委屈，嚼着嚼着，眼睛忽地亮起来一点。
那几颗坚果被炒得酥脆，又在糖粒里一滚，尝起来又酥又香，还带着些甜味。
迟清礼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甜的东西。
她口中嚼着东西没法说话，只能用力点点头，含糊道：“好好吃。”
白玦笑道：“喜欢便好。”
迟清礼用帕子擦擦嘴角，继续安静站在白玦身后，不过目光却不怎么老实。
总是偷偷地瞟向白玦……
哦不，白玦手里拿着的干果。
白玦算着数，买了三小包，一包自己留着，一包寄回去给白妲，而剩下的一包……
她瞧了一眼身后的迟清礼，决定暂且将给她的这份留下，馋一馋小冰块再说。
“行了，东西都买完了。”
白玦宽宏大量，道：“我们去向商队打听下，有关于沙漠狂风的线索吧。”
迟清礼这才打起精神来：“是！”
要打听，用她们目前的打扮肯定不行。
倒不如说，四人自从进入城镇以来，便成了视线焦点，吸引了许多目光与窃窃私语——
红衣大美人带着三名小的白衣美人，四人皆是丰姿昳貌，气度不凡，一看便是附近门派的修道之人。
两人寻了个角落，迟清礼掐诀换了身灰衣，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帷帽带上。
可一抬眼，白玦却不见了。
她迷茫四望，小声喊了句：“师尊？”
肩膀被人点了点，迟清礼蓦一转头，见着个和自己差不多高，傲气凌人的小姑娘站在身后。
小姑娘抱着一把剑，长发以一道红绳束着，眉梢微微扬起，挑眉望向她。
这人眉眼间有一点白玦的影子，不过锋芒收敛了许多，没有白玦美得那么惊艳张扬。
迟清礼睁大眼，不可置信地又喊了一声：“师尊？”
“现在可不能叫师尊了，得换个称呼，”小姑娘狡黠地笑笑，“叫白姑娘。”
迟清礼还在盯着她，盯了半天，冒出一句话：“这是…易型术？”
白玦笑道：“想学吗？回去教你。”
因为换了一副壳子，她说话的语气都变了不少。少了些许慑人贵气，多了些年少时特有的娇媚。
“好厉害，”迟清礼感叹说，“师尊现在看起来，像是和我差不多大。”
是这样么？
白玦偏了偏头，身旁的书灵也在点头：“真的！你现在看上去，像是刚好比女主大一点。”
比女主大一点？白玦转转眼睛，忽地想到什么。
她学着之前桃若嫣的模样，热络地拥过去：“小清礼，我这模样好看么？”
一声娇俏又甜的“小清礼”，把迟清礼喊得浑身僵硬，手脚不知道哪里放。
让你之前直接就去找你桃师姐，看都不看我一眼；现在落入我的手里……
迟清礼，你完蛋了。
白玦笑意越浓，又喊了一声：“小清礼？怎么愣着不走了，咱们还得做卷宗呢。”
迟清礼被她半拖半拽出来，还有些恍惚。
这么一闹腾，天色稍晚了些许。各家纷纷拿出“提灯”来，悬挂在彩布的底下。
仔细一看，那“提灯”里燃的不是火，而是一颗鹅蛋大小的明珠，幽幽亮着白光。
在内陆作为宝贝的明珠，在西域可以说是遍地都是，压根不稀罕。
一队旅商坐在灯下，队长叼着一根长烟枪，身侧云雾缭绕，曲着的胳膊上，隐约可见隆起的线条。
见两名陌生姑娘走进，她眯了眯眼，仅剩的那只眼睛里满是戾色：“有事么？”
红绳姑娘笑了笑，道：“叨扰您了，在下是从内陆而来，欲探访西域寻求秘宝。”
“听闻您经验丰富、目光老道，这才想着，不知能否向您请教一下近期西域的见闻？”
她的眼神和笑容都很亲切，却又不失礼貌的距离感，再加上模样娇俏，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队长吐出一口雾，放缓语气：“西域？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你们这些小姑娘，恐怕不知其中的艰险。”
红绳姑娘忽地长叹一声，苦笑道：“若非万不得已，又怎会愿意涉险？”
听这话，似乎是有隐情？
队长稍稍坐直身子，投过来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红绳姑娘以手背擦了擦眼角，忽地将旁边灰衣姑娘一把揽过来，用力抱紧她。
指节抚上面侧，她含泪看着对方：“都是姐姐不好……我的好妹妹，你受苦了。”
迟清礼：“？？？？？？”
迟清礼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眼睛里却满是惊恐，木头似得被白玦抱住，动都不敢动。
白玦爱怜地看着她，指尖柔柔抚过眉眼，又捂上了面侧。
她垂下头，埋在迟清礼颈窝中：“唉…唉！都是天意，都是造化弄人！”
小冰块虽然脸蛋冷，但身子还挺暖和的，搂在怀里时，似一块软质的玉，温软细腻。
白玦想着，往她耳尖吹了口气。
迟清礼耳廓红得不行，动作僵得像一节竹子，抚上白玦的背：“没…没事的。”
两“姐妹”情真意切，看得队长都为之动容，她放下烟枪，道：“这位妹妹，可否将手给我？”
“我虽学艺不精，但也略懂医术，”队长道，“若是之后有需要，或许能帮上忙。”
迟清礼更慌了，向白玦递过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她虽因早些年受尽折磨，底子比同龄人弱许多，但身体勉强还算康健，没什么经年旧疾。
白玦冲她眨眨眼，悄声道：“无碍的，去吧。”
迟清礼硬着头皮，将手腕递给队长。
队长道了声“失礼”后，便解开她的袖口，想要给迟清礼把脉。
没想到，那一小截嫩似藕节的手腕上，竟遍布疤痕，深深浅浅，一路延伸进袖口的阴影中。
队长的呼吸声都停了，瞳孔微震，把脉的手有些颤抖。
片刻后，她收回手，语气与之前相比，缓和温柔了许多：“姑娘，你辛苦了。”
迟清礼一头雾水。
她系着袖口，诺诺点头：“呃，嗯。”
之后的交谈便顺畅了许多，队长和她们详细说明了西域的近路，恶鬼热风的阻碍，沙地行路要点等等。
而且，她愿意带着两人一起去西域。
因着无数前人领路，如今进入沙漠其实已经轻松了许多。只要跟着路标走，便能顺利到达西域国。
可不止怎的，几个月前，沙漠腹地忽地刮起了一阵“恶鬼热风”。
根据侥幸回来的商队所说，这恶风妖异而邪门。但凡撞上了，所有引路针会即刻失效。
四周昏天暗地，不见出路。
滚滚沙尘之中，好似有千万只冤魂藏匿其中，发出凄惨的尖啸，把商队吓得是魂飞魄散。
随着失踪的商队愈多，恶风也好似“吃饱了”，不断向着边界扩展，使众人心惶惶。
正巧，队长商队中有一名西域国人，又请来了护航的镖队，准备明日等恶风稍小些，便顶风进入沙漠。
若是白玦二人执意涉险，队长可以让两人免费跟着队伍，尽量将她们领到西域国里。
这么好的机会，白玦迅速答应下来，还把另外两只不在场小徒弟的名额也算了进去。
几人说定时间，清晨在城门集合。
白玦“热泪盈眶”，拉着队长三番两次地道谢，直到对方都有些不好意思，这才带着小冰块离开。
迟清礼捂着帷帽，闷头走了一阵。
再抬头时，差不多大的姑娘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拢着折扇，眉眼含笑的美人。
“这次，还得多亏了清礼。”
白玦勾起一层垂落的灰纱，别到帷帽边缘：“我们才能有混入商队的机会。”
本是蒙面用的灰纱，在她手中却温寂如水，在迟清礼身侧沙沙晃动着。
她垂头望过来，笑着道：“小功臣，想要什么奖励？”
迟清礼不敢看她的眼睛。
白玦却总是望着她，或者含着笑意，或是微有怜惜，或是带点俏皮。
以师尊，以前辈的姿态，看着一名尚且稚嫩的弟子，看着一名需要照顾、需要保护的晚辈。
迟清礼其实不敢说：
其实方才白玦变作小姑娘时，她有那么一恍间，觉得自己能与对方并肩而立。
可当她变回来时，分明是相似的容颜与语气，却总有一道无形的、纵深的沟壑横于两人之间。
迟清礼垂了垂眉，忍不住想起师尊的道侣：那位境界高深、容颜昳丽的紫衣女子。
只有那种实力强大、势位至尊的人，才配的上站在白玦身旁。
迟清礼猛然摇头，晃散脑内的想法。
时刻谨记，你只是一名弟子，你该敬她、尊她、做好一切徒弟该做的事情，不要让师尊失望。
白玦不知道小冰块脑里的这些曲曲绕绕，要是她晓得迟清礼所思所想——
怕不是会气得笑出来，然后一扇子打过去：把白妲当成她道侣，这孩子想什么呢！
在白玦眼中，小冰块只是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道：“不用什么奖励。”
“能为师尊分忧，是我的幸事。”
白玦屈起指，在迟清礼鼻梁上刮了一道：“方才买的糖粒坚果，要不要？”
迟清礼猛然抬头，眨了眨眼。
“我就当这是‘要’了，”白玦笑着，往她手心中塞了个油纸包，“走吧。”
两人五指交拢，不知白玦是有意，还是无意，当指腹触及肌肤时，悄悄在她手心挠了挠。
很轻，有些像小狐伸出舌头，轻舐一下着肌肤。
油纸包贴着手心，糖栗的香一层层渗出来，一寸寸裹住她猝然加快的心跳。
。
两人回到街上，逛了一圈，顺便把另外两只弟子抓回来。
不知道另一队发生了什么，反正当白玦寻到两人时，秦筝烟白衣飘飘，神色忧郁，正在街边弹着二泉映月。
桃若嫣则站在身旁，守着个小布袋。
她抹着眼泪，声音凄凉：“各位大人行行好，赏点银子，让两位小女有个回家钱吧！”
白玦：“……”
白玦这下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绁尘闭关之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你要照顾好自己，让那四只弟子自生自灭吧。”
这样看看，除了大师姐，怕是没一盏省油的灯。
还好她平时见惯了皮上天的小红狐，对付不省油的灯，很有一套自己心得。
她微笑着，一把将桃若嫣拎起来：“你俩这是干什么，遭贼人劫了还是被偷了钱袋？”
桃若嫣讪笑一声，背后还有秦筝烟弹着古筝，啜声唱着“我这一生，本就是凄苦的……”的背景音。
“禀报尊上，两者都不是。”
桃若嫣诚实道：“是东西买太多，花光钱了。”
白玦：“…………”
她的头已经开始疼了。
乞讨用的布袋被没收，白玦拎着桃若嫣，迟清礼推着秦筝烟，四人迅速回到了客栈中。
白玦简要说了下明日混进商队之事，叮嘱一句早点休息，便把另外两只扔回了房。
“唉，真是让人不省心。”
白玦倚在榻上，揉了揉额心，斜眼一瞥，迟清礼又不敢坐下了，正规规矩矩站在床边。
“您快歇着，我这就去和师姐们解释，”迟清礼认真道，“不能让师尊如此劳心。”
白玦扑哧笑了，道：“若是每个小弟子，都和你一般让我省心就好了。”
她偏了偏头：“清礼，过来。”
白玦原以为小冰块会在床沿坐下，没想到对方一撩白衣，板板正正地跪了下来：“师尊请吩咐。”
白玦：“…………”
完了，这个也不怎么省心。
她坐起身子，长发松散地坠在肩头，狐狸眼弯翘上挑，以高位，望着跪在身前的迟清礼。
指节勾起一道赤金长链，金属圆环互相碰撞，叮铃，叮铃，触上迟清礼的唇：“你听好。”
“清礼，这世上跪我的人太多了。”
金属带着微微的凉意，她指尖却是暖的，白玦俯下身，柔声道：“我更希望……”
“我更希望清礼你，是能够站在我身前，平视着我的人。”
一只赤露的足踩上膝处，环着脚踝的红绳轻微晃动，叮铃，叮铃，将白衣推至根部。
白玦歪了歪头，长发便也跟着散落，露出一丝瓷白的肩。
“不过……”她柔声道，“你若是心疼师尊，便替我揉揉肩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月笼沙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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