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干掉了一个类人生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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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女人的“龙化”到一半到一半就停止了，像是用完了发条的玩偶；破碎的骨翼只长到一半，另一半的骨刺在生长的一瞬间就化为齑粉。骨翼上攀附的肌肉和神经还暴露在空气里，隐隐抽动。
强行生长的骨骼和肌肉无疑会造成巨大的疼痛。但女人似乎毫无感觉。
她慢慢转过身，入江正一终于看清了她的脸。
确实是凉子阿姨，原本姣好的面容此时被一层白色的角质膜覆盖；嘴唇上海残留着口红的痕迹，嘴角有一道巨大的缝隙，一直延伸到耳根。耳朵上甚至还挂着刚才戴的夸张的水钻耳环。
她的眼睛，并不是正常亚洲人的黑色；而是如熔岩般的赤金色！
瞳孔收缩成一条黑色缝隙。这种眼睛，正一只在爬行类动物上看过——比如蜥蜴。
金色的眼睛太灼人了，带着恐怖的威压。女人后背的骨骼和肌肉蠕动，红发少年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想吐。
“……”
女人举起刀，面无表情，一步步向入江正一走来。锋利如钢刃的利爪和刀片相互反光。
少年打了个趔踞。
他开始寻找身边任何的防身武器。同时又感到一种诡异的违和感：女人在刚才变化的过程中，已经进化成可以直接撕碎少年的怪物……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用刀？
——人类踩死蚂蚁的时候，会特意用工具吗？
简直就像……明明身体已经变异成不折不扣怪物，却依旧借助潜意识里残存的人类本能行动。
但少年来不及细想。女人嘴里发出一声古怪的嘶吼，刀直直地从少年头上挥下。
正一险险避过。
女人平衡能力显然不太好：右脚裸露大片白皙的人类皮肤；左脚却覆盖青灰色的鳞片，增厚的骨骼使得左腿畸形明显。
她摔倒在地。
正一看见茶几上有一把水果刀。
他抓起小刀，颤抖着双手，从还在地上挣扎扭动的女人身边退开。
——得赶快离开这里……
——要报警……现在……不、不对！找警察……给什么人打电话……
——求救……不能放着凉子阿姨不管
——到底怎么回事？！
正一头脑一片混乱。心脏“突突”地跳，几乎要击碎他的胸腔。颤抖的右手快要握不住刀。
女人从地上爬了起来，金色的眼睛凶狠地望着他，喉咙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菜刀滚落在一边，怪物终于露出完全的、野兽般的獠牙——径直朝他扑了过来！
*
“滴答——滴答——”
猩红的血一滴滴打落在白色的瓷砖上，溅起大朵大朵的血花。
*
红发少年在大楼的走廊中疯狂奔跑。
19层的电梯门开合。
少年摁下“1”，然后脱力地滑落在地。一路上一个人也没有，电梯里也没人。时间已经很晚了，大部分住户都已经休息了。他颤抖着双手，从口袋中摸出手机，在“联系人”一栏中选择“白兰”。
19层走廊的尽头，“微笑的蒙娜丽莎”静静地注视着红发少年惊慌失措的背影。
*
“哎呀~小正你怎么了~听起来状态不太好呢~”手机另一端传来懒洋洋的声音“大中午的，我刚才在午休~啊……抱歉，你那边是晚上来着？”
角川大楼外，红发少年拿着手机，微微颤抖。
“我……我杀人了。”
电话一端的嚼棉花糖声音戛然而止。
“抱歉……风太大我没听清。小正你说你干什么了？”
身在罗马的某只白毛显然把这句话当作了午间玩笑。
——他太了解入江正一了；如果入江正一有勇气杀人……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的打开方式不对。
正一被白兰一反问，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我杀人了。刚刚。”他重复了一遍。
“……”
静默了三秒钟，电话一头重新响起声音：
“哦。”
“……”
——‘哦’什么‘哦’呀！！！不要用“我只是去超市买了个面包的”语气回答好么？！
“白兰先生……”正一一阵无力，语气快哭出来：
“我杀人了……我该怎么办？”
“小正~”电话那头语气总算严肃了：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科、科研人员。”
“告诉我你在哪里工作。”
“密鲁非欧雷家族总部。”
“密鲁非欧雷是什么？”
“……黑手党。”
“所以你有什么好怕的~上个通缉令什么的，当年彭格列十世还进过警察局呢~毕竟是男人成长的必经之路啊~”
“……”什么玩意儿……纲吉听了想打人啊喂！
正一叹了口气：“好吧。那您也得想想办法啊。”
“和我详细说说怎么回事吧~”电话那头又传来响亮的咀嚼棉花糖的声音。
正一把刚才在角川大楼发生的种种情况告诉白兰。电话那头玩世不恭的白发男人罕见地陷入沉默中：
“小正的意思是，那个叫高田凉子的女人，是某种会肢体变异的怪物。然后目睹了这一切的你，出于正当防卫，杀死了她~对么？”
“……嗯。”
“可是很难办呢~在日本发生这种事……我在意大利也没法帮你啊~”白兰为难地叹气：“要不我找纲吉君帮你？话说他最近刚回日本了呢~”
白兰突然想到什么：“但是啊~彭格列家族里，日本貌似是归某个领地意识极强的人管呢~啊……小纲吉这回肯定要嫌我麻烦了~”
“……”
正一当然知道白兰说的“领地意识极强的人”是谁
——彭格列云之守护者，云雀恭弥。
而日本，则是现任云守治下，彭格列门外顾问总部。
“总之~小正你不用担心~我这就给小纲吉打电话~”
“嗯。那麻烦您了。”
两天后，东京警视厅。
今天是周一。警察们上班都挺积极，偌大的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夹着各色文件袋的、西装革履的办公人员在明亮的楼道里来回穿梭。一些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则准备前往刚接到报案的现场。
高木警官一边趴在电脑前码字，一边偷瞄对面漂亮的佐藤美和子警官。
身穿卡其色外套的目暮警长走过来；沿路朝向他致敬的警官们礼貌地点点头。
“哟——高木老弟！早上好啊。”
“哎？……哎、早上好早上好！”高木收回看美女的视线。赶紧朝目暮警长鞠躬。
目暮警长递给高木和佐藤两杯咖啡。惬意地靠在下属的办公桌上，哼着跑调的的小曲。魁梧的身躯完美遮住高木“追逐美好事物”的视线。
“……”
“最近东京很平静呀！连毛利老弟那里都没接到什么案子，”目暮警长啜饮一口咖啡：
“……和平的每一天。”
佐藤从文件里抬起头，感叹：“是啊，如果能一直这么平静下去就好了。”
话音刚落，尖锐的电话铃声响起。
“喂——喂——您好！这里是东京警视厅。我是警官高木涉。”高木抓起震动的电话：“哎？哎……好的、好的。真的吗？我明白了，我们马上派人手过去。”
“怎么了？高木老弟？”目暮警长问。
高木耸耸肩：“没什么。有可能是恶作剧。”
“嗯？怎么回事？”
“‘角川大楼’您知道吧？就是文京区有名的高级住宅区，东大旁边的那个。”高木说：“有一个流浪汉报案说，在那里面发现了尸体。”
“尸体？”
“——而且还不止一具哦。”高木故作神秘地说：“流浪汉说，他在里面看见至少几十具尸体。”
“大人小孩都有。被放在同一层楼里。他看了一眼就吓得跑了出来。”
“哈——？！几十具尸体？”目暮警长鄙夷：“哪来那么多尸体？当我们东京警署傻的么？最近连杀人案都没几个，少数也很快就破案了。”
警长放下杯子：“算了……高木你去看看吧。”目暮咕哝道：“省得市民们说我们‘拿钱不办事’——就算是恶作剧也去看看吧。”
“是！”
高木恭敬地朝警长行了个礼。
*
角川大楼。
报案的流浪汉早已等在大楼旁边，他局促不安地搓着手。看到高木警官过来，立刻走上前来。
流浪汉一身酒气，让高木警官更坚定了流浪汉“喝多了报假警”的想法。
“您好。我是东京警视厅警官，高木涉。”高木朝流浪汉亮出警官证。
“您、您好……我是……”
“好了。您不用自我介绍了。我们会调查您报警的案件，再决定是否把这次出警记录在案。您的名字暂时不重要。”高木有些不耐烦地打断满身酒气的流浪汉。
……赶紧完事啊我还想和佐藤警官多待一会儿呢！
*
角川大楼里的住户多是高收入的白领阶层，上班时间比高木这种小公务员晚一些。此时，正是他们上班的高峰期。走进大厅的一路上都看见西装革履的男人大步迈开；短裙齐膝、曲线玲珑的女人们时不时看表，步履匆匆。纯黑的真皮高跟鞋在米白色的瓷砖地板上敲出清脆的音符。
高木警官跟着流浪汉走上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不出所料，大批上班族从电梯口涌出。
莫名其妙地，高木想到电影《生化危机》里，主角们打开电梯的瞬间，张牙舞爪的僵尸扑面而来……
其实丧尸片挺刺激的。高木不合时宜地想。就是僵尸都太丑了。
嗯，下次继续陪佐藤警官看丧尸片吧……没想到女孩子也喜欢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当然，重点不是看丧尸片，而是看“看丧尸片”的美女啊……高木想到漂亮的佐藤警官，开始心猿意马，几乎忘了他正在执行公务。
上楼的人不多，大多都是出门的。两人走上空空如也的电梯。
“你在哪里发现的尸体？”高木问。
“19、19楼。”流浪汉紧张地回答。小心翼翼地摁下“19”的电梯按钮。
“叮——”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电梯，来到楼道中。电梯门显示“19”，然后缓缓关上。
“我的天——真不愧是有钱人住的地方啊！”高木啧啧称奇：“大红配色，镶金丝的壁纸，看起来就像中国皇室的风格啊！”警官伸手摸了摸红色的壁纸：
“这金色横线——居然是镀金的！要不要这么奢侈啊，有钱人！”
高木调侃般翻了个白眼，抬头，然后瞪大了眼睛：
“哇——！水晶灯也很豪华啊！每隔几米就装一个么？这走廊看起来有几十米长吧？”高木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样子。如老女人摩挲着古董玉镯般，仔仔细细地欣赏角川大楼每一个角落。同时聒噪地品评一番。
“哇塞这个、这个……”
视线下移，高木警官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看见走廊尽头，那幅《蒙娜丽莎的微笑》。
——画中美丽的黑发的女人，正朝着两位客人静静地微笑。
高木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寒意。
“……这画？”
“这栋大楼每一层都挂了画。这层就是一个黑发女人的画像。”流浪汉解释。他不知道画叫啥，只知道画里的女人挺漂亮的。
走廊尽头正对着电梯门，两边是编上门牌号的住户。尽管是高级住宅区，但结构却有点像宾馆。
流浪汉指着一扇门说：“就是这里。警官。我就是在这里看见死人的。”
“——有很多死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很多都发臭了，还有苍蝇在他们身边飞来飞去。还有一个女人的——”
门牌“1903室”。
高木敲敲门。流浪汉站在他身后。
“来了来了！……哪位？”一个漂亮的女人打开门。
客厅里传来吵闹的电视声——
“三垒——难以置信！！哈哈！！今年决赛的胜者是马场先生……”
女人画着很重的眼妆，就像酒吧里的陪酒小姐。暴露的低胸装和水蓝色的牛仔裤，裸露出大片白皙的肌肤。耳朵上挂着夸张的水钻。脚下一双慵懒的人字拖。
流浪汉看向女人的眼神瞬间惊恐无比。
“我是东京警视厅的警官，高木涉。”高木掏出证件，拿出住户信息登记表，比对一下照片上的人脸：
“……‘高田凉子’小姐。对么？”
“嗯。”女人点点头。疑惑道：“警察先生有事？”她在心里估摸着自己最近应该没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顶多只是翘个班，不去教室给学生上课而已——直播也挺好用的啊。
女人拿出一双拖鞋：“不介意的话进来坐坐吧。”
流浪汉突然大叫一声，向后退去。然后跌跌撞撞逃离。
“哎……？你等一下、怎么回事？”高木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喊。
——但流浪汉已经逃掉了。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了。”高木充满歉意地对凉子说：“那个醉汉神志不清，我们弄错了，不好意思。”
“没事。那个人不要紧吧？”凉子担心地往流浪汉消失的方向看。
奇奇怪怪的人。她在心里嘟囔。
*
高田凉子背后的客厅里，电视里正播放着一场两天前的棒球赛。
走廊里的蒙娜丽莎依旧在静静地微笑。黑色的眼睛盯着交谈的两人。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我干掉了一个类人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