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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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宇神色踌躇，不自在地摸了下耳朵，正要开口，被面前的少女状似无意地打断。
“谢谢你，浩宇哥。”姜桃轻快地转过身，朝环绕在身边的同学露出清甜的笑容，“谢谢大家来给我过生日。”
“许愿！许愿！”人群里传来起哄声，赵小安将双手围在脸上，摆出喇叭的手势。
姜桃微笑着闭上眼，手掌虔诚地合拢在身前，低头做出许愿的模样，脑海空白了一瞬。
生日愿望是美好的祈愿，并不是每个愿望都能实现，或者说不能实现的愿望占了多数，如果说小时候的姜桃相信生日许愿的灵验，现在的姜桃早已明白，许不许愿都无关紧要，并没有冥冥之中的神灵，垂耳聆听一个普通少女芜杂的心念。
理智告诉她，做做样子就可以了，把蜡烛吹灭，今晚扮演的角色就算圆满谢幕，她可以松口气，躲到无人的角落继续发呆，在变幻的彩色光线下，听同学吵吵嚷嚷闹腾的声音，想她自己的心事。
然而……姜桃的睫毛轻微颤抖，她握紧手指，在心底默念一句话，念着那个名字，仿佛那是一道能够实现的咒语，可以将她想见的人，顷刻间召唤到眼前。
一遍，两遍，三遍。姜桃屏住呼吸，缓缓睁开眼。
崔浩宇看着她，好笑地问：“许的什么愿望，用这么久？”
“说出来就不灵了。”姜桃唇边的笑意淡去，吹熄蜡烛，空气升腾起几缕淡薄的烟气，一晃就散了。
切完蛋糕，给大家一人分了一片，剩下的放在茶几上，想吃的自己拿。姜桃心想这下能休息了，脸上一凉，感到滑腻的触感，抬起眼就看到赵小安“咯咯”笑着跑开。
姜桃呆立在原地，无语地摸了一把脸，看着手上甜丝丝的奶油，不禁想要扶额。
她忘记了班里同学过生日的传统艺能，说不清是谁第一个用手指沾了蛋糕，猛扑过去往别人脸上抹，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包厢里一片混乱，每个人的头发上、脸上都挂了白色的奶油，夹杂粉色的糖霜，头发蓬乱地看着彼此，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有崔浩宇挡着，姜桃的情况还好，头发上被抹到了一些。昏暗中分不清谁是谁，她沿着墙角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一眼，喧腾的欢笑声在房间四处点燃，她好像属于那里面，又好像是路过的人，远远站在一旁，看她们的笑脸。
洗手间的光线敞亮，冰凉的水流穿过指尖，姜桃解开发辫，晃了晃头发摇散，沾水的手指擦过被奶油涂抹到的发丝，耐心地清理着。
空荡荡的洗手间只有她一个人，姜桃静立半晌，抬起沾了水的手指，在镜面上一笔一划，写下那个熟稔至极的名字，末尾画了朵小小的桃花。
两面相对的墙壁都镶嵌着镜子，互相嵌套成无数回环，犹如没有尽头的时空长廊。姜桃恍惚地注视着镜中的少女，脸孔苍白，深褐色的眼眸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闪烁着异样的光亮。
水滴沿着镜面缓缓流下，不到片刻，便再也看不清字迹的原貌。
姜桃弯起眼睛，唇边抿起浅浅的梨涡。
梳理干净的头发别在耳后，姜桃走出门，面前投下一道阴影，她停住脚步，扬起脸。“浩宇哥？”
崔浩宇站在她身前，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桃，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
“你来得正好，我刚还想去找你呢。”姜桃雀跃地说。
崔浩宇惊讶地挑起眉毛，语气透出不自知的期待。“什么事？你说。”
“最近你和谢青联系过么？”姜桃看着他的眼睛，坦然道。
崔浩宇明显愣住了，停顿几秒，支吾道：“没有啊……我跟她不是很熟。”
“那你知道谢青在哪儿上学吗？”姜桃拨了拨披散在肩头的发丝，仿佛只是随口一提。“崔阿姨有没有和你说过？”
崔浩宇刚想说没有，脑子里转了半拍，模糊翻出一段记忆，“好像是……清湖一中？”
他和谢青说话的次数不多，不过崔妈妈和谢青的母亲是手帕交，关系向来很好，虽然今年才第一次和谢青见面，早在之前就听她提起过很多次谢青的事情。
“我猜也是。”姜桃将手背到身后，绽开灿烂的笑脸。“先回包厢啦，拜拜。”
“小桃，发生了什么？”崔浩宇去拉她的手抬到一半，犹豫地落下。“总觉得……你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姜桃的脚步顿了顿，弯起眉眼：“有吗？”
崔浩宇讷讷无言，他形容不出那感觉，只是隔了短短数天的时间，再见到姜桃，曾经青涩无比的小女孩，正眼看他都会脸红，如今面对面也能坦然自若，笑起来颊边的梨涡盈满温柔，浑身上下流转着一股莫名的气质，牵引他的视线。
好像在无人发觉的时候，悄然度过了繁花盛开的春天，枝头结出甜美的果实，散发着清甜的幽香，萦绕在游人的心间。
“夏天要过去了，大概我又胖了几公斤吧。”姜桃毫不在意地说完，头也没回地挥挥手，几乎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她的心就已经飞到了遥远的数百公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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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天空澄澈如丝绸的蓝，望不见一丝云彩。成排银杏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曳，路面铺了厚厚一层金黄色的扇形叶片，背着书包的学生踩在上面，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响。
预备铃声响过一遍，班里依然充斥闹哄哄的谈笑声，谢青戴着耳机，随手翻开课本，栗色长卷发利落地束成马尾，几缕鬈发垂落在鬓边。
尤旭风风火火地冲进来，一屁股坐倒在谢青身旁的空位上，捋了把寸头：“呼——可算赶上了。”
“对了，差点忘记这个。”尤旭从书包里掏出一封信，递到谢青面前。“刚在外面走廊遇到的，有个小学妹让我转交给你。”
信封上圆圆的笔迹，认真地写着“谢青收”几个字，落款用彩色墨水画了朵五瓣的粉红小花，看着怪可爱的。
谢青翻动了一页课本，平静道：“还回去。”
“哎，你也太绝情了吧，好歹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尤旭摇摇头，“待会儿出去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了，好像是外校的，校服跟咱们不是一个样式。”
“不是让你别收？”谢青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自己想办法。”
“行吧。”尤旭叹口气，“你是没看见，那女孩儿笑起来特别可爱，还有梨涡呢……”
手上一空，谢青把信拿了过去，定定地注视着信封上的字迹。半晌抬起眼，嗓音有些沙哑。“你在哪里看到她的？”
“呃，就在楼梯口那？”尤旭看她表情不太对劲，疑惑地挑起两道浓眉，刚想问怎么回事，就看到谢青猛地站起身，大步朝教室门口走去。
“马上就上课了，你要去哪？”尤旭伏在桌子上，朝她的背影喊道。
谢青捏着那封信的指节发白，环顾四周，走廊上空空荡荡，看不见半个人影。转过楼梯拐角，几步迈过台阶，秋日的阳光迎面洒下。
她越走越快，到后来奔跑起来，栗色长发在风中飞扬，飒飒的风穿拂过道路两旁的乔木，脚步匆匆踏过金黄的银杏叶片，快到校门口时，终于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等等！”呼吸有些急促，谢青伸出手，拦住了女生的肩膀。
女生吃惊地转过脸，谢青有一瞬失神，眼前的分明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个人。
“抱歉，我认错人了。”谢青松开手，站在原地，捏了下紧蹙的眉心。
轻微的“沙沙”声响，脚步声靠近，穿着天蓝色校服的女孩从树后转出来，蓬松的刘海搭在额前，映衬出一双深褐色的眼睛，脚尖在地面点了点。
“谢青。”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一片秋天的风或一阵落叶，她小声说。
谢青抬起眼，怔怔地看着她。
姜桃眼神左右瞅瞅，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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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去一段距离，傅雅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居然被谢青认错了，还近距离搭话了，简直是值得纪念的一天！
傅雅忍不住回头，想偷偷再看一眼，意外地发现谢青依然站在原地，抬手捏住眉心，神情隐约透出失落。有个穿着天蓝色制服的女生朝她走了过去，谢青似乎也没注意到。
应该是外校的学生吧，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微笑时弯弯的眼睛，唇边两颗甜美的梨涡，让人心都要融化，说不定又是哪个学校的校花班花之类的，来找谢青……难不成是告白？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傅雅躲到一根电线柱后面，探出脑袋。只见那女生和谢青说了些什么，谢青的表情依然和往常一样冷淡，女生的眼眶微红，忽然踮起脚尖，搂住谢青的脖颈，亲了她一下。慌慌张张没有找准落点，只亲到了谢青的嘴角。
傅雅震惊地睁大了眼睛，现在的学妹真是勇气可嘉，告白不成就强吻？早知道她也用这招了。
谢青拉开女生的手，女生好像很难过，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似乎在拼命忍耐着，转身想要跑开。傅雅叹了口气，这倒是意料之中的发展啦……等，等等？
一帧帧画面倒映在傅雅的瞳孔：
谢青握住女生的手，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按住她的脖颈。
银杏叶悠悠飘落，一枚落在了女生的发间，谢青的手指穿过她细软的头发，轻柔地拂去落叶，低头吻了下去。
十六岁的夏天没能及时说出口的话语，穿过度日如年的分离，多少辗转反侧的夜晚，飘飘悠悠地找到了落点。
-“我也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17章（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