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谒金门（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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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金口玉言、一诺千金，怎么方才还互许终生，这下又对霍某避如蛇蝎呢？”
霍骁说完这句话之后，一时没等到下文。
江止盈正细细打量着他。
与霍骁相处了几日，她就留心观察了他几日，渐渐生了些了解。虽然这人不时有些凶相，却不是不可沟通之人，也没有真正苛待她。
譬如此刻，江止盈眼中的霍骁，就似老虎亮了亮尖锐獠牙，却没有真正伤人的意思。
自己应当如何应对呢？
她试着流露出一点害怕，就见霍骁眼中的不耐一闪而过。
旋即，那害怕倏尔消失了。
“方才不过是权宜之计，将军应当心知肚明才是。”
果然，霍骁嘴角又噙起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意。
“那陛下也当慰劳霍某一番，权作感谢。”
这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察觉了关窍的江止盈微微宽下心来。
知道怎么给猛兽顺毛，即使以后不慎捋了虎须，也不怕立即身死了。
不过，江止盈也有些无语。
不喜欢人害怕他，偏偏喜欢人顶撞他，这等趣味也实在是……不知如何评价。
不过，霍骁的趣味显然不止于此。
“陛下的东西皆为霍某所共有，想来身外之物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不如……”
江止盈心中顿生不好的预感。
果然，男子灼热吐气在耳边，带着异样的旖旎：“陛下在……之间犒劳我一番，如何？”
那两个字被他咬得很轻，几乎是气音。
但经过人事的江止盈一下子明白了。
她顿时颊生云霞，睁大一双不可置信的秋水瞳看向霍骁。
“你怎么……”
除去那一天之外，连续几日霍骁都没再表示什么。
江止盈还以为他忘了那档事，没想到是在今天等着自己。
不用说也知道，既然是“犒劳”，说不定比第一次更加过分。
她还是大大低估了此人的无耻。
霍骁说完之后，威胁似地把玩着她腰带上的穗子，看得江止盈紧张不已，生怕他在大庭广众之下一个“失手”将之扯了开。
江止盈咬了咬唇，若是不答应，指不定霍骁会怎么磋磨她。
在切肤之痛面前，她终究不敢再像方才那样违抗，捏着裙角的飘带，不情不愿地认了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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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红烛罗帐，巫山情浓暂且不提。
第二日，约好了辰时二刻与王公公议事，江止盈却足足一刻钟之后才姗姗来迟。
她穿着流彩暗花云锦裙，迈着小步款款前来。姣好的面庞之上红润柔泽，似三月春桃，只是明眸之下略有青色，显然是没休息好。。
王公公瞟了一眼，不等江止盈开口便道：“陛下好似有些慵困，不若再在软榻上休憩片刻，老奴在外间等上一会儿也是无妨。”
一番话说得江止盈红了脸。她不是真的没睡好，还不是因为霍骁不肯放过。
她缓缓摇了摇头：“不妨事的。”
王公公劝说未果，只好说起正事。
“各宫中手脚不干净之人已经被摸出来了。其中颐宁、懿和、景明三宫之人乃是主谋。”
“主谋？”江止盈一惊：“莫非打通宫外的就是她们？”
“陛下果然聪慧。”王公公叹了一声：“寻常宫女不过是小偷小摸，拿了些珍宝之后都是交给这些人。她们与守宫之人沆瀣一气，把皇室珍宝销出宫外，再将大半银子截留。”
王公公心肠良善，又知宫中生存不易，话里话外对小偷小摸的小宫女们多有偏袒。只希望法不责众，陛下能不要重罚她们。
江止盈听出来了，甚至这正中她下怀。
“公公放心，这次缉捕偷窃之人不过为了清肃宫中风气，我不会对她们赶尽杀绝。”
王公公呼出一口气：“陛下仁善，老奴在此替她们谢陛下体恤之恩。只不过那三宫之中的主犯绝非为了生计，而是贪恋财权，不可轻饶。”
“公公做事一向牢靠，我最放心不过。”江止盈说。
这是真的，从前她们母女在王公公处买米，他从没短过一分一两，甚至时有多添。
“只不过如何处置这些人，公公可有章程？”
王公公脸上顿时浮现起纠结之色：“这，老奴……老奴……”
“遇到了什么难处么？公公只管说。”江止盈问。
得到了江止盈的保证，再联想到昨夜秋蕙夫人描述的她与霍骁相处的画面，王公公顿时心一横：“老奴欲借调一些羌兵主持刑罚，以儆效尤。”
江止盈怔了片刻。
她立刻想到了王公公为什么要开这个口。
现在宫中没有刑罚之司，盗窃之事也等不起那么久，造成的损失不可计量。
其次，若是让人知道她们与羌兵有了联系，形成震慑之意，王公公的主管之位和她的皇位都会坐得更稳。
无非是“狐假虎威”四个字。
这一切设想都很美好，只是少了一个前提。
她没法与霍骁开口。
江止盈再一次后悔起了自己昨天信口开河撒的谎。
不仅让她彻夜不得安生，连王公公都从母亲那听说了什么，误会了他俩的关系。
她为防人察觉出端倪，按下眉间的难色，尽量看起来云淡风轻。
“我会与霍将军提一提此事的。”
王公公自然感激不尽。
临走前，他突然转身打量了一遍。
“怎么不见霍将军？”
江止盈心中一凛。
王公公生性谨慎，自把她奉为陛下之后从不失礼。这般略有些逾矩的话，定然不是他会问出口的。
……那就是替母亲问的。
看来母亲没有全信，而是派了王公公来一探虚实。
江止盈随口胡扯了一个答案。“清晨他就出了城，想来是去了军中。”
这个答案，想来母亲没法验证真伪的。
王公公点头告辞。
只留下愁眉苦脸的江止盈一人。
出乎意料，王公公并未直接行至含珠殿，而是派了几个内侍守在各个宫门之前。
不一会儿，其中一人来报：“霍将军从城外而来。带了些兵丁停在宫门前。”
王公公颔首，打赏了那内侍，心中略有些欣慰。
止盈公主说的是真的。
阿蕙这下应当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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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止盈随口给出的答案，恰是霍骁今日的去向。
或许冥冥自有天数，如此巧合，倒让江止盈免于被戳破谎言。
霍骁去了一趟城外调兵。
洛都搜刮而来的粮食已经源源不断地北上，有了粮食在，西凉的局势业已大定。倒是洛都之中多有疏漏，面服心不服之人甚多。
譬如太尉魏哲手握一支精兵，大小官员自然而然站在他身后，拧成一股绳。上次朝会的时候，这些官员不仅漠视了江止盈，也将他有意无意地隔绝在权力圈层之外。
安逸了不过几天就开始不老实，也该让他们受受惊吓了。
想到这里，霍骁唇角浮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他和江止盈也会有一天站在同一立场上。
只是不知小姑娘有没有想到这层。
三千精兵驻扎在城外一处平地，每日照常训练巡逻，闲暇时进城游逛。几日没见将军，他们都有些想念。
这次霍骁不仅来了，还提出要抽调一百人一道进城。羌兵们见识过洛都之后纷纷心折不已，这下恨不能一蹦三尺，立刻踊跃非常地报名。
乐不易依功劳点了一百人出列。被选中的人自然喜不自禁，被落选者皆用妒羡交加的目光注目。
霍骁适时开口：“进城巡逻为轮流制，这次落选了，下次亦有机会。”
这一番话，才让落选之人稍微释怀。
羌军皆是经历千锤百炼，又经过十数场真刀真枪的厮杀。百人穿着盔甲，手持武器列阵之后，顿时极为凛然肃杀，使人心生惧意。
霍骁便领着一队人进了城。
城中百姓并未忘记羌兵入城的光景，见状都有些瑟缩害怕。
好在那一日入了洛都之后，羌军的首要目标是粮食，意不在人命。再加上此次进城者不过百人之数，才没引起洛都居民的骚乱。
与此同时，不知多少眼睛目睹了这一切，又溜去了城南显贵的住所。
他看见了这些人，却并没有拦下。
不如说，今日大摇大摆进城本就是做给人看，好让他们的主子知道的。
羌兵径自行至靠近洛宫的一处大院，五进的院子十分宽阔，容纳百人居住并不是难事。
“将军，我们就住这里么？”一个兵期待地问道。
看上去可比驻扎在林子里好不少
霍骁点了点头：“此处离宫门不远，你们每日从此出发，巡逻八个宫门。”
“有行迹可疑、鬼鬼祟祟之人暂且记下。至于心怀不轨之人直接杀了就是。”他淡淡地说。
羌兵们一齐抱拳：“是！”
领命之后，他们不由得笑开了眼——这可比每日枯燥的训练好上太多。
霍骁没在此处多留，具体的安排他统统交给了乐不易。
能者多劳，让乐不易好好忙上一阵，也免得他时常在自己耳边叨叨。
出了院子之后，霍骁略想了想，还是回了洛宫。
而江止盈早还在小花厅处，没想好如何向他开口。
见人忽然出现，她毫无准备，微怔了一下。
霍骁自顾自坐下了，拎起茶壶为自己斟了茶水。
两人一时无话。
江止盈思量再三，鼓起勇气，一句寒暄问话正要出口。
却听霍骁问道：“你有心事？”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谒金门（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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