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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出家的原因 ...

  •   当最后一缕天光被窗棂吞噬。沈叙白从沉睡中醒来,发现屋内已是灯火通明。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下楼,客厅温暖的灯光下,父母正挤在沙发一角,笑意盈盈地逗弄着那只名叫小迟的狸花猫。沈晏舟拿着一个羽毛逗猫棒轻轻摇晃,楚怀瑾则温柔地用手指梳理着小迟蓬松的毛发,两人一猫,画面温馨得如同浸在暖色的蜜糖里。

      “爸,妈。”沈叙白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温馨。

      沈晏舟闻声抬眼,视线在儿子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又落回那狸花猫上,鼻子里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继续专注地晃动羽毛。楚怀瑾无奈地瞥了一眼这对父子,目光转向沈叙白,带着关切:“休息好了吗?”

      “嗯,休息好了。”沈叙白应着,目光落在母亲和小迟身上,“妈,看您和小迟相处得挺好。”

      “是啊,小迟真是个小可爱,又乖又懂事,讨人喜欢。”楚怀瑾说着,眼中盈满笑意,伸手将小迟轻柔地抱进怀里,感受着猫咪温顺的依偎。

      沈叙白看着这一幕,试探着开口:“那……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小迟,以后就由你们照顾它好不好?”

      “我们照顾?”沈晏舟逗弄的动作猛地一僵,抬起头,眉头紧锁,“那你干什么去?”

      “庙里有清规戒律,不能沾荤腥。小迟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吃素……”沈叙白话未说完,就见母亲楚怀瑾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她沉默地将小迟放回沙发垫上,动作依旧轻柔,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拒绝。

      “不养。”她的声音不高,却斩钉截铁,甚至微微侧过身,不再看沙发上的猫咪,“谁带回来的,谁负责到底。”

      “就是!”沈晏舟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愠怒,“你自己弄回来的猫,丢家里让我们伺候算怎么回事?那庙是救过你的命还是怎么着?好端端的,就非得出家!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解和愤懑。

      “喵?”(啥?)

      陆迟屿:“喵喵!喵喵喵喵喵!”(出家?!开什么玩笑!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家?!)

      小迟猛地抬起头,一双圆溜溜的、宛如琥珀般的猫眼瞪得老大,里面盛满了震惊和困惑,直勾勾地盯着沈叙白,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答案的蛛丝马迹。

      沈叙白心头一软,伸手抚上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触感温暖而柔软。他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恳求:“爸、妈,不是我不想养小迟。是寺庙规矩在那儿,小迟跟着我只能吃素,这对它身体不好!你们忍心看它受委屈吗?”

      “那你在家养不就好了?想给它弄什么好吃的都行!”沈晏舟梗着脖子反驳,态度丝毫没有软化。

      “爸……”沈叙白还想争取。

      “好了好了!”楚怀瑾果断出声,截断了父子间即将再次燃起的争执,站起身,“都少说两句,先吃饭,菜都要凉了。”她不由分说地走向餐厅,用行动强行结束了这个话题。

      沈叙白看着父母走向餐厅的背影,只得无奈地抱起一脸懵懂的小迟,先去给它倒了猫粮,看着它小口小口地吃起来,才默默走到饭桌前坐下。一顿饭吃得异常安静,只有碗筷轻碰的细微声响,方才的争执像一块无形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三人之间。

      饭后不久,沈叙白的手机响了,是负责处理事故赔偿的林浩。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沉重:肇事的出租车司机家境极其困难,她妻子身体不好没有工作,两个孩子一个念初中一个上高中,全家生计都靠他跑出租,他根本无力承担高额的赔偿金。而那个在车祸中受伤的小孩,从小父母早逝,跟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生活。爷爷腿脚不便,靠捡拾废品为生,奶奶是名清洁工,每日天不亮就出门扫街。那孩子,当时是为了救一只误入马路中央的小猫才忽然冲出去的……

      沈叙白握着手机,久久沉默。电话挂断后,他在自己房间里静坐了很长时间,窗外的夜色浓稠如墨。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放弃索赔和起诉的决定。胸腔里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释然,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他拿起桌上的车钥匙,决定去医院看看陆迟屿。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这么晚还要出门?去哪儿啊?)

      看到沈叙白拿起钥匙,窝在沙发上的小迟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发出好奇又带着点焦急的询问。

      沈叙白俯身,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小迟毛茸茸的头顶,声音低沉而温柔:“我去医院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在家乖乖的,嗯?”

      陆迟屿:“喵喵喵!喵喵喵喵!”(去医院?!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话音未落,小迟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死死扒住沈叙白的裤脚,小脑袋仰着,琥珀色的眼睛里写满了“必须带我走”的坚持。

      “小迟,乖一点……”沈叙白试图把它抱开。

      陆迟屿:“喵!喵喵喵喵!”(不行!我就要去!)小家伙扒得更紧了,爪子上的小钩子都勾住了布料,一副“你不带我我就挂你腿上”的倔强模样。

      看着小迟这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沈叙白彻底没了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找出猫包:“好吧好吧,带你一起去。但说好了,到了医院不许闹,安安静静的,知道吗?”

      陆迟屿:“喵!喵喵!”(知道!保证安静!)小迟立刻松开爪子,乖巧地应着,甚至主动往猫包里钻。

      深夜的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寂静的气息,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在回响。沈叙白抱着猫包,站在ICU病房的玻璃窗外。里面,陆迟屿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复杂的管线和仪器,脸色苍白,胸膛随着呼吸机微弱的起伏。这景象像一根冰冷的针,狠狠刺进沈叙白心里。

      “对不起,迟屿……”他低哑地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仪器的声响淹没,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玻璃,仿佛想触碰里面的人,“我应该替你讨回公道的……至少,要让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可我……我竟然……狠不下心……”喉头一阵哽咽,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逼回那股酸涩,“你躺在这里,承受着痛苦,我却……轻易放过了那些人……要是……要是你醒过来……知道这一切……你……会不会……生我的气?会不会……怪我?”

      猫包里的陆迟屿,清晰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痛苦和自责。小小的爪子焦急地抓挠着猫包内壁,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他努力仰起头,朝着沈叙白的方向,发出轻柔又急切的叫声:“喵喵……喵喵喵……”(不会的……沈叙白……)可惜,这饱含安慰的猫语,落在沈叙白耳中,只是一串无法解读的声响。

      沈叙白在病房外外默默站了一会儿,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然后,他转身走向护士站,仔细询问了陆迟屿的情况,反复叮嘱有任何变化务必第一时间通知他。做完这一切,他才带着猫包,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了医院。

      回到车上,沈叙白把猫包放在副驾驶座。陆迟屿透过透气网,看着驾驶座上沈叙白疲惫而沉默的侧脸,心情复杂极了。大半夜特意跑这一趟,就为了隔着玻璃说句“对不起”……这家伙!“喵!”(傻瓜!)他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嗯?憋坏了吗?”沈叙白闻声,立刻解开安全带,小心翼翼地把小迟从猫包里抱出来,放在腿上,带着歉意轻抚它的背,“抱歉,忘了放你出来了。”

      感受着沈叙白掌心传来的、连对一只猫都如此细致温柔的暖意,陆迟屿心中的疑惑更甚:这样一个人,到底为什么想出家?家庭和谐父母恩爱,自己也年轻有为,学业优异,相貌堂堂,从高中同班起,他抽屉里的情书就没断过。如今更是接手了家族企业,成了人人艳羡的年轻总裁……前途一片光明,怎么就想不开要去青灯古佛了?

      难道是受了情伤?因为顾念?陆迟屿的猫脑袋飞速运转。高中时,沈叙白确实和顾念走得很近,经常一起自习、讨论问题,相处很好。可高中毕业后,顾念就去了英国留学,两人似乎也渐渐断了联系……

      不得不说猫咪的脑袋瓜子就是好用,一下就猜到了问题所在,可惜猜错了对象。

      小迟(陆迟屿)趴坐在副驾驶上,仰头凝视着他专注开车的侧脸。路灯的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明明灭灭。陆迟屿越想越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一股莫名的“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了上来:兄弟,喜欢就去追啊!又不是家里买不起去英国的机票!至于想不开要出家吗?

      陆迟屿无奈地摇了摇毛茸茸的小脑袋,深深叹了口气:“喵!喵喵!”(哎!傻子啊!)

      “嗯?又怎么了?”沈叙白腾出一只手,习惯性地揉了副驾驶上的毛团。

      陆迟屿没好气地甩了甩尾巴,扭过头去,用屁股对着他,闷闷地叫:“喵喵,喵喵喵!”(没事,骂你呢!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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