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第 30 章 ...
-
因为彭送敲的这一猛鼓，原本瞎忙的方焜突然闲了下来，每天早晨准时陪她练车。
“怎么不去弄了？”
方焜习惯性地拎了拎裤子，因为她在看，他手僵在裤头那，既不好往上提，也不好往下推。
“你说得对，我不能胡乱安排，好好计划计划再说。”
他没说具体要做什么，彭送就放手不管，不追问，只指着他裤子说：“你最近瘦了些，衣服偏大了，走，陪你买衣服去。”
方焜解放了，赶紧把手挪开，捡起茶几上的手机，说：“也给你买。”
暑假商场年轻女孩多，彭送见他时不时留神一下经过的女孩，因为肯定他的心思，倒没往吃醋那头去，只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该穿裙子？”
不确定他是不是挑着看，但他留意的，都是穿裙子的女孩。
方焜回神，背上发凉，赶紧说：“不是不是，我走神了，没到处乱看。”
彭送叹气，说：“你以前是很爱笑的人，轻松自在。和我在一起，总是战战兢兢的，我没有让你变得更好，反倒是不自在了。”
这个事太严重，方焜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脸上不笑，是不想影响你。其实我心里高兴疯了，一直在哈哈哈哈。真的，我这辈子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说着话，还在偷瞄她脸色。
彭送笑着偏头去看他，再次认真提醒他：“不要紧张，我没你想的那么严肃，那么古板。我脾气是不太好，但不会莫名其妙发火，也不会故意搞事情。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现在是最亲近的关系，是平等的。就算你说了不应该说的，我会尽量好好和你说。”
方焜连连点头，又说了自己的担忧：“我说话想事不怎么过脑子，怕在外头说错了什么，伤了你的心，伤了你的脸面。”
彭送真怕把这家伙的性子给捂坏了，就说：“这样吧，如果在公众场合，你说得不太合适，我说想吃‘蒿子粑粑’，那你就该停了。”
方焜自动脑补：蒿子粑粑=薅过来打成粑粑。
“明白了。”
方焜的衣服，基本都是运动套装，这个舒服又好洗晒。
彭送帮他选了两套这样的，又多挑了一套稍微正式点的：POLO衫和一条纯黑薄长裤。
“你后续还会减重，先不要买多了。”
“好。”
她在他家阳台上见过他的皮带们，都是有着夸张扣头的。彭送趁他去付款的时候，选了两条只带低调简单扣头的皮带，省得别人一眼就落在他那凸肚上。她把钱转给导购，让导购过后代替她付款，反正这里的东西质量不错，有没有单据无所谓。
方焜的东西买齐了，彭送本不需要添置衣服，但不想他不自在，就答应了让他给自己买一件。
方焜目光扫来扫去，停留的都是裙子。
彭送遂了他的心愿，挑了条半长的伞裙，导购打量过之后，推荐了一款通勤风飘带领的百搭白衬衣。
彭送没化妆没染发，一头乌发配这样简约经典的套装，复古又优雅。
方焜只顾着傻乐，彭送自己给了评价：好看。
方焜还想再挑，彭送摇头，说：“不方便。”
是我家打人跟打喷嚏一样简单的女朋友呀！
好吧，穿裙子踹人确实不方便。
夜里分别之后，彭送发来一条信息提醒：小纸袋里是她送他的皮带。
方焜激动得立刻回电话过来道谢。
彭送逗他：“别高兴早了，表现好，系你腰上，表现不好，哼哼，你是知道的……”
方焜还乐呢。
“嘿嘿，我知道了，你放心。”
她不发脾气的时候，他紧张不已；她假装或真的发脾气，他反倒踏实了。
傻瓜！
见过了妈，当然得见爸。
彭送紧锣密鼓地安排着驾考，焜大宝的科一模拟分数也在逐渐上升，女朋友发话说差不多的时候，他决定去考一次。
虽然女朋友和表弟都说他有进步了，但焜大宝心里还是没底，不过他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送，我能给你拍个照吗？”
他既不想喊全名，又不被允许喊送送，只能这样喊，以显特别。
彭送无所谓，说：“可以啊，你拍吧，我不会摆POSE，你看着还行的时候就拍一张。”
她自自在在翻着书，方焜后退几步，蹲来蹲去找角度。
彭送好奇了，注意力从书上移开，偏头看向他，问：“怎么突然想起要拍照了？”
这么郑重其事，不像是单纯要收藏一张女朋友照片的样子。
方焜没答话，架势摆得专业摄影一样，认认真真连拍了很多张，才意犹未尽地站起来回答：“我能打印一张带去考试吗？”
彭送立刻被逗笑了，问他：“把我当考神吗？”
方焜挠头，说实话会惹她生气吧，但不说也不好，她说了，不要遮遮掩掩。
“我一考试就走神，你在，我就能专心。”
不是考运之神，原来是当门神。
也……行吧！
介于用途特殊，彭送帮方焜选了一张看起来最“威严”的自己来打印。
焜大宝这房子，外面破，屋里不仅装修过硬，各种配置也齐全，这家伙居然还配了打印复印一体机！之前罩着厚布，彭送浏览书房时还真没看出来。
这个问题她不方便问，老实人主动解释：“灏子大学期间出去玩不方便，一直住我这，呃……他也是理工大的。”
懂了，为表弟买的。
不仅为表弟花了钱，大概也没少为表弟出力。他打印操作很熟练，趁彭送留神书架时，他悄悄把其它照片也打印了出来，顺手又拍了一张背影。
她转身，他鬼鬼祟祟藏手机，女朋友见了，装没看见，还朝他勾手，“过来，我们拍个合照。”
嘿嘿！
天大的好事啊！
方焜抬手抹抹脸，在衣服下摆蹭干净，再抹，把衣领调了又调，把女朋友逗得捧腹大笑，这才吸着肚子挨过去。
女朋友高兴，大大方方搂了他胳膊，尽量放柔了身体，让自己靠向他。
方焜恨不得立刻变出个“橡皮·抓”绝招，尽量让手机离远点，才能让我这头，让我这脸，小上一点啊！
不对比不知道，我这脸，有她两个大啊！！！
好在女朋友并不在意，还微笑着催他：“拍吧。”
这样的自拍方式，让方焜前几天苦练的摄影技能，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连续快速地多拍几张，立求出个暴击，能选出张看得过眼的。
可惜了，胖子一般不上相。拍出来的照片，她眉目如画，他脸大如盘，像个笑话。
身为当事人，他对配不上她这事理解最深刻。
“怎么啦？”
拍照前那么兴奋，拍完了神情落寞，男人的心思好难猜。
方焜再傻也知道不能把这个说出来。
他唯一一次见她哭出来，是那样地让人难受。方焜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经历一次。
“还得再努力，减来减去脸还这么大。”
嘻嘻哈哈的人，居然有外貌焦虑了。
彭送又笑，松开他胳膊去取自己手机，安慰道：“照片发给我。减肥不能心急，体重流失太快伤身体。你妈妈那么好看，你长得像她，现在好看，以后会更好看。”
刚才懊丧的人，被一句话就哄开心了。
趁女朋友高兴，他小声问：“我爸……想见见你，正经见一次，方……便吗？”
他陪她见过很多次妈妈，她当然方便见他的家长。
“可以啊，你……和他说一声，就寻常见个面就好，千万别太客气。你知道的，我不太懂客套，会不自在。”
她肯见就好。
方焜立刻打包票：“你放心，我会交代好他的。”
彭送又笑，说：“他是你爸，是长辈，你只要稍微提醒下就好。对了，要不，连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见吧。我马上就要上班了，估计他们平常也忙。”
“好的。你看哪天合适？”
“明天晚上吧，正好你考完。”
“好。”
彭送想起那把丢到垃圾桶的伞，忍不住问：“你爸在那个时代能凭学历找到固定工作，怎么会考不到驾照？”
他这学渣基因，应该来自母系，可他说‘他和我一样，没考到驾照的’。
方焜被问愣了，下意识地重复了她的问题：“是啊，他怎么会考不到呢？”
他发了会儿呆，然后摸了摸后脑勺，说了自己的猜想：“小时候，他们忙没注意，我感冒耽误了，烧到40度。他借了辆三轮车，送我去医院，因为着急，把车撞翻了，我受了点伤，他……我不知道。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我后来再没见他开过车，电动车都不骑的。”
彭送点头，认可了他这一说，又问：“那天晚上他是从旁边巷子过来的，为什么不坐车到你楼下？”
“以前他在那买了一栋，老房子，下面还有个小小的门面，就是租给黄拉毛那一间。”
“他是想离你近一点吧。”
“嗯。”
过去的事，彭送没参与，没资格评价，也没办法扭转时光让一切变更好。但她希望方焜心理健康，不要留有遗憾，就只拣好的安慰他：“你爸妈都很爱你，过去他们有不得已，才会错过你的成长。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力弥补，方焜，你不要难过。”
方焜笑嘻嘻地说：“现在不难过的，我有属于我的家人了。”
他的笑太有感染力，彭送刚才涌上心头的那点惆怅，一下就被冲散了，跟着笑起来，说：“是啊。我跟你说，我妈以为你条件不好，还劝我别跟你提什么要求，别逼你买房买车，让你住我们家去呢。”
方焜嘿嘿乐，好想说“我愿意”，但太放肆了，不能不能。
“明天我们去挑个车吧，等考完去。”
他能不能过还很悬，但女朋友实在太厉害，考个驾照通通一把过。
彭送想的是买车没准能激励他考更好，所以点头说：“先去看看了解下，挑辆性价比高点的再买，不要太招摇的。小区里停车不太方便，这个问题有点麻烦。”
方焜不愁的，拉开书桌抽屉，翻出一个塑料文件袋。
文件袋看着廉价，但里面的东西值钱。
他抽出来翻翻找找，找到一份递给她看，“芙蓉花苑那边是带停车位的，这边老小区没划私人车位，不好停，一停就挡别人道了。马路边那栋后来盖的博禄苑是有地下停车场的，我爸帮我买了两个停车位。我去看过，停到地下，坐电梯上来，再走到家，三四分钟就好了。”
他继续翻翻找找，找出来两份一样的产权证，翻开来说：“隔壁奶奶死了以后，她两个儿子都想要房子，我妈怕他们住进来太吵，就买了下来，让他们分了钱。只是我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地方，这些年旁边一直空着。”
他留着这套房，是贪恋那个家的最后一点痕迹，他爸妈大概也知道这点，所以即使住这不方便，仍尽量帮他安排好了。
唉！
方焜他们就像大多数留守家庭一样，不得不错失，又放不下遗憾。
彭送很庆幸，她的出生是个错误，但老天爷偏爱，弥补了她，给了她一对最好的父母。彭海平性格有些躁，但对家人很温柔，不打牌不出去喝酒，所有的空闲，全是围着家人转。他离世早，但给彭送的陪伴是百分百的，给她的爱是深沉厚重的。
“收起来吧。”
方焜把车库产权里夹着的一张卡拿出来，递给彭送，说：“我兜着容易掉，你先收着，好不好？”
“好的。”
方焜抓着打出来的成绩单，装着很难过的样子从里面出来，坐在阴凉处等的彭送又想笑了，这家伙，还以为自己演技很好呢。
彭送特意不去看他那单子，配合他演出，问：“怎么样？”
方焜原本还有一出戏要演，但绷不住了，笑得花一样，把单子递给她看。
“过了，我过了。”
彭送一接单子，他就乐得原地跳起，再跳起。
这家伙，过个科目一，像拿了状元一样嘚瑟。
女朋友身兼重任，不得不泼冷水：“91，错了9题呢，还得努力，这儿不考你了，回家继续。”
方焜笑僵在脸上，但女朋友说得对，开车是为了方便，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杀手，必须百分百掌握规则，并坚持做到，才能不犯错。
“我知道了。”方焜大声应道。
他不笑了，女朋友笑，夸他：“比以前好多了，点赞。”
喊的点赞，做的是比心。
方焜那个开心呀，比考试过了更高兴。
他一高兴就挠头，一挠头就发现：这玩意又很长了！
彭送也注意到了。
这头发也是不均衡，旱的旱死，涝的涝死。B组师兄熬夜熬得年纪轻轻就已经目浊发稀。而方焜这头发，稍不留神就怒发冲冠，估计到老也是这样。毕竟那晚的方爸，头顶也是密密匝匝的，显得头更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