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扶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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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斐然正在一个大包厢里。林羽生到底没忍住，叫了一大群狐朋狗友，还有一些漂亮的小妖精，一群人又是唱歌又是玩闹，吵得朱斐然有些头疼。
这种寻欢作乐要是被拍到了，又不知道会被写成什么样。
有人要点烟，林羽生一个眼神飞过去，朱斐然受不了烟味，不许在屋里抽烟。
朱斐然颤抖着手，伸向了桌上的酒，他很克制，基本不碰烟酒，今天还是喝了两杯调酒。
满脑子都是洛依依。
朱斐然能隐约感受到，洛依依和他关系，正如天然的血缘关系，总会藕断丝连。魂魄被一分为二，也会有一种奇妙的心灵感应。
这个世界上的朱斐然，并不是独一无二的朱斐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走出来，成了另一个活生生的个体，这种感觉，真是奇妙。
电话响了，接起来是陆巡。
“今晚早点回家。”陆巡说，“明天那帮子老妖怪都会来，老头子之前和你说了，明天你来主祭。”
朱斐然嗯了一声，让他来扶乩，之前说过了，却不自觉说出：“洛依依……”
“我把他丢到藏书室去了，那边安全，不怕他跑出来。”陆巡把手中的画顺手往哪个架子上一塞。
朱斐然想了想，他自己很喜欢读书，对世间万物，有一种神秘的好奇。想来，有着同一个灵魂的洛依依，也是差不多的。
在那种地方，也能获得心灵上的安宁。
“我这边可能还要再等一等。”朱斐然说，“林羽生他们玩的正嗨。”
“朱斐然——我们一会儿要再去家新开的店！”林羽生一个踉跄，趴在朱斐然背上，“你一起来吧，他们自己的店！”
“你不回家陪我，陪着这群莫名其妙的东西？”包厢音乐声很大，林羽生的声音也很大，陆巡听了个一清二楚，他轻笑。
这轻笑，敲在朱斐然耳中，是啊，朱斐然，你敢不回家？
“你惯的他！”林羽生又灌下一瓶酒，“都是你在家等他，让他等你一次怎么了？”
“你也就嘴硬，那天见你哥怎么没看到这么说？”朱斐然收拾好东西，“你们慢慢玩，我不在，你们还能放松一下。”
韩陵拉住朱斐然：“生哥和他哥什么关系？”
朱斐然想了一下：“正常兄弟关系。”
韩陵松了口气。
朱斐然回到陆宅，已经晚上八点了，客厅里，凡叔正在看电视，怀里抱着一只大猫，一下下地摸着，看到他回来：“你的头发有点乱了，好好整一下。”说着比划了一下。
朱斐然嘴角动了动，笑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怪不得一路上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他三两下跑上楼，只想着快点洗一洗，把身上的酒味洗掉。推开陆巡卧室的门，陆巡坐在床沿，手里夹着两瓶酒。
“你这个样子，好像在外面鬼混了一圈才回来。”陆巡指着他的脑袋说，顺便喝了一口。
朱斐然从他身边走过，被他拽到腿上，一口气吹过来，比朱斐然身上的酒味还重。
朱斐然推他毛茸茸的脑袋：“你喝多了。”
“让我抱一下你。”陆巡说。
朱斐然挣扎着，陆巡着家伙，今天特别重，趴在他身上就是不下来。
朱斐然不动了，陆巡沉重的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
他不会睡着了吧？
脖子那湿湿的。
“陆巡？”朱斐然去摸他的脸，被他按住了。
“你会一直活下去，对吧。”陆巡问。
“我们都是大妖怪，拥有长长久久的生命。”朱斐然说。
“有人要在黑暗中燃烧自己，那个人一定不是你，对不对？”陆巡问。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朱斐然问。
“如果有人要开天辟地，化为日月山川，那个人也不是你。”陆巡问。
“洛依依和你说了什么？”朱斐然沉默地问，“他是不是预感到了什么？”
陆巡把他推到床上：“没什么，都是我自己瞎想。明天要扶乩，那帮子老妖怪都会来。”
“先洗澡。”朱斐然轻轻一推，陆巡顺势倒下，胳膊盖着脸，看不清表情。
朱斐然走进盥洗室，头发翘的很凌乱，像是有人揪出来的。他打开热水，闭上眼。
浴室门打开了，陆巡走了进来。大长腿，好风光，可惜朱斐然挤了满头泡沫，背对着门，什么都没看到。
“要我帮你搓背吗？”
我不信，深度怀疑你想洗鸳鸯浴。“你现在酒醒了？”朱斐然冲着泡沫说。
“醒了。”陆巡意有所指，“精神的不得了。”
“明天有重要的事，我劝你自律。”朱斐然说。
“你是循规蹈矩的人？”陆巡说完，气息喷在朱斐然的后脖颈上，连流水都盖不住这味道。
朱斐然默许了。今天他堵得慌，不管什么东西，能让他忘了此刻，哪怕一分钟也好。
他轻轻抱住陆巡。
——朱斐然突然推开他，踉跄着抱着马桶吐了出来。
一分钟都等不及的。
陆巡对着自己的兄弟，欲哭无泪。
一点气氛都没有了。
陆巡拿着毛巾，搭在朱斐然身上：“别生病了。”然后拿起吹风机，等朱斐然漱完口，为他吹起了头发。
“抱歉。”朱斐然捂着脸说。
陆巡的手顿了一下：“其实我是有点担心你。”
“你觉得，我是个什么玩意……”朱斐然说。
“你是我的小鸟。”陆巡说。
“养在后院的那种？”朱斐然抬了抬下巴，窗外一堆鸟笼。
“能养在后院就好了。”陆巡叹气，“早点睡，别想太多。”
朱斐然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沾了枕头就睡着了。
扶乩这种事情，朱斐然不信，子不语怪力乱神。命运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比妖怪还虚。
但很敬重。对于妖怪们来说，这和婚丧嫁娶一样，都是人生大事。
朱斐然入乡随俗，太阳刚下山，立刻焚香沐浴，几个大妖对他的懂事非常喜欢。今天有资格来的基本都到了，比陆巡那次正式多了，狴犴和陆巡的那次玩闹似的扶乩，确实把众人吓到了。
凡叔把一套祖传的钦天监冠服拿出来：“然然，这套衣服，是陆家祖传的，一会儿你就穿这套，衬着你好看。”
陆巡颇为无语，之前他都没碰过这衣服。
朱斐然穿好衣服，果然遗世独立，羽化登仙。
陆巡只想把他的仙人留下，传说中，脱去了衣服，织女就无法再飞到天上。现在，他只想脱掉他的衣服，当然若是里面什么都没穿就更好了。
朱斐然看到他的眼神，口型比了两个字。
——龌龊。
几个人都在一起。
神堂里，一众大小妖怪，按次序两排排好，妖怪按实力说话，陆巡的次序，在陆老爷子之上，甚至在狴犴之上。
朱斐然主祭，不在此列，在最上方。
凡叔双手递上了龟壳。
这年头，龟壳也不难找，菜场就有，平时吃完了，就顺手占个卜算个小卦。难的是大卦，龟壳要用灵力雕线刻字，日夜焚香不断供奉七七四十九天。
陆家是常年准备这些东西的，这个时候从供桌上请下来一个用就行了。
朱斐然接过，放在面前的桌上。若是人类的巫祝，这时候该生火了。妖怪们的火，各凭本事，肚子生活和。
从伏羲开始，经夏连山，到商归藏，再到文王周易，太极无极，阴阳五行。
三求平未，斗非米半。
朱斐然喃喃念到。
人类的先天中天后天八卦不同，妖怪的扶乩没有一个固定形式，念什么的都有。朱斐然还记得，好像有很厉害的人，一句话也不说，手指一点，桌上的龟甲莫名动了起来，越动越大，打着旋儿，原地转立起来，烟起火生，轰的一声，火苗直窜天上。
一众老妖怪四下躲避，朱斐然还呆坐着，火撩着他的头发，枯了几缕，没烧起来。
龟甲和铁箍了似的，就是不裂开，疯狂转动。
仪式还没完。
火苗顺着桌子，燃到了朱斐然身上。
朱斐然感到一阵剧痛。
火焰？他不应该怕火焰的，火伤不了他。
朱斐然咬着牙，盯着龟甲。
“然然？”陆巡第一个发现朱斐然不对劲。他就好像沾了岩浆的野兽，在黑暗的原野中疯狂逃窜，目之所及全是火焰，哪里都跑不掉。
朱斐然还在念念有词。
“好疼啊。”他轻轻地说，有血从指甲缝里流了出来，身上的血被一点点向外挤。
斑斑血迹顺着龟背流淌下去，慢慢干涸。龟甲顺着纹路裂开来，发出竹子烧灼的噼啪声。
龟甲裂成四瓣，落在桌子上。
众妖伸头看，
“太平长安——”朱斐然唱道。
全都松了一口气。
朱斐然一口血喷了出来，头猛地垂落下去。
陆巡整个人无法动弹，陆老爷子推了他一下，他冲上前，扑跪在朱斐然面前，抬头，朱斐然眼中的血泪，滴在他的脸上。
朱斐然眨眨眼，眼中全是懵懂，好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眼前都是红色？
他去够龟甲，指尖刚碰到，就化成了一摊暗红色的齑粉。
朱斐然无措地看向陆巡，陆巡一脸仓惶，他去摸摸陆巡的脸，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抹红色，越摸越花，陆巡漂亮的脸被弄得乱七八糟。
下一刻，他一头栽倒，沉入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扶乩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