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
-
释羽换上了先前生活在支离族时穿的衣服，感觉好像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他身上隐隐作痛，瞥见门外有个云阶偷偷让人给他送来的食盒。
这不禁然他想起了多年前，他的师父经常提着这样一个食盒，里面装满了从外面头买回来的酒。
释羽的师父叫释木简，本是一介散修，成天喝酒闲逛。也不知道是什么鬼运气，两百年前四大玄门围剿计蒙族之时他碰巧经过。
计蒙族好斗，横行无忌，玄门合力讨伐也是迟早的事，释木简对此也早有耳闻。
那计蒙族族长引亥曾斩杀数条凶兽，便以凶兽入魔，被四大玄门逼到一棵仙树之下时，引亥显出凶兽本体，千钧一发之际，释木简以符咒封印了引亥。
引亥被封印之时说道，“玄门非正道，魔族不该死！”
这十个字一直在是木简脑海里挥之不去……
释木简日日反思自己，不该打破魔族与玄门之间的制衡，最终，以悔入魔。
释木简一直无法面对这样的自己，本想寻一处无人之地用符咒将自己灵识打散，给自己安排了个灰飞烟灭的好归宿。
可，画符之时突然听见了婴儿的啼哭声，顺着声音的来处，他发现了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那婴儿不知为何被遗弃在一棵树下，身上已落满了厚厚的羽毛。
释木简将他救起，取名释羽。
就这样，为了把释羽养大，他投奔了支离族。
***
裴戎可怜巴巴地缩在流纱瀑布入口边的一个角落，她有点怕见到自己的族人。
这个地方隐蔽，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但又能清楚地看到出入的人，如果释羽来找她，她确保自己能马上知道。
释羽提着食盒去流纱瀑布找裴戎，刚走到门口就有颗石子落在他脚下，朝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裴戎正在同他招手。
“你窝在这里干什么？”释羽走了过去。
裴戎指了指食盒，“是给我的么？”
“嗯。”
面很香，虽然裴戎不大饿，但是想暖暖身子，还是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煮面方面云阶还是有两下子。”
她一下子吃出了面的味道和在义庄时是一样的。
“你是没听见我说话？”释羽等裴戎狼吞虎咽了一会儿，问道。
“哎呀，不想见人。”裴戎说。
“嗯？”
裴戎将百问石之事说了个大概，突然就没了心情。她放下碗，再把碗朝释羽面前一推，“我饱了。”
释羽看着裴戎这副模样，觉得她傻的可怜，但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裴戎托着下巴看着释羽，扯开话题，“换了身衣服，看上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这样子比之前在义庄好看了不少啊。”
“以貌取人，肤浅。”
“那可不，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裴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到现在还记得你拿破布丢我时的那副嘴脸。”
“你刚刚还害我被雷劈了，我身上到现在还疼！”释羽反驳。
“我那是想救你好不好，放火烧义庄的时候也是，我想那是你的家啊。”
怎奈她能力有限，一直在好心办坏事……
裴戎双手合十，举到头顶的位置，“总之，害你动用功法破了符咒，又被族人发现没了自由，我跟你道歉。”
释羽一怔，定定看着裴戎，见她低着头，一副谦卑的模样，有点想发笑。
裴戎这个姿势摆了半天，见释羽没给半点反应，手都举酸了，只得放了下来。
睁开眼才看见释羽正拿着筷子夹着面，在地上摆了两个字，“无妨。”
他俩相视一笑，席地而坐。
只可惜，眼下支离族的天上不见月亮和星星，只有朦胧的月光作陪，有点扫兴。
“喂，你为什么情愿待在义庄，也不肯回支离族啊？”裴戎问。
“你们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没有收尸人，这满地的尸体怎么办。”释羽说，“帮他们入土为安，就当在积德行善了，不好么？”
“哦哟，你可是魔族的，又不是和尚。”裴戎摇摇头，“白瞎了画符的好本事。”
“我师父临死前将一身修为传给了我，告诫我不能乱用功法。”释羽顿了顿，“就是这所谓的好本事，让他郁郁而终，神形俱灭的。”
竟然，一不小心提到了释羽的伤心事，裴戎只好没话找话，说，“琼璇夫人也是为了帮我们才会逼你帮忙的。你看，你一答应，她不就放了你了么。”
“琼璇夫人并非你看到的那般和善。”
聊到这里，气氛有些莫名的严肃。
裴戎突然拍了一下释羽的后脑勺，“没想到你还挺好说话的，释羽小朋友。”
释羽皱了皱眉，“什么小朋友，我大你一百来岁了吧，叫太爷爷！”
“去你的！”
释羽笑了笑。
“哎，先去风波涧看看有什么线索，然后走一步算一步吧。”裴戎伸了个懒腰，站起身，“累了，回去睡觉。”
释羽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动作有点不大利索。
“你的伤要多久才会好？”裴戎问道。
裴戎看着释羽的眼睛，觉得他眼神有点…说不上来，反正怪怪的。
她有点尴尬地补了一句，“我着急去风波涧，你要快点好才行。”
释羽耸耸肩，“看你表现吧。”
***
次日，裴戎还在昏睡，她又做了熟悉的梦，有听见了那久违的声音：死是最好的解脱，求求你，别再硬撑了……
烦死了！
裴戎坐了起来，才睁眼就看见云阶的大脸盘。
“我的妈！”裴戎吓了一跳。
“我给释羽下的面怎么会在流纱瀑布门口？”云阶半个字的铺垫都没有，直接质问道。
“流纱瀑布门口？”裴戎想了想，“关你屁事！”
云阶抹了抹一脸的口水，“恶心死了，一个姑娘家的，怎么这样啊！”
裴戎一脸得意，“一碗面你至于么。”
云阶无奈，递给裴戎一个袋子，“帮我转告释羽，这里面是我替他准备的银两，供你们去风波涧用。”
裴戎接过袋子，在手里掂了一掂，呵，还挺沉，“谢啦。”
“这是给释羽的。”云阶强调。
接着，他又低声耳语，“琼璇夫人一向是不太好说话的，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轻易答应放了释羽，你记得提醒释羽，千万要小心。还有不要再给自己种那种时间很长的符咒了，反噬的伤很难好的。”
裴戎点头、点头、还是点头……
“我说的话你都记得了没！”云阶见裴戎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不放心地问。
裴戎生无可恋，“原本记得，你再多说一个字就会忘记。”
边说边一脚踢向云阶，“赶紧走，烦人！”
刚想躺回去，耳边又响起了对话声。
这次不是云阶的声音，而是琼鸾那娇滴滴的撒娇声。
支离族的人都是不用睡觉的么……
慢着，琼鸾正在撒娇，她对谁撒娇？
嗯？不会是释羽来了吧……
管他呢，天塌下来老娘也要睡觉，一日睡不好，十日睡不醒，必须得睡饱。
须臾，裴戎口嫌体正直的捯饬好了自己……
刚准备去寻释羽，她突然就定住了，又开始纠结了起来。
为什么自己要去找释羽呢，琼鸾来流纱瀑布来就来咯，整个支离族都是她老娘的，以后也就是她的，她爱去哪里去哪里。
哪怕她在对释羽撒娇又怎么样呢……
想着想着，裴戎转身准备回到床上去。
不行，万一释羽中了美人计，反悔了，不去风波涧了怎么办。
还得去盯着，毕竟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裴戎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纠结，不会是在支离族里水土不服吧……
她偷偷摸摸往人堆里挤着，见余敛正在同释羽说话，样子仿佛是在道谢，很是谦卑。
释羽背对着门口，看样子像是正在泡澡，琼鸾则站在一旁。
“琼鸾好像真的很喜欢释羽啊。”云阶真是阴魂不散，又出现在了裴戎边上。
裴戎一脸无奈，却架不住满肚子的狐疑，问道，“这琼鸾和释羽认识很久了么？”
“他们算是青梅竹马吧。”云阶说，“释羽师父死后，一直是琼璇夫人抚养释羽的，夫人把释羽当半个儿子，所以他和琼鸾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
这琼鸾也真是，昨天在水牢还气呼呼的，今天又出现在释羽面前了，怎么有人不用哄就能消气的，稍微有点矜持好不好……
“那释羽呢，喜欢不喜欢她？”裴戎问。
“释羽这个人么，心思重，我也猜不透。”云阶又补充，“喜不喜欢琼鸾我不知道，反正肯定不喜欢你！”
“关你屁事！”
这回云阶躲得远远的。
“不过说来也奇怪，之前从不见释羽来过流纱瀑布泡澡的。”云阶说，“看来是伤的很严重啊！”
是么，很严重么……
“裴戎，你去看看释羽，然后告诉我，我有点不大放心。”云阶推了推裴戎。
裴戎不大想面对她的族人们，况且，余护法也在那里，还有那个琼鸾，好像对自己也不大友善。
她拒绝道，“那里这么多人，我怎么去啊，不去！”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裴戎也并未离开。
她听见琼鸾在里面说道，“释羽是我娘最器重的义子了，以往释羽都不管魔族之事，这次肯帮如是族，算你们走运。”
“是是是，释羽公子好本事，实乃我魔族之大幸。”余敛奉承着。
这释羽也真是，泡个澡而已，被这么多人围着，七嘴八舌的，不害臊么、不嫌烦么，到底还要泡多久啊……
裴戎心里没完没了地抱怨着，终于释羽站起身了。
只见，他穿着一身很单薄的里衣，而那薄衣已经全部湿透呈半透明的状态了，哪怕远远的也能看清他背脊的线条。
裴戎目不转睛地看着浑身是水的释羽往屏风后面走去，透过屏风看见着他换衣服、换裤子……
单瞧着影子，就看得裴戎两眼发直了。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发梢还有些湿漉漉的，也不知是不是脸被泡白了，他的肤色白里透红。
裴戎的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这人，怎么看得让人如此心生欢喜……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