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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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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这几天过完张泊又不怎么待在家里了,宋莉也忙,张昀因为离开学还早正到处疯玩,忱辙也不管他,张昀回来了就自己是厨房端剩菜,偶尔能赶上忱辙刚做好饭,后来多熬几天他受不住了,也不出去玩了。
“哥,你做的饭真美味。”张昀直愣愣坐着和忱辙吃饭,忱辙光看手机也不说话,他被折磨得惨了,开始想和忱辙打好关系。
忱辙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掂量得清的,鼻里哼出个“嗯”的声,头也没抬。
“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爸?”张昀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爸——”
“你慢慢吃。”忱辙撂碗走人,留下张昀一个人目瞪口呆。
这智障哪壶不开提哪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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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那日和覃槡告别以后真就开始复习了,现在这种时期确实马虎不得,在自己的强项学科上摔跟头是一件十分搞心态的事情,忱辙开学前的这几天还正算得上是三更夜火五更鸡。
临近开学,班群里早就闹了起来,那平时本就活跃的几个人此刻更加兴奋,半夜起来狂奔八条街都不带喘气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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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班一哥:“@所有人 都出来啊,说个事,这个寒假作业我是势在必得,去了学校别给我提作业的事啊。”
吴班长:“你们又要今晚通宵写作业吗?”
钱多多:“流泪,根本遭不住,肾宝喝了不少,还是提起数学就虚。”
一泻汪洋:“+1。”
老子最帅:“你们听他吹,嘴都吹裂开了。”
八班一哥:“向义北你把嘴闭上!”
老子最帅:“.jpg(偷拍角度:高晟在图书馆奋笔疾书)”
老子最帅:“有图为证,不说假话,这卷狗悄悄背着咱走了那汪洋的后路。”
一泻汪洋:“(大惊失色)我怎么了我?”
老子最帅:“那什么,我物理还没写完,摇人去了。”
八班一哥:“姓向的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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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这边消息还没浏览完,以为他们中真会有人在群里发点什么有用的小道消息,比如明天开学事宜之类的,现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一路货色,根本指望不上。
对话框还没回完,又弹了个新的出来,向义北直接敲微信电话,忱辙二话不说给他挂断了。
向义北再打,忱辙再挂。
向义北发消息:“不是这么个法子兄弟,你是红绿色盲还是手抖了?”
忱辙回消息:“不想说话,有事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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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义北:“物理最后两张试卷,全是真题的那两张。”
忱辙就坐在书桌旁看书,捧着手机“咖嚓咖嚓”拍照,把图甩过去。
向义北:“化学那道涉及20个元素和15个方程式……还有一道实验的推断题,兄弟我真的推不出来。”
又“咖嚓咖嚓”两声,图片又传了过去。
这叫什么?有求必应。
向义北发来几十张跪地感谢的表情图,又发:“兄弟,我亲兄弟,要不数学压轴题都来一遍?”
忱辙回:“得寸进尺了是吧?”
向义北在屏幕的另一边颤抖:“算了,我还不想死,那就先这样,改天请你吃大餐!”
对面没有回应,和忱辙聊天这是常态,向义北摸摸鼻子,高高兴兴地捧着手机去写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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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看书到下午5点,张昀终于开始忙慌了,他寒假作业没写完,一点也不自觉,最近开始天天窝卧室里头。
忱辙也不想让他饿死,做饭会做两个人的份,张昀经历了一番教育之后乖得多了,有时候看着还是挺欠揍。
张昀上桌上得理所当然,碗也不洗,作业写了没几天又开始打游戏,成绩一塌糊涂,忱辙每天看书到半夜,不知道这姓张的好日子还有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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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好歹是开学前一天,忱辙开始收拾东西去学校,张昀大中午才爬起来,伸着懒腰问:“哥,你要开学了?”
忱辙把行李拉出客厅,最后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说:“不管我妈回不回来,你在这里最好省点心。你对自己不负责,觉得现在的学习定论太过为时尚早的话,建议早点想好自己以后的路。”
张昀迷瞪着眼:“啊?什么意思?”
“你自己管好你自己,没人有义务监督你,少说多做,没事写作业,明白自己的正事是什么。”忱辙说完关门了。
张昀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他这辈子听过忱辙对他说的最长的一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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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是真的狗,放个寒假的功夫,学校外面又多了一堵围墙,还没竣工,来的时候运气好的话还能碰上工人师傅,让你体会体会生活的老奸巨猾。
一中学生来得稀稀拉拉,学校也没规定说今天必须来整理寝室,只是一般嫌麻烦的会提前来收拾,然后第二天直接抬尸来报名。
那些耍小聪明的就会趁着这么个人少的机会顺点违禁品去学校,刘丹阳往往就从这天开始从早上八点盯到晚上十点,眼睛都不带眨的。
忱辙第二趟下楼拿最后的包时,倒霉地碰上了眼尖的刘丹阳,那裹着大红色羽绒服的地中海老远顶着个灯泡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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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办法,这段时间口风紧,这学生们一个比一个能闹,上学期末就有一个高三的受不了日复一日的模拟考,站最高的那个天台上斩钉截铁地说要把学校炸了。
据说是化学得分王,都开始在实验室制炸药了,好在一中学生自取实验室的化学物品浓度过低,没有老师带领根本拿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药品。
至于什么叫浓度过低,大概就是一烧杯烧碱溶液,99%都是蒸馏水,混半天酚酞无变化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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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阳瞅瞅忱辙:“门禁过了吗?”
忱辙:“过了。”
刘丹阳又问:“带小人书没?”
忱辙:“主任,这东西只有你们那个年代才会有学生带,我们现在都带更危险的。”
刘丹阳一咂嘴:“怎么?你把烟酒厂搬来了?”
忱辙:“学生啊,上学期不是有高三的扬言要把学校炸了?”
刘丹阳一惊,赶紧低压声音说:“怎么都传到你们那儿去了?”
忱辙哑然:“我是不识字么?”
刘丹阳本想顺便查查他有没有带手机,被这件事情一打断就忘了,摆摆手说:“算了,你上去吧。”
忱辙前脚刚走了没几步,刘丹阳又追上来,挺着他的大腹便便,“你们班主任杨老师没跟你们说竞赛的事吧?”
忱辙:“你怎么知道我哪个班的?”
刘丹阳心说这学生真是优秀而不自知,杨楠在年级组上都夸出花儿来了,他要是再不认识就对不起这主任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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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荣誉墙上挂着的人就没我不认识的。”刘丹阳说。
忱辙想了想,问:“什么竞赛,物理之外的就不知道了。”
刘丹阳一蹦三尺高:“刚刚才下的文件,你还敢说没带手机!”
这种东西不下文件杨楠也能知道好吧,学校历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
忱辙剜他一眼,表情没有很鄙夷:“我什么时候说我没带手机了?”
刘丹阳又跳下来,摸摸那堪称热带沙漠气候的脑袋:“我不是——”
忱辙:“学校有规定今天不让带?”
刘丹阳“咦”了一声,转身走了,“今天天气不错,我再过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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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趁人背身赶紧掏出手机拍照,顺带把刚刚在校门口拍的水泥围墙照片发给高晟,叫他鉴定鉴定一氧化硫升成一中几星级保护动物了。
果然这群傻缺没一个提前来的,高晟看到图片后肺都气炸了,一连在群里刷了99个刀见血的小人图泄愤。
八班一哥:“操,把我们当猴养呢?”
八班一哥:“@所有人 出来一起骂啊。”
简帆运动鞋:“恭喜成功晋升一中特级珍稀动物。”
钱多多指教:“不是,谁这么早就去了?还还让不让人活了?”
吴班长:“我在办公室帮老杨整理资料呢,她问你什么时候来,各班班长不是要提前来开会吗?”
提醒睡觉小助手:“哈哈哈哈多多哥,我已经在路上了。”
钱多多指教:“.jpg(崩溃大哭)”
钱多多指教:“我马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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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他们寝室一个人影都没有,他收拾完正坐床上翻手机,覃槡的消息毫无预兆地弹出来。
覃槡:“你到了?”
忱辙:“嗯,你什么时候来?”
覃槡:“我这两天有点事,后天才来。”
有事?
忱辙心里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回道:“是脚还没好吗?”
这条消息发过去覃槡就没声了,忱辙以为他是临时有事耽搁了,把剩下的边边角角收拾好准备去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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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更是空无一人,但还算整洁,积灰不多,忱辙弯腰在桌肚里掏课本的时候,突然从底层飘落几张颜色鲜艳的纸,忱辙伸手拾起来才发现是信封。
他心里有点疑惑,是这个学期塞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又没几个人,那就是上学期塞的了。他桌肚最下面放着通用技术压桌角,上学期几乎没翻出来过。
难道是送错了?
忱辙翻到背面,又在上面看到“高二八班忱辙收”,后面附带几个粉红小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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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忱辙以前还真没遇到过,他以前那学校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告白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当面说,然后直接“婉拒”。
帅哥通病么这不是?
忱辙没心思看,因为看不看都一样,省得浪费时间,正准备扔的时候,他不经意在覃槡课本里看到几个空信封。
空信封——其实我只是比较薄又没写署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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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心下一动,手指骨节有些抖。
少年拔节似的长,高大的影子在地面拖拽出一道长长的轮廓,他低着头,肩胛骨突出的地方在阳光下格外惹眼,头发像是被渡了一层金,黄灿灿的。
半晌忱辙默着声去了教室后头的垃圾桶。
真是——想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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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槡后来回消息了,不过这时候忱辙已经离开了E教楼。
覃槡回:“我爸不太舒服,在医院陪他。”
忱辙回:“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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忱辙出校门时正遇上赶来的钱念希,蓬头垢面的,肯定刚从床上爬起来没多久。
他看见忱辙就招呼,无精打采:“你怎么来这么早?外面围墙你看到了吗?”
“看见了,怎么,明天要去站岗?”忱辙说。
钱念希焉巴巴地笑:“我得服刑去了,你先走着。”
擦肩而过时钱念希又一把烙住他肩膀。
忱辙:“?”
钱念希还想求得最后一丝安慰:“数学作业,兄弟最后的乞求了。”
这年头要饭的都要饿死了,忱辙点头:“我放教室凳子上了,你自己翻。”
“感谢兄弟。”钱念希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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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说来奇妙,忱辙从没有借别人假期作业的经历,也从没有经历过——和这么多人处成朋友,和他们同甘共苦,乐意与他们分享。
每每表情嫌弃或鄙夷,从不会有以前班级的猜忌和嫌隙,反而是更多的欢声笑语,他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会遇到和这些人一样的了。
忱辙没发现自己变了,不,与其说变,不如说是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