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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另一种延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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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并不悲伤，因为他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不过是早晚的事。
简单聊过几分钟后，江沅一走进卧室把手机还给李苗苗，交代道：“是很久以前，江沅沅眼角膜移植手术的那个病人。”
“啊，我想起来了。”李苗苗没见过江沅沅，但她从男朋友口中知晓过她的身体器官捐献手术。
何小渔就是当时那三个病人其中之一，她出生时伴有残疾，看不见光，陪伴她的只有纯黑，没有除此之外的颜色。
机缘巧合之下，她的母亲收到了江沅一发来是否接受器官移植手术的信息。
黑暗中，她听到母亲略显激动的声音。
“真的可以吗？”在她还看不到的地方，女人双手握着那张协议书发抖，泪水顺着眼角流下。
这是唯一一个机会。只有这样，她的女儿才能重获光明。
她不能放弃。
再然后，何小渔听到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响动——女人签了字，颤颤巍巍的把协议书递到江沅一手里：“拜托你们了。”
手术很成功，恢复差不多用了四个月时间，五月中旬揭纱布那天江沅一也来了。
他上午赶去墓园给江沅沅送了花然后回了医院，在在场所有人的注视下，医生缓缓揭下女孩子眼睛上的纱布，说：“可以睁眼了，注意要慢慢的。”
何小渔慢慢抬起眼皮，一刹那被光束刺激了一下，眨了眨眼，生理泪水流了出来。
但是她这时候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终于可以和同龄人一样看清楚这个世界了。
她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母亲，往旁边看，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眉眼很漂亮，围巾整齐地系在脖子上，张嘴时气息转化成雾气散在空中。
“欢迎回来。”
何小渔知道自己的眼睛是另一个人的，借由她的就此获得新生，这种感觉，很奇妙。
-“我下半年可能会过来一趟，你要来找我吗？”
何小渔已经很久没有打过江沅一的电话了，出于礼貌和尊重，她还是打了李苗苗的号码。
-“好。好久不见。”
这短短两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遇到的人也太多，他不知该从哪里讲起。
但令他最在意的，还是那个八年前和几个小混混打架意外被他发现的男孩子。
时隔多年，再遇到故人恍如隔世。
从想象中抽离，江沅一转头看到李苗苗正躲厨房里做菜。
她做菜方式不怎么好看。菜刀哐哐砸在砧板上，像极了剁人，动作却干净利落，丝毫不带犹豫，修长的手指捻着葱按在板上再用刀切成一小段，整齐划一。
江沅一想起来不怎么重要的事，李苗苗有强迫症，闲来无事就喜欢打理家里的东西，所以每当他回家就能看到按照颜色大小长短粗细的东西的排列。
连图案都是一个角度的。
“李苗苗。”江沅一走到厨房门口喊她，女孩子转过头：“怎么了？”
“下周日带你去个地方。”
“？”
已过深夜，原先群星遍布的天忽然下起了阵雨，月亮被层层乌云包裹的密不透风。
卧室的窗帘被风吹起，鼓起一个大包，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挣扎着要出来。
床上熟睡的人出了满头大汗，全身像是浸在水里，领口和后背湿了一片。
-“我说过了，我们分手！”
-“成兔，我警告你别再无理取闹！”
梦里的徐乐说完甩手一巴掌打在成兔的脸上，男孩子的脸肉眼可见的泛起了红。
成兔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剧烈的喘气，胸口上下起伏着，还有些心有余悸。
该死，怎么还能梦到这个晦气玩意儿。
成兔靠吹进房间的凉风缓了会儿躺回去，完全没想到这风是哪来的，他侧过头，看到被风吹成大包的窗帘。
怕明早又被孙灵啰嗦成兔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去关窗户，拉上窗帘，做完这一切后重回床上闭目。
等他再睁开眼，已经迎来了新的星期。
这周前五天里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鞠小然和苏凛也照常工作，很好。
周六当晚轮到苏凛值晚班，成兔把其他事情处理完查看监控，还是没有其他的发现。
一切都是安然无恙，那个虐猫的人也没再出现过。
安顿好几只小家伙，再检查最后一遍时却发现了端倪。
苏凛正清理柜台，擦着擦着忽然说：“店长，这里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成兔走过去低头，看到收银台后下面的那块长方形柜门，里面原来一直存着部分现金，用黑色盒子锁着，然而现在不见了。
苏凛则是为了擦柜门里面向成兔借了钥匙打开。
……光之前那些事还不够，又来个偷窃的？
成兔不得不佩服这位人士真会挑时间。
“真的不要紧吗？”关灯后苏凛还是不放心：“店长，那应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成兔带上电脑出来锁好门，拿钥匙抛了抛，最后握在手心：“里面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不到两万。”
而且那个柜门一般情况下是锁着的鞠小然苏凛也知道，从没去打开过，事实证明，罪魁祸首对挑衅成兔这件事很上瘾。
“……好吧。”老板最大，老板说了算。
苏凛和成兔走出巷口，外头路上的行人越发少了。
苏凛想到了什么问：“店长，根据小然打的小报告，你最近是不是和一个男的走的特别近？”
他又补充：“她说长得很帅。”
成兔步子一顿，扶额：“迟早拿个胶带把这小姑娘嘴堵上。”
苏凛好奇追问：“所以那是谁啊？”
“……一个高中同学。”成兔继续往前走：“不是男朋友，他是直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带着什么情绪说后面那句话的。
是的，江沅一有女朋友，两个人感情很好，可上次江沅一说的不结婚让成兔比较在意。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只是带着玩玩才接近李苗苗，那确实不可能有结婚的打算。
这小子不会是在想这个吧。
成兔皱了皱眉，苏凛看到了伸出一只手将他眉毛抚平：“皱眉可就不好看了。”
成兔怪异的看他：“你干吗？”
苏凛收回手呼出口气：“没什么，就是在想，实在不行你要不然考虑考虑我算了。”
他偏头，揶揄道：“凭我这几分姿色，肯定也能配得上我们店长。”
“说什么呢。”成兔笑着踹他一脚：“很遗憾，我现在没有任何想谈恋爱的想法。”
停了一下说：“当然没说不可以一起上床。”
“你是要约？行吧。”苏凛意味深长的笑笑，到一个岔路口挥了挥手：“我走了，拜。”
“你快走吧。”
成兔转头朝另一条路走过去。
只约不谈感情，好像也可以。
他的身价卖不了几个钱，单纯的赶着上还是可以的。
如果是以前的成兔肯定对这些嗤之以鼻，但现在，他反而更希望换一种生活方式。
本就活那么一次，何乐而不为呢。
——
周日一大早，巷子里安静的很，除了邻里养的狗叫，基本上没什么声音，应该是现在还早的缘故，大伙周末都在家休息。
成兔照例来给店开门，其实今天就开半天，从下午一点开始，但他不放心这些小东西，还是提早过来了。
放下那把挂着的锁，他刚换钥匙插进孔里，便听石子路那边传来一个清灵的女声：“长儡还有这样的地方？我还不知道哎。”
“你是第一次来，刚好可以去我朋友开的店看看，相信你会喜欢。”
这个男声成兔熟的不能再熟了。
李苗苗和江沅一？
“呀，”那两人说完身影已经拐过角落，看到了成兔，江沅一挂上笑容招手，“小兔子，今天怎么这么早？”
成兔颇有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今天放假，沅一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就和他来了。”李苗苗才注意到成兔放在店门上的手，大致打量了一下，发现是家猫咖：“这是你开的店？”
既然都来了，成兔也懒得再锁门走人，干脆推开门拔下钥匙在食指上甩着：“欢迎光临。”
进入屋里，李苗苗眼睛一亮：“你们店里还养兔子啊？”
“哦，我员工带过来的兔子。”成兔把钥匙丢到收银台上走去吧台：“喝点什么，只有橙汁和矿泉水。”
“水就好。”江沅一抱起那只白兔子揉了把它的脑袋，又看了一圈：“你那两个店员呢？”
“给他们放假。”成兔倒了两杯温水放到台上，瞥了眼逗兔子的男人，在他察觉到时收回视线：“真的没事找我？”
江沅一本想就这么逛会儿回去，听他这么问了也直接说了：“有。”
李苗苗见状识趣的走到吧台那边和他们隔开距离：“你们聊，我撸猫去。”
“好好玩。”成兔在收银台后坐下：“所以又有什么事？”
“我学校里的已经解决了，你这边应该还没吧，我就是来给你带个好消息。”江沅一故意顿了顿：“我查到了给孙女士发虐猫视频的IP地址。”
“我帮忙吴警官查的，他速度很快，查到后第一时间通知了我。”江沅一从拿着的包里翻出笔记本电脑打开，给成兔看屏幕，在触屏区域划几下，点开一串乱码。
然后成兔看到了地址：
长儡市庆春街45号楼。
他一开始对这个地址还没有任何印象，直到想起某个人后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怎么就忘了。
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他身边注视着他，像个监控器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知道他在做什么，也只有是身边亲近的人成兔才会把信息透露过去。
而有次成兔去他家给他送东西时门牌号也是4开头，后面不记得了。
江沅一看着他的反应，点了点桌面：“看来你应该知道这个地址。”
这个事实很残酷，成兔还抱着一丝侥幸说：“会不会是搞错了，他不可能——”
“不可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吗？”江沅一慢而优雅的拿起杯子：“你低估了人性。”
即使伪装的再好，江沅一一眼还是能看出同类。
就像成兔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