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张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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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动的火苗落入谢忘眠的眼中，代表着美味和无穷无尽的希望，可在人鱼印象里，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人鱼在很小的时候看过火，它的上一辈和所有人鱼一样，像海龟一般将卵产进挖好的沙堆里，任由人鱼自己孵化。
幼小的人鱼要如何抵抗干渴和日光暴晒，从沙滩爬进大海，这就是它们出生的第一道考验。
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姐妹兄弟，也不清楚同一批人鱼能活下来多少，至少它到现在，从未见过真正的同类。
如何从海里爬回岸上，再如何从地面跃向空中飞行，它要成长，来自自身的磨砺才是最多的。
人鱼第一次上岸，选择了一个草比树多的地方，当时它的鳞片已经很坚硬了，但草地总是要更方便走路，没有太多障碍。
这个地方河很少，湖也不多，它占据了一个，只允许食草动物来喝水，这些都是它的食物。
有一天，天上轰隆隆响起来，人鱼记得这种声音，每当它响起，就会有水落下来，海水开始翻涌，掀起巨浪，把它甩飞。
人鱼被甩过一次就有经验，知道要往更深的水里躲藏。
可现在它在岸上，湖的深度十分有限。
人鱼索性上岸，抱住了湖边的一棵大树，这样总不能被甩跑了吧。
雷声听起来那么近，那么响，仿佛就在头顶。
突然，一声巨响带着闪光落到它眼前。
离人鱼只有十几米的一棵大树被劈开了。天上没有下雨，树发出一股奇怪的味道，它开始冒烟。
有红红的东西在它身上爬。
这是天上落下来的动物吗？长得有点奇怪。
人鱼站在食物链顶端，哪怕没有鳞片保护的皮肤也足够坚韧，能挡住猛兽的利齿。
可人鱼还是受过伤，很多看似不起眼的小东西，却有难以评估的杀伤力。
让它辣辣痛痛的。
其它动物都远离这里，人鱼也离开。
它游到远处吃了一只长角鹿马，想返回湖中休息，可路刚走到一半，就见许多动物都在惊慌逃窜，遇到它也不躲不闪。
食草的动物和食肉的动物在一起奔跑，这一刻，它们忘记捕食和躲藏，仿佛……身后有更大的危险。
人鱼遏制不住好奇心，努力扇动翅膀，它飞得还不熟练，只有十来米高，坚持时间也不长。
可短短一瞥，足够它看清远处。
那个红色的、跳动的奇异东西就在这段时间内变得无比巨大，它像最凶猛的捕食者，从一棵草跳到另一棵草，从一株树跳到另一颗树，动物也在它的食谱上，它们哀嚎着狂奔，倒下，浓烟滚滚上升，气势汹汹。
人鱼捂住鼻子。
那是它第一次见到火。
后来的生涯中，它遇见过很多次，大概是它选择的地方不对，除了雷击会起火，这里平时下雨少，总是晴天，莫名其妙就会有火烧起来，借着风张牙舞爪地宣示威力。
然后人鱼就搬家了。
沾上火的动物也好，植物也好，全都死掉了。
这是个可怕的地方，虽然有很多大角鹿马，还有甜甜的果子，但它还是决定离开。
学会飞以后，人鱼又辗转选择了好几处领地，最终在这里停留。
离海近，有很多小河，也有大河、湖泊，虽然树很多，岸上的动物不太好抓，不过河里和海里食物很多。
最要紧的是，这里没有火。
它住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一次。
可现在，人鱼再一次见到了它，小小的橘红色火苗，像有生命一样跳动着。
它在伴侣的手里诞生。
伴侣让小小的火苗变大了，她在操控火！
怪不得，她能有比身体大那么多的巢，可以积攒下来如此数量的软壳。
原来伴侣会用火。
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所有的火都是她从天上抛下来的吗？
这一刻，人鱼的心里升起浓浓的敬畏。
她看重的伴侣，虽然小小一个，却是最顶级的捕食者。
谢忘眠看人鱼缩起来，就觉得有点好笑。
她本想把人鱼叫过来，话音刚出喉咙，剩下的句子就被掐住了。
动物天生就有对火的畏惧。人也怕火，只是会利用它而已。
一想到火能带来的好处，胆怯心就淡了，被好处蒙上双眼，只想着要如何用出花来。
等肉烤好了，喂人鱼一块，让它尝尝火的优点，大概能削减一些它的恐惧吧。
人鱼最开始切的几块肉有薄有厚，因为拿不准谢忘眠想要的厚度，后面的就很平均了。
每片大约只有两三毫米，很快就烫变色，分泌出喷香的油脂。
谢忘眠用树枝做的筷子给肉来回翻面，眼看熟了一个，她胡乱吹了几口就火急火燎地往嘴里放。
好吃！
她这两天嘴里都淡得不成样了，有点滋味的都成了绝世美味。
果汁的酸甜和肉本身的香嫩混合，一口下去，丰沛的肉汁在口中爆开，烫得谢忘眠直抽气也舍不得吐。
“总算活过来了！”
她嘶哈嘶哈地吃了四五片，才想起来“面壁”的人鱼，抬手招呼道：“来呀，好宝贝鱼，快来。”
人鱼听了她的呼唤，尾巴尖抖了抖，仿佛有些迟疑。
“过来过来，没事的，哎呀，快来吃，可好吃了。”
既然火是伴侣操控的东西，应该不会有危险吧……可要是伴侣想回到天上，又或者她发现自己不肯带她回去，要怎么办呢，会用火来烧它吗？
人鱼已经自动将谢忘眠指天要出去的意图，转化为她想返回天空。
想到自己的欺骗，人鱼未免有些心虚气短。
可伴侣在呼唤它。
犹豫了一会儿，人鱼还是游了过去，只不过绕了一个大圈，从背后绕过去。
谢忘眠用筷子夹起一块肉，反复吹了七八遍。
人鱼的舌头应该和猫舌头一样不经烫，毕竟它生活在水里，没有这么高的温度。
她吹了好些下，又贴在唇瓣上试了试，确定不烫了，才举高胳膊，送到人鱼嘴边。
“啊——”谢忘眠说，“张嘴。”
人鱼的不安如同初雪遇上暖阳，被一块肉安抚了。
伴侣愿意和它分享食物，她还是愿意和它组建家庭的。
“怎么样？”
谢忘眠盯着人鱼，看到它快乐地抖起耳鳍才笑出来。
“这根本不是我的实力，可惜没有调料，我烤肉很厉害的。不过你应该也不能吃重料的东西吧，来来来，再来一口。”
口中的肉片一抿就没了，那一丁点的甜味，在人鱼的舌尖却一直停留，比喝了一巢的蜂蜜还要甜。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张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