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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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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么强,这么多年还需要靠做空广投公司来支撑你在路建集团的排面?”何亮冷嗤出声。
钱来呸了口:“你懂个屁!”
“广投的账目都在我们手里。”章苁蓉蓦地开门。
钱来剩下的话顿时堵在喉咙里。
“亏空那么多,你原打算用谁来背锅?”章苁蓉眼神逼视钱来,“黎簌吗?还是孙正刚。”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钱来双手环抱,眼神闪躲。
“如果你不交代,所有的锅只能你背了。”章苁蓉手转动笔,语气散漫。
“你们的恐吓对我没用。”钱来整个人仿佛从刚才的愤怒中完全抽身,镇定下来,“没有证据的事,凭什么往我身上推?”
“谁说我们没证据?”章苁蓉身体前倾,眼神迎视钱来,“你清楚苗伟山都做过什么,又说过什么吗?你敢保证你不知情的事情,他没做过,你的手下没做过吗?他现在可是在我们手中,你猜猜,他为了保自己,会向我们供述些什么?”
钱来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他呼吸急促起来。
狱警立马递上药。
将药压在舌下,苦涩感从舌根传来,钱来心中天人交战。
他不敢赌。
不是他不想信苗伟山,而是不敢信。
他们两人相识了多少年,就你死我活地斗了多年。
“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把筹码交到别人手上。”章苁蓉句句诛心,“别忘了,耿齐已经潜逃,被抓的只有你和苗伟山,你担的罪多,他的罪就少,你认为他会选择自己死吗?”
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钱来终于开了口:“黎簌怎么死的我真不知道,她死讯传来时,我不过是顺手让吴家望把挪用公款的事推到了她身上。但是苗伟山谨慎多疑,绝不会亲自动手,所以他应该是让耿齐安排人杀的。”
“安排的谁?杨利文吗?”章苁蓉笔尖动作未停,寻隙抬眸留意钱来的神情。
提到这个人,钱来明显迟疑。
章苁蓉皮笑肉不笑:“可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
“认识。”钱来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他是耿齐的人。”
“你确定?我们查实他手里的枪来源于苗伟山。”章苁蓉手中一滞,眸色骤然收紧,灼灼逼视钱来。
都到了这种时候,难道他还敢撒谎?!
“他刚开始确实向苗伟山投诚,可后来他父亲的事暴露,他便成了耿齐的小弟。”
“耿齐和苗伟山是什么关系?”
“当年舟何集团倒闭,我和苗伟山都不好出面接手,只能委托他人。耿齐趁机找上了我,可以这样说,他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19年时,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竟然想把我踢出局,他当然输了,我本想收拾他,结果人家早就找上了下家。”
“苗伟山?”
钱来显然余怒未消,脸色涨红,而后脸上便露出嘲弄笑意:“先借自己儿子算计耿齐,又拉耿齐一把,老苗喜欢读史书,把自己当古代皇帝,以为自己是‘恩威并施’,结果别人是勾践,蛰伏数年,报仇未晚。老苗这次栽的不比我轻。”
“最后一个问题,耿齐会去哪儿?”章苁蓉目光落在钱来身上。
魏琪在隔壁审讯室向苗伟山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与此同时,上千警员都接到了命令,对H市是通往各省市交通要道展开拉网式排查。
上天入地,也要把这个重要嫌疑分子抓捕归案。
“很早以前我就发现耿齐在悄悄转移路建集团的资产,当时正面临换届选举,我腾不出手,只能命令手下盯着。”
“向哪里转移?”
“东南亚。”
“你也是广投公司的股东?”
“我早就退股了。”苗伟山回。
“为什么杀黎簌和彭素梅?”魏琪问
“他们两个不是我杀的。”
“但是有你的授意,而且你敢说梁昌武应对的那么好,背后没有你的指导?”
苗伟山沉默了,指甲陷进肉里:“我是在他们死后才知道的,小武毕竟是我儿子,我不能看着他坐牢。”
“杨利文呢?他的枪械是你提供的。”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我和他早断了联系。我知道齐警官遭遇了刺杀,可是我敢保证与我无关。”
“齐警官是重启蔡卓越案的主要推手,你有足够的理由杀她。”
“我真的没动她!”苗伟山情绪激动起来。
魏琪目光在苗伟山脸上逡巡,对方有多年的刑侦经验,反侦察能力极强。
苗伟山很有可能是在做戏。
他绝不能被表象迷惑。
头发没有打理,露出发白的发根,苗伟山已经开始对着他们痛哭流涕:“我对不起党,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这辈子都不会踏进那间酒店,更不会碰那个女人。”
真情实感得徐良才都快信了。
“最新的鉴定报告出来了,伍岐案的弹道轨迹和你的贴身手枪相符,苗局能解释一下吗?”魏琪默默从卷宗最底部抽出一叠纸。还幸好齐梦提醒,他们返回现场,利用现在的技术重新勘验的一遍,才发现这道被忽略的重要线索。
鲜红的章刺入眼帘,苗伟山整个人顿时僵住。
“这发子弹打偏了,但是足以证明,当时你就在现场,你在那里做什么?”魏琪语速不快,一字一句随着苗伟山的心跳鼓动。
“是去杀伍岐吗?”
“我没杀他,我对准的是杨利文。既然你们做了弹道鉴定,自然清楚,枪口对准的是凶手,击中的也是凶手。”
“那当年案发后层层筛查,你为什么不向上级报告?还要替凶手隐瞒?”
苗伟山沉默了。
他不想看着伍岐死,更不想看蔡卓越案重启,如果向上级报告,固然杨利文会受到法律的惩戒,可他也逃不掉。
“私心过剩,这就是你的交代吗?”魏琪冷笑。
“你夫人在外面等你。她让我们转告你,梁昌武的事她早就知道了。”魏琪语气淡淡放下重锤。
“她……她知道?”苗伟山仓皇抬头。
“她还说,演了这么久,早该演累了,你如果还有一点良心,就把该交代的都交代。”魏琪从兜里抽出信封,“你夫人的字迹你应该认识吧?”
苗伟山颤着手打开,还没读完,便已泪流满面。
***
讯问完两个被告人,抓捕行动正式开始。
齐梦只能通过远程方式参加。
“搜查这么久,一点线索没有!”何亮语气难掩焦躁。
徐良才嘟囔:“这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属地鼠的,四处挖洞,地面毛都不留一根。”
齐梦房间里开着三个电脑。
一个属于徐良才,一个属于魏琪,只有中间的是她自己的。
她目光微斜,停在右侧魏琪的电脑屏幕上。
“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齐梦忽然道。
“什么意思?”魏琪下意识抬头,嘴上还叼着半根火腿肠。
“江。”齐梦目光深远,“你还记得耿齐最开始是做什么的吗?”
“打渔!”魏琪骤然清醒。
快速打开微信联系前线奔忙的何亮。
要跑路,无非是海陆空三条线。陆地虽看似复杂通达,但到处都是监控天眼,反而是水陆不易查。
浓重的夜色中,天地间皆是凄风苦雨。
车辆的喧嚣归于沉寂,车窗中都市繁华不断后退远离,渐渐逼近的,是荒草墓碑,还有聊胜于无的两个电灯泡。
守墓人不知道巡视到哪里去了。
周林从后座把梁昌武拉下来:“抓紧时间,你只有10分钟。”
梁昌武费力的跳动到周林面前,扬起下巴,哼了两声。
瞥见他嘴巴封的严严实实的胶带,周林不耐:“让你来上坟就不错了,你还想和死人互诉衷肠?我们可不伺候你。”
梁昌武胸膛剧烈起伏,嘴里无数脏话,能挤出来的只有哼哼哼。
“搞快点!”周林又推搡了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梁昌武慢慢往黎簌母女俩墓碑前腾挪。
周林放哨,目光不安地投射在四面八方。
不知道怎么的,他今天心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车辆中,耿齐一颗一颗拨弄佛珠,嘴里不住诵念经文。
昏暗的灯光和月华相映,遗照上的女人脸庞若隐若现,皮肤白得出奇,双眼睁开一动不动,似乎在注视着面前僵硬鞠躬却什么都说不出的男人。
场面惊悚又诡异。
梁昌武本人似乎也觉察到了,潦草地插上香,鞠了三躬,便蹦跳着离开。
江风呼啸,冷气哪怕穿着羽绒服也挡不住,冻得人浑身发抖。
船就停在河岸边。
不新不旧,空间也小,三个人都嫌拥挤,何况里面还堆了行李。
周林看着都皱眉。
食不厌精,用什么都要最好的耿齐却浑不在意的钻了进去。
滔滔江水声中,引擎启动的声音毫不起眼。
船灯刚亮,耿齐还没调试好方向,更刺眼的灯光,便投射而来,将这艘小船完全罩住。
“耿老板,深更半夜、夜黑风高,这是要去哪儿?”章苁蓉手持喇叭,高声问。
与此同时,周围水草簌簌作响,身穿制服的警察将这里围得密不透风。
“完了!”周林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