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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饼的妈妈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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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华如丝绸一般在静谧的房间里流淌,平静得像是游戏的过场画面,没有任何响动。
随着两人的离开,苏酥再次躺下,刺骨的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她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两种能量在相互作用,但任何一种都没能让她好受,直到感官麻木疼痛慢慢被冰封。
她在床上,回想两个人刚刚在床前的举动,抑制不住心中的猜忌和惊悸。
这个府里面好像没有什么是正常的,对小饼来说是无数谎言围成的蜜罐,最后她被被溺死其中,苏酥现在也难以挣脱。
苏挽妆听起来不想把她送去本家。其中的关窍还要她细细琢磨,但是如果留在这里怕是只能剩下一条命,日夜栖息在脑子、四肢都冻坏了的小饼身上。
“小饼,你肯定很想出去,从小都被困在这里。”
苏酥来这里之前25岁刚刚从公司辞职准备当全职的旅游博主,现在还没从公司的阴影里面走出来就又被困住了。
她想叹一口气,想到从来没走出去过的小饼心里面更是心疼。
“小饼,我从小是我哥带大的,他去年刚生了个女儿我让她叫我姐姐,你和她差不多大也叫我姐姐吧。姐姐一定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苏酥静默的盯着眼前被风吹动的光影,稚嫩的脸庞上只有睫毛的震颤,面部肌肉都因为冻伤而难以牵动。
这具机能耗尽的身体因为她的到来而再次启动,是小饼的不甘吗?还是她的不甘......
她的骨子里无时无刻不在燃烧着对未知的渴望,山峰、平原、沙漠、海风......这些依旧在催促着她的步伐。
一缕向往自由的风在雪原飘进了冰洞,又如何能甘心停滞脚步变成填补空隙的冰渣。
她必须要先想办法出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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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缕阳光慢悠悠的晃到床前,苏酥不记得这是今天第几次醒来,窗外的梅枝暗影浮动,小簇叶片因为不远处的争吵而细碎颤动着。
她的精神因为久违的声音振奋起来“总算有点动静了!”
“小饼这个样子一直活下去,可以维持多久?”
以前苏挽妆是黄昏的雀鸟,无时无刻不在奔忙。如今小饼的事情压在她心头,时间越久就越加码一分。
“一直。”是一个老头的声音
苏酥在内心犯嘀咕“好像是之前来救我的医生,也不知道姓什么长什么样子。”
“一直躺着吗?”
相比苏挽妆,赵医师沉稳不少:“嗯,她现在的所有活动都是靠灵力维持,”
赵医师看着一直狠不下心的苏挽妆有些气恼,直接说了出来:“如果一直僵持下去,小姐只能和戏布后面的傀儡别无二致,本家给的机会不会摆在面前多久,四夫人如果想好了就把小姐交由我。”
“我只要她活着。”苏母话里话外都想把她留下来。
这下把她吓到了“妈,不行啊!你多看看小饼,还这么小呢,不能因为喜欢就自留下来当手办欣赏啊!”
赵医师长叹一口气:“夫人有一个傀儡还不够......”
啪!
赵医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巴掌打断了。
苏挽妆的情绪比刚才激烈不少,语气尖锐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不要拿当年的事情激我,那不是我的错!苏棹现在这个样子难道我想?”
长久的沉默中只有檐角的风铃在叮铃作响。
当然作响的还有苏酥的内心“哦?”
“老爹是傀儡的话,那昨天看见的就合理了,话这么少,动作僵硬,表情诡异,感情早就没灵魂了,那我现在只有灵魂,和老爹不就互补了吗!哪天试试能不能飘到他身上,”她的思绪顿了顿:“不行啊,我还不会灵魂出窍!还有,昨天还说对小饼负责来着,怎么能今天就惦记上老爹了。”
老头的声音打破沉默:“你护不住她,本家可以放你和苏棹过安生日子就已经是容忍了。之前你把小姐藏在府里面本家难道看不到吗?夫人,这件事是谁做的?”赵医师的声音不复昨天冷静,有一种老人看到后辈的不忍。
“赵老头,你以前叫我小姐现在叫我夫人。医馆里我能信任的人除了姐姐就只有你,现在你要拿小饼去给长老炼药吗?”
“苏图已经死了。”赵药师苍老的声音又疲惫了几分。
“是只有苏图死了!”苏挽妆声音颤抖带来些哽咽“你明明知道长老里组织这件事的不止他一个,当年在老宅要不是你吊着我一口气我早就死了,从我出生那年开始我的命就不是我的,我早就应该死了。”
“那我这些年救的是谁的命?夫人,你想要的太多了。”
“多?难道不是我拥有的东西太少了吗?”苏挽妆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语气决绝。“你走吧,我不会让小饼去老宅的。”
一个脚步越走越远,过了一会儿又一个脚步声响起,都在风铃的声音里消失在风中。
苏酥头痛的回想着刚才的对话:“这本家听起来还真是龙潭虎穴啊,苏图又是哪来的封建大长老,怎么还吃人呢。
“苏挽妆差点被炼成丹药。这么想小饼的死和本家脱不了关系,难不成是本家的人眼看着小饼被关着做不成丹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过来刺杀?也难怪苏挽妆不让她离开。”
苏酥没由来的想起大圣在太上老君的炉子里的画面,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已经和被真火焖煮没什么区别了,有些心累。
日暮流转,她晃晃悠悠的又呆到晚上。
中间睡一会儿,醒一会儿。
她感觉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费劲的抬动了一下手指。
以她现在的情况房间里却毫无人气,苏挽妆是在乎小饼的不说,小蝶普通待命应该要有,难道就这么放她自身自灭了?
她不信。
总会有什么保护措施吧。
“赌一把。”
苏酥意志坚强的点了三下,这样下来她不光头脑空白,神经更是像是要从大脑上剥离一样窒息。
等她缓过来,有一股清冽的气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房间里。像是竹林里的一丛汩汩溪水,又凉又透。
“老爹的味道?”
苏酥的头脑还在发麻,认出人之后脑子又抽了一下。
“怎么试出来这个同事了?”苏酥觉得他们两人都归于苏挽妆麾下,贴心的给两人安排好身份。
苏棹当然不会主动说话,不过有一脉浓郁的灵力从苏酥气脉中掀起来,她顿时全身酥爽。就像在深冬洗热水澡一样精神外在都双重满足。
在不断减缓痛苦的舒适感中,苏棹身上的气味越来越淡。
同事又走了,还全程静音。
苏酥还是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某射击游戏残血时打医疗包相似的感觉。
身体回到初始状态的苏酥只能开动大脑。
一般她身体有恙都是苏挽妆亲自过来看她,而苏棹这几次都跟在她身后,应该极少单独行动。
看起来老爹不支持远处遥控,也对,不然傀儡被人看出来了怎么办。那今天咱妈应该在家,但是因为某种原因看见她的异样却没办法赶过来。
前几次咱妈都是通过丫鬟通报才知道她身体情况的,今天却看不见丫鬟的影子......
难道房间里面有监控,而且丫鬟没办法靠近她——这里被封印了?
那今天家里面有什么事情,导致苏挽妆在家却还无暇看顾一下小孩子。
难道是工作?这么晚还加班吗。
她搜刮脑子里小饼的记忆想弄清楚苏家的背景。
可是小孩子的重点大多都在好玩的东西上。
记忆里小饼很容易被逗笑,一个普通的拨浪鼓、一块可以投射出类似于鲸鱼的石头、墙角的一朵鲜花......
“苏家这些年生意又做大了,记得前两天在松云台开的当所吗,就是苏家的手笔。”
小饼蹲在墙角采花的时候路人的对话从墙外传来。
“是啊,苏府也越来越气派了,天材地宝不要钱一样的往府里送。”说的两人慷慨激昂,一来一回聊的火热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们云岭这边是苏棹在掌管,他很疼爱和信任妻子苏挽妆,形影不离,这些宝贝说不定就是为了博美人一笑。上次他们两个在当所露面的时候苏棹的眼睛都黏在苏挽妆身上了。”
“不过也很正常吧,两人是表兄妹,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好,而且很多生意都交给她打理的。可惜苏挽妆头带面纱,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眼睛生得动人,莫不是面纱下有陋迹?”
“多半如此,听说以前有人看见她没带面纱的样子当场就被......”
“嘘,快走快走。”
没见过外人的小饼有些好奇的想爬上去,可惜没爬两下就摔下来了。路人听见声音吓得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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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所?”
“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交换东西的地方,应该和当铺差不多。
那苏挽妆头戴面纱外出又是为何?”
太多谜团一股脑的涌上来了,苏酥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带着疲倦陷入昏睡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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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饼睁开眼的时候闻到女人身上的脂粉香味,觉得鼻子痒痒的,小声的打了几个喷嚏。
眼角泛起几点泪光,鼻子也红红的抽泣了两下。还没等她缓过来就有一个冰凉的手轻轻的捏着她的脸。
她感受到没哭反而呵呵呵的笑起来,一下就惹得面前的两个女人也扬起唇角,场面温馨愉快。
“小饼好乖啊,四妹可要好好把她抚养长大,以后就可以天天看这个讨人喜欢的小糯米团子了。”
“姐姐,你会和我一起看着她长大吗?”床上躺着的女人脸色苍白,连说话都勉强用气声支撑但兴致还算得上好。
“当然,不过孩子长大了就要送去本家,真希望她这几年可以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床边坐着的人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很快又回神过来。
这句话像是把人气到了,本就沙哑的嗓音连咳两三下,最后深呼吸难以置信的问她“......你还想把她送回去。”
“苏图已经死了,不会伤害她的。何况现在是我当家没什么可担心的,小饼终归是苏家人。”她连忙拍抚四妹,也不急躁只是缓缓的解释,“每个苏家人到了年纪都要回去的,我是这样,现在小小的她也应该是这样。”
“我有些累了。”四妹转头不欲说话。
“我知道你讨厌本家,我也是讨厌的。但是只有回去才能学到东西、接受传承,将来才可以自保。也许以后还可以同我一样掌管苏家了。”
“姐夫快回来了吧。”
“嗯,苏棹今天早上说会回来早一点。”
床上的女人受了一阵风吹忍不住咳了两声:“姐姐快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那......我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快去吧。”
床上的女人刚刚生育完,脸色惨白陪姐姐聊完天之后就无力的躺回去了。这时候门外传来丫头的通报声。
“四夫人,我们小厨房里混进来一个乞丐丫头。您看怎么处理?”
“乞丐?”
“嗯,年龄还没满五岁。”
四夫人揉了揉眉心,有些困乏。
“送出去吧。”
“刚刚回禀大夫人时,大夫人说那个小孩子长得有福气。”
“姐姐让留下你还同我说干什么?”女人说完怔怔的看向小饼,轻叹口气,“下去吧。”
侍女点头无声退出了,四夫人也转头看外头露出来的春色满园,侍女的背影将将露出院子里的一只红花,上面有一只黄色的蝴蝶盘旋其上。
“那个小丫头就叫小蝶吧,以后陪小饼玩。”
侍女还未走远,听到四夫人的命令立刻停下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