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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恼人春色 ...

  •   香薷、蓼子、吴茱萸……万事俱备。陈烈特地交代不可带上闻笙,我只好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去见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好蹩脚的理由,但我实在想不出不带上闻笙的借口。

      “故人?”他垂眼看我,平静的眼睫似乎被风浮动,“真的不是你师尊?”

      我还没想到柳砚清身上,闻笙倒是先想到了。正要顺口答应,忽然想起两人之前似乎有过芥蒂,我赶紧摇头。

      “不是他。是……一位姑娘。我在山上学医的时候认识的。听说她在光州,我去看望看望她。”

      闻笙似乎安心了些,带着笑意的轻吻落在我的唇畔。

      “早些回家。”

      不经意的吻吓得我愣在原地,傻呆呆地望着闻笙。

      “抱歉。过去习惯在你离开前吻你。”

      说着抱歉,脸上却看不出一点和话语相关的情绪。我别开涨红的脸,支支吾吾化解尴尬。

      “不是……那天在巷子我也突然吻你来着……咱们算扯平了。”

      “是吗。”

      一声轻快,他一把握住我的手。

      “那可以再亲一下吗?”

      “欸?”

      没等我反应的机会,又一个吻贴上来,比刚才的更深更久。

      “晚上我去接你。”

      “嗯……谢谢……”

      *

      竹村离光州城不远,脚程快些,不过一个半时辰。

      济民区的人一见我,眼里倏地亮了。我从未被这样的目光托起过,心头一热,竟凭空生出几分重量来。

      有陈烈搭手,诸事还算顺当。只是此地实在破败,想寻一桶干净水都比登天难。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向那口被木板钉死的井。

      “那口井,怎么回事?”我侧头问正在煎药的陈烈。

      他埋着头,摇了摇,不肯吭声。

      我这人,大概天生反骨。他越缄默,我越欲窥探。遂抱起双臂,佯作威胁:“不说?那我以后可不来了。”

      这话奏了效。他猛地抬起脸,面上挣扎,嘴唇嗫嚅:“不能说……要惹祸的……”

      我拍拍他瘦削的肩,声音压得更低:“你只悄悄告诉我,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出于对于我的信任,陈烈有所保留地告诉我说,那口井下面没有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地坑,通往另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地坑……
      我望向那些被铁钉死死咬住的木板,一时怔忡。若那夜我当真在井下,那井外的哭声……又是什么?

      “陈烈,两三天前的晚上,这里有发生过什么吗?”

      他手中扇风的蒲扇骤然一停,眼神慌慌地飘开,不敢看我。

      “昨日你说你没见过我,是在街上闻到了我身上的药材味……这句话,是骗我的吧。”

      陈烈握紧手中的扇子,紧抿嘴唇。

      “你一定知道是谁把我抓到这里的。”

      他依旧不说话。

      我不急,换了个问法:“是醉月楼吗?”

      他终于肯摇头回应。

      竟然不是醉月楼,还是他又在骗我?

      我抱着胳膊,微微直起身子。
      “陈烈,你如果再不说实话,我说到做到,这些药,我打翻都可以。”

      “我说!”他急切地抓住我的手臂,垂下眸子,“我说实话……”

      我叹口气,抬手揉了揉他乱蓬蓬的头发:“我无心威胁你,但此事对我而言很重要。那天晚上,是不是醉月楼的人来此欺负大家?”

      “那晚抓姑娘来这儿的人,是别人。”
      “谁?”

      许久,他都沉默着。低沉稚嫩的声音良久后缓缓吐出两个字。

      “阴差。”

      ???地府的阴差?怎么还扯出鬼来了?

      “你莫要胡说,这世上哪来的鬼。”

      再说,如果真有鬼,陈烈还能看到鬼不成?

      “我说真的姑娘,那晚我亲眼所见!你知道……地府里的黑白无常吗?”

      陈烈的故事编得极为邪乎。起初我抱着怀疑的态度,觉得他不过是在吓唬我。可他的眼神太过认真,甚至连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

      “那晚,一道黑影和白影拖着姑娘直接穿进墙壁。再出来时,姑娘你就不见了,只剩两个鬼。”

      他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皱了皱眉,不为所动。

      “我说真的!他们头上的帽子还写了字。那白影还是个女鬼,笑起来可吓人了!”

      我嗤笑一声:“那你怎么没事?被阴差发现,你还逃得掉?”

      “因为……他们说,姑娘是被选中的人。”

      “选中的人?”

      陈烈点点头。
      “据说井连通着阴间。阴差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阳间来抓从地府逃走的人,而你……就是他们的目标。”

      我本想再笑,可不知怎么,竟有些动摇。

      重生、地府、阴差……保不准真是如此?

      陈烈继续道:“既然天上有神仙,那底下有鬼也不奇怪吧。姑娘,短时间内,不,几年、几十年内都不要离开光州!否则阴差会以为你想逃,再把你抓起来的!”

      “你……没骗我吧?”

      “我只是……不想姑娘出事。”

      我沉默了,然后下一秒——

      “噗嗤。”我笑了。

      “故事很精彩,下次奖励你一个糖人。”我拍着陈烈的小脑袋,“好啦。可以告诉我,幕后之人到底是谁了吧。再编故事,我可就真生气了。”

      生着闷气的小脸通红,加快了煽动火炉的扇子,小声嘀咕道:“一切都是为了大人……姑娘要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突然正色的陈烈,连我也收起玩笑心,认真回应他。
      “我发誓。话说大人是谁?”

      “璃坊。找到璃坊,姑娘便什么都知晓了。”

      璃坊在光州算不上起眼,我循着几番打听来的指引,终是在城南寻见了它。这家世代经营金银玉器的小作坊传了三代,是城中女子时常踏足之地。

      巧的是,坊主姓闻。

      闻姓在光州并不常见,随口打听,任谁都说:“闻氏?外地人吧,光州本地可没有这个姓。”

      如此说来,璃坊的闻老板,与我相识的那位闻先生,定然有所关联。

      初访那日,闻老板并不在,外出谈生意了。我心中疑云丛生,却只得暂退。

      正要转身离去,坊中一位伙计却忽然叫住了我:“姑娘留步!我见姑娘插着的步摇好生眼熟,可否询问姑娘是从何处得来?”

      我取下头上的白梅步摇,递给他看。
      “街上的摊位买的。”

      本以为他会追问我更多的细节,没曾想他摆手解释:“姑娘别误会。只是这发簪是出自我们老板之手,平常大街买不到的。以为姑娘是老板的贵人,便问问。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

      我低头望着步摇,心倏地沉回彩灯节那一夜。眼前这人神色恳切,不似作伪。

      心头疑窦愈浓,再压不住:“你们老板……叫什么名字?闻姓,是不是写作听闻的闻?家中可有其他兄弟?”

      一连串发问实在失礼,可我顾不得了。

      “我们老板叫闻筑,信州人。十五年前举家搬迁至光州,在此地做生意。老板还有个弟弟,也做生意,在城中开了间酒楼。生意那叫一个好嘞,只可惜,我一次都没去过。”

      闻筑……闻笙……信州人……发簪……酒楼……

      串联在一起的关键词在我脑海中迅速发酵,瞬间撑破了所有的迷雾。

      所以这一切,都是假的吗?都是闻笙演给我看的戏码吗?如此大费周章是为什么?

      “呵……”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怎么搞的,明明该生气,我却忽然觉得他这么做是为了我。

      真是无药可救。

      如果神器变成发簪,是因为那是曾经闻笙赠与我的,是神像给我的提示。那这支白梅步摇又是因为什么?神器消失,会不会是闻笙所为?他到底还瞒着我多少事?

      *

      “姑娘莫非是醉月楼闻老板的故人?”璃坊的人突然抱起双臂感慨道,“闻老板真是好运啊,人到老年还能走这么好的桃花运。又诗诗如此绝世美人伴身也就算了,唉……羡煞旁人呐!”

      “中年?”

      闻笙的样子约莫二十来岁,怎么到这人口中反成了老年?

      他见怪不怪地替我解释道:“看不出来吧,那闻老板如今都快五十的人了。我也只是听说啊,说闻老板似乎和神仙做了什么交易,才不老不衰的。”

      “神、仙?”

      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

      夕阳将归途镀得温软,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已在竹影下等候。

      闻笙臂上挽着我的披风,静立于斑驳树影间,一袭青衫衬得身形清瘦,碎发垂落,遮住他望向远山残阳的眉眼。他似在出神,目光融进暮色里,遥远得难以触及。

      我不由停下脚步,有一瞬恍惚——

      我为何与闻笙相识,又为何与他相知相惜?只因他生得好看么?

      我敛起心绪,悄悄走近他身后,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腰。
      他蓦地一惊,回头时眼中还带着未散的慌乱。见我笑,他便也笑了,如春风化雪,干净得不见尘埃。

      他仔细为我系好披风,指尖温热,而后自然握住我的手。

      “备了你爱吃的菜。”
      “正好饿了。”
      “那今晚多吃些。”

      我抬眼悄悄看他。
      这人眉目清朗,举止温文,怎么看都只是个二十出端的年轻书生,哪有五十岁的影子?
      是璃坊的人认错了,还是……

      我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我怕再深究下去,会翻出他更多秘密,会触到我不愿面对的从前。

      也许……是时候该走了。

      *

      晚饭后,同闻笙一道收拾完碗筷,我倚在厨房老旧的门边,望着他略显松快的背影。

      闻笙对我的感情或许是真的,他所做的一切,也是出于这份他对我的执念。
      只是这份执念之火,太过旺盛,我无法驾驭。

      我屈指,轻轻叩了叩身旁的门板。
      闻笙闻声回头,眉眼一弯,仍是那副温柔模样。

      “闻笙。”我顿了顿,竟有些说不下去。

      他擦干手,向我走来。我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我打算——”

      “你要走了?”

      他脸上是一种近乎认命的习以为常。

      看来从前,我也是这样离开他的。

      我没有否认,只是静静望向他。
      他明亮的眸子倏地暗了下去。嘴唇微动,却半晌没有声音。我不催,只默默咬唇低下头,等待他的回应。

      “你又要走……”

      “咚”的一声,我觉得身后的木门震动了一下。

      我怔怔地抬眼。一个从未属于闻笙的表情,此刻清晰地刻在他脸上。

      他蹙紧眉头,一手重重撑在我耳侧的门板上,将我困在他与门之间,低头审视着我。
      那目光又冷又沉,不见半分往日温润。

      可不过一瞬,竟又缓缓融回熟悉的柔和。

      我抿了抿唇,试图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氛围,抬手学着他常做的那样,轻轻抚上他的脸颊。

      “我只是想去找回从前的自己。等我想起一切,也就会记起和你的过去……难道你不想我记起来吗?”

      “我不想你再离开我。”

      沙哑的声音从他喉间挤出,低沉得近乎陌生。那双刚刚软下的眼再度沉暗下去,仿佛温柔从未存在过。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眼前的画面似曾相识。他的目光里闪着诸多复杂的情绪,我能捕捉到其中的某些。

      从来猜不透的人,第一次在我面前毫无遮掩。
      焦躁、不安、寂寞、疼惜。
      我好像在曾经某个时间见过。好像在……同现在一样的地点见到过。

      “闻笙。”
      我试探着握住他青色的衣袖,轻轻拉了拉。
      “对不起。”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什么禁忌。
      他忽然低笑一声,整个人脱力般埋进我的肩窝。方才的怒意化作颤抖的控诉,指尖深深掐进我双臂。

      “为什么说对不起?你从来不说对不起。你该学以前一样,让我等你回来啊!写封信留下四个字然后一走了之……”

      自尊缚住了他的哭声,只有滚烫的呼吸灼着我的颈侧。

      “你该学以前一样,欺骗我,骗我说很快回来。结果让我苦等多年,苦苦等来的是——”

      他手指愈发用力,攥得我发疼,却不敢出声。

      “苦苦等来你的死讯……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感受吗?”

      他一向理智从容,唯独在此事上溃不成军。我清晰地感知着他的怨、他的痛,任由那力道渗入肌肤,一言不发。

      “对不起……”我忍不住又一次低声说道。

      “别再说对不起!”

      他猛地抬起头低吼,我吓得一颤,咬住嘴唇不敢再言。

      闻笙似被我的反应刺痛,立刻松开手,转而捧住我的脸。

      “抱歉……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目光里藏着太多委屈,让人再生不起气,只剩心疼。

      他叹息着,不由分说地拉我一同跪坐在冰冷的地上,仿佛两个迷失良久的人终于无力支撑。

      “我不喜欢……不,我是不习惯听你说对不起。该道歉的是我。”

      “嗯……”

      “我不是舍不得过去的你……我只是舍不得现在的你。比起从前,我更想……留住眼前的你。”

      笼罩在闻笙头顶的乌云迟迟不肯散去。

      或许只是我内心深处对他的恐惧蒙住我的双眼,以至于当他疯了一般朝我怒吼又安慰我时,我才明白这都是他的孤独。

      欺骗也好,隐瞒也是,不过是他想留下我的办法罢了。

      “风……你带我走吧。我等不下去了,你带我离开这是非之地,好不好……”

      惊惧尚未散尽,却在这一刻被另一种情绪覆盖。
      我突然很想哭,又想笑。哭是因终于尝到他孤独的滋味,笑是笑自己至今才懂,却依旧无能为力。

      我捧起他写满痛楚的脸,勉强扯出一丝苦笑:
      “我不该成为将你锁在过去的枷锁。人生太短……你不要再为我,浪费一个又一个五年了。”

      闻笙身上总带着一种淡而清的香气,如破晓时分的竹林深处,雾未散,露未晞。
      我曾疑心是他探知我喜这气息,才特调此香。
      直到那日见他独自立于竹下仰首出神,一切疑惑顷刻消解。

      他那时……在想什么?为何看上去那样寂寞?

      闻笙的眉头总是蹙着阴郁的云,唯有与我相伴时,才肯暂散片刻。

      “别走……留在我身边吧……”

      他再度恳求,将脸埋进我掌心。
      我没有回答,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他。

      “风……你说话啊……”

      我哽咽难言,唯有眼泪无声落下。

      许久,我才理顺呼吸与心绪,轻声开口:“别等我了。不管以后如何,重来多少回……不管我又给你许下各种诺言,不要再信我……”

      他身体一僵,蓦地抬头,指尖慌忙抹去我的泪:“你怎么了?什么叫……重来多少回?”

      我笑了,那笑却让他眼底涌起恐慌。
      我向后退,他便急切地追来。
      最终我索性跃出院墙,与他隔开一道恍若天河的距离。

      “不要再信我……就像你从未信过,齐风,是我的名字……”

      他眼中最后一点光,应声熄灭。

      我猜得没错。那日醒来,我在窗边听见的对话并非幻觉。
      柳砚清问闻笙:“还记得多少次过去?”
      不是重生前与当下,而是从前已有无数次。

      闻笙也从来不是什么周游列国的教书先生。
      自与我相遇,他再未离开光州,甚至建起醉月楼,饮酒赋诗,静候我的归期。
      璃坊那人所说的年纪,或许才是真的。

      而那个与他做了交易、赐他不老之身的神仙,正是柳砚清。

      闻笙拼命摇着头,双脚颤抖着想上前,却又止住。

      “我不在乎!欺骗又如何?你瞒我的,又何止一个名字……可我从来不在乎。自始至终,我奢求的,不过一个你。我只想与你做一对平凡人,守着你、护着你……陪你一生。”

      我闭上眼,泪滑过脸颊:“别这样……我求你……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什么——哪怕是谎言,你说给我听!”

      我拼命摇头,一步步后退。

      “闻笙,从此天涯陌路,再不相见。”

      雨落了下来。春雨细密,缠人如愁。

      “闻此笙歌,忆故人……”

      醉月楼上歌女夜夜吟唱的调子,忽然随风飘来。

      “袅袅秋风留不住,满阶竹叶暮。又是春意载,桃花开败,无人归。愁恨年年长相似,炊烟伴细雨。故人伴梦还,却不记当年事。闻此笙歌,忆故人。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梦该醒了,闻笙。

      【又拂卿柳】

      医鹿山,医仙殿前,柳砚清静静立在阶前聆听空中仙鹤啼鸣。
      此刻夜色正深,星汉灿烂,山风簌簌。
      掌心的玉石久违地听见那人的声音。

      两块玉石是从霜洲地界千年冰窟中挖掘出的一整块玉,蕴含神力,相隔千里也能互相感应。
      柳砚清上次去霜洲地界,一来是去寻云枕书,二来就为了这块玉石。
      她总要下山去寻回记忆的,有个以护身为借口的传讯石在她手上,自己也踏实。

      这玉有一处玄妙:不须出声呼唤,心念一动,便可相通。

      “又忘了平心静气,真不怕又丢了性命。”

      阻隔掉玉石感应传来的声音,柳砚清深深叹了口气。

      不久,仙鹤衔着黑色的棋子落在他跟前。接过棋子,柳砚清攥紧指尖,棋子在掌心发出微弱的光。
      感知到棋子深处的讯息,柳砚清微微一震。片刻后,光束消失,柳砚清重新睁开眼。

      “她要去这里吗。”

      仙鹤曲颈,如应诺。柳砚清蹙眉不语,它却已展翅复又飞向后山。再归来时,喙间衔着一段浅蓝羽带,湿漉漉滴着水珠。

      柳砚清蓦然明了。

      南风仙子残存之力系于两物:一是这浅蓝羽带,二是她从不离身的玉笛。
      可自荒野救回她那日,玉笛便已遗失无踪,遍寻不获。

      “定是被那阴差夺去了罢。”他低语。

      仙鹤竟将羽带藏于后山灵溪,借山泉神力护住其中残存的气息。
      柳砚清望着它沉默片刻,终是颔首:“……好。”

      一只仙蝶自他袖中翩然飞出,轻栖于鹤顶。

      “去蓬莱,代我向东婝元君传话:此事需她相助,但万不可惊动大仙。其中深意……元君自会明白。”

      仙蝶接到送给“东婝元君”的指令,眨眼泛出紫色的光芒,振翅向东方翩跹而去,渐化金鳞粉末,消散于山间薄雾。

      “前些日子不见你踪影,去了何处?”柳砚清忽问。

      仙鹤望向东方,低头似认错。

      东方,光州。正是她欲往京都必经之路。

      “并非不准你下山,但总该叫我知晓你去向。”

      仙鹤首垂得更低,羽翼在月下流转微光。柳砚清本可读取它记忆,却终未动手。

      见它愧疚几乎盈出,他心下一沉,蹙眉轻声问:“你……未曾去见她吧?”

      仙鹤默然片刻,发出一声短促低鸣,蓦然振翅离去。

      果然。

      既成事实,斥责何益?难道要学大仙那般,再抹她一次记忆?

      “罢了,没认出,便是万幸。否则被发现大仙,无论是她或是你,都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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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作为第一次完结的文,确实存在太多问题,可以看看新开的文《棺椁聘孙权》,嘿嘿,非常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