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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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亓炀像是看笑话一般，他居高临下看着傅翎瑄，“哦？那你要怎么处置？”
傅翎瑄缓缓抬起头，看向佘楚的眼底尽是令人心惊的仇恨。
良久，他才一字一顿，铿锵有力，“挫。骨。扬。灰。”
本来以为可能只是演戏给萧亓炀看，佘楚却被傅翎瑄的眼神吓愣了。
佘楚一直看着傅翎瑄，白净的脸被烟熏火燎成花猫，烟进了眼里，他的眼泪哗哗地淌，等到了牢里泪痕都干了，像个哭泣表情包似的。
佘楚被关进大牢里，躺在稻草上，一直在想傅翎瑄刚刚那个眼神什么意思？
是演戏的吧？
不然萧亓炀这个阴暗批肯定不能放过他俩。
压下心里那点不安，佘楚想：哎，我媳妇儿演技真好。
现在就是等着傅翎瑄来“处置”自己了。
可一连好几天，佘楚待在地牢里都没有等到傅翎瑄来。
自从下了地牢，也没有人再给他送药了，吃的食物也多半是馊的，至第三日，萧亓巽这个身体就彻底遭不住了。
这样折腾下来别说什么回还草，唐僧肉都没用，整个身体都垮了，在牢里吃什么都吐，没几天整个人都瘦的跟骷髅架子似的横在稻草上。
一开始佘楚还在想傅翎瑄，后来人难受起来什么都想不了，只能放空着。
佘楚盯着地牢潮湿阴暗的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他以为是送饭的，就没回头。
每天送过来的饭菜都是馊的，根本吃不了。
直到来人打开牢门，佘楚闻见一股熟悉的清淡香气，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头扭了过去。
先看见的是一双绣着暗金花纹的黑靴子。
这视角……挺熟悉的。
第一次看见傅翎瑄的时候，也是这个视角。
佘楚的视线上移，看见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一时有些鼻酸。
他努力的想要撑起身体，可实在没力气，只能这么仰望着他。
傅翎瑄站定在他面前，在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的时候似乎探了一下手，又像是佘楚自作多情看错了。
因为那手自始至终都没有伸出来扶他一把。
傅翎瑄垂下眸，紧紧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佘楚没看见他眼底的关心，心里慌了一下，但又不死心，于是笑了一声，故意道：“我是谁？我是你夫君啊。”
傅翎瑄眸色暗了几分，没有说话。
佘楚尴尬地扯出一抹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好笑是吧？”
“你到底是谁？”
佘楚撑着身下的稻草慢慢坐起来，这是他这些日子睡觉的垫子，从前当狗都没睡过这么差的。
枯草磨过冷硬的地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佘楚几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直起上身，他气喘吁吁地靠在阴冷的墙壁上，轻声道：“我叫佘楚。”
一边说着，佘楚伸出手指，他几乎没有什么力气，只能凌空比划着，写了自己的名字。
傅翎瑄盯着他细如枯枝的手，强忍下心中汹涌翻腾的心疼与愧疚。
萧亓炀就在隔壁窥视着，他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萧亓炀都听得见看得见。
在佘楚放下手的一瞬间，傅翎瑄追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冒充萧亓巽？”
听见这句话，佘楚的心冷了半截。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打回原形的妖怪，可他却不甘心，他不觉得傅翎瑄会是看中身份的人，于是不甘心道：“我不是萧亓巽又如何呢？”
傅翎瑄没有说话。
佘楚自言自语起来，“身份就这么重要吗？萧亓炀是很厉害，我确实比不上他，可是你看，在他心里，江山第一，你第二，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第一位的。”
“……”
傅翎瑄根本不敢看佘楚真诚到把心都剖出来的眼神，他回避着那灼热的目光，压下眼中的不舍。
佘楚头昏眼花，他觉得此刻好像生命将近了，他能感知到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像散掉的丝线一样被一层一层地卸下来。
可是他还想问：“那些都是假的吗？你有没有爱过我？”
这是一个很土的问题。
佘楚想听。
爱过，保大。
傅翎瑄回答什么都好，只要不是不爱他。
谁知听了这话，傅翎瑄脸色一沉，他哑声道：“可是我恨你。”
这声恨尖锐急促，同他往日清朗的嗓音截然不同。
尖锐得好像一耳光，结结实实抽了佘楚一下。
佘楚的脑袋嗡了一下。
傅翎瑄说恨他。
为什么呢？
恨他欺骗？恨他不是萧亓巽？
恨他冒充身份尊贵的人把他染指了吗？
傅翎瑄恨声道：“亓炀如明月，如日光，怎么是你能与之相较的？”
“哦。”佘楚干巴巴的应了一声，他已经没有力气分辨傅翎瑄的表情，他有些涣散，过了好一会，才说：“牛逼，你演技真好，你才该做穿书者。”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他这阵子快乐的跟一条傻狗似的，原来都是假的啊。
那傅翎瑄牺牲还挺大，能为萧亓炀做到这个地步。
怪不得这本书没人来呢。
它就活该被销毁！
什么破书啊！
烂书！
烂剧情！
一点逻辑性都没有！
佘楚简直想要破口大骂。
想着想着，佘楚觉得眼角湿湿的。
他不能再哭了，眼睛好疼。
傅翎瑄没有再说话，但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佘楚身上，仿佛不愿错过任何细节般紧紧盯着。
佘楚心灰意冷，他觉得到头了。
不是这本小说到头了，是他在的这个身体到头了。
他其实骂不出什么，就是有点委屈。
好吧，是很委屈。
比做傅三的时候被萧亓炀拿镇纸打了的那天委屈一万倍。
可他还是对傅翎瑄说不出什么重话，只有一种砸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所努力的一切，吃的苦都是白费的。
傅翎瑄还是会走上书中写的那个结局，现在只不过是顺序变了，傅翎瑄先帮萧亓炀扫除登上王位的障碍。
这第一个，就是萧亓巽。
佘楚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阵阵黑影，他有些看不清傅翎瑄了，于是垂下头，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好好的吧，拜拜。”
“拜拜是什么意思？”傅翎瑄追问。
“哦，就是再见。”佘楚没有抬头。
不是再次见面。
是再也见不到。
他没有积分了，也不可能再见到傅翎瑄了。
再也不见了吧。
佘楚想:好难，还是当狗简单。
他已经开始耳鸣，眼前发黑，所以听不见牢房外面传来的咳嗽声。
也听不见傅翎瑄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好，再见。”
傅翎瑄出去了。
当他出去之时，牢门转角处始终伫立在那里的黑影也渐渐拉远消失。
地牢之外，傅翎瑄如同虚脱一般，他满面苍白，颤声道：“答应你的话都说了，你可以给他药了。”
“还不够。”萧亓炀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
“还不够？”傅翎瑄愤怒起来，他目眦欲裂，“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他活下去？”
“西塞。”萧亓炀眸色幽暗，“我要你帮我。”
萧亓炀初登基，还未稳定下来，西塞那边又传来异族进犯的消息。
此刻正是用人时候，朝中唯一熟悉西塞地形的只有傅翎瑄。
作为他初登基的第一战，他不仅不能输，还要大获全胜。
傅翎瑄含泪同意，他只求佘楚安康。
“地牢太湿……你要把他接出来才能养好身体。”傅翎瑄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哽咽道：“那个药，每天都要让他服下，他身体弱，吹不得风。”
“好。”萧亓炀点头，沉吟片刻，他忽然道：“事成之后，天高海阔，我放你们走。”
傅翎瑄骤然抬起头，原本灰暗的眼亮了起来，“当真？”
“当真。”萧亓炀点头。
佘楚在地牢里对傅翎瑄说的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在佘楚说出自己心中第一的只有江山之时，萧亓炀心中忽有豁然之意。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爱傅翎瑄，爱的只是他的脸，他的镇南王世子身份。
傅翎瑄在边塞晒出了一身漂亮的麦色，原本阴柔俊秀的脸庞也愈发俊朗英气，与从前清冷矜贵的模样大相径庭，早就不是萧亓炀心中那个漂亮的玩物了。
如今他已经是万人之上，何必还要执着一个自己看了不再会心动的人？
并非傅翎瑄弃他，而是他弃傅翎瑄。
“我……我要见他。”傅翎瑄转过身去，想回到地牢中，把一切都解释给佘楚听。
可萧亓炀却沉下了脸。
终究还是不想让他得寸进尺。
“今夜就出发。”
“我……我就见他一面。”傅翎瑄恳求道。
“我不过只是今晚心情好，傅翎瑄，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
最后还是没有见到佘楚。
趁着夜色，傅翎瑄带着精兵连夜赶往西塞支援。
可就在第二日，预备把佘楚接出来找个宫室软禁着的时候，送饭的宫人急匆匆跑来，大惊失色：
“陛下……陛下……”
“太子他……死了！”
太医赶到地牢时，发现萧亓巽维持着最后见傅翎瑄的姿势，低垂着头，靠在地牢的墙壁上，身体已经僵硬了。
***
一路疾行赶到西塞，傅翎瑄身上始终带着对未来憧憬的劲儿。
他把佘楚给他的那块黑牌子塞在衣襟的暗袋里，日日带着，在西塞立下了赫赫战功。
几次生死攸关都好像如有神助一般逆转过来。
他每个月都给皇城寄信。
他知道佘楚不识字，便画了图。
傅翎瑄深信那块牌子上写的是爱傅翎瑄或者爱妻傅翎瑄，于是落款的时候他掏出牌子，歪歪扭扭地抄下来第一个字，然后添上佘楚的名字。
佘楚虚空写的比划他都记住了，可惜那个楚字太复杂，即便他记忆力惊人，也还是没写对。
想了想，他又添上傅三的名字，和萧亓巽的名字。
落款是：
没佘楚
傅三
萧亓巽。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