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
说起来我第一次见H，居然已经快要是十年前的事了。
时间这个东西，也许只有映射在某个具体的人身上，才会有一定的实感。
其实已经不太记得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情形，但印象很深刻的一面，是在学校的小卖部。
他个子很高，不清楚具体身高，后来在我和朋友们的各种估算下，他那时候应该有一米八了。
虽然不太理解，但好像很多男孩子青春期都瘦得过分，他那种大高个也瘦瘦的，站在人群中很显眼。
我们那时候在读寄宿的学校，十天半个月才放两天假，基本上整个学期都在学校里封闭式度过，嗯……这段日子回想起来也是够苦逼的。
不知道是颜控的刻意关注，还是时间上凑巧，那段时间每天去食堂吃饭的路上都能偶遇这个人。当时也确实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记得我每次都忍不住跟好朋友小声叽歪：“那个帅哥好高啊！”
而我那间歇性失明的朋友总是伸长了脖子去张望，“哪有帅哥？！哪有？”然后开始一长串无意义地左顾右盼，并且眼瞎地多次错过目标。
在我无语指明方向后，她又有点失望：“有点太瘦了，这哥们儿胖一点可能会好看点。”
感觉审美遭受打击的我超小声：“……现在也好看啊。”
我想审美可能是比较主观的东西，不过H确实长得很端正，不说多精致，但在当时一堆长相略显抽象的男生里，实在帅得很显眼。而身为一个彻头彻尾的颜狗，我实在很难不在偶遇的路上多看两眼。
说不好是意外还是一种注定，那段时间我特别喜欢一些方格元素的衬衫，在一些必须穿校服的日子，会特别非主流地穿在校服外套里面。
其实我穿起来并不多好看，还被很多朋友诟病像工科男（当时还不流行这种词，忘记了她们用的什么形容词，总之也不是什么好话啦，毕竟那时候正是非主流横行的中二年代）。
当然了，现在发现嘴贱也是我们那些人从小养成的坏习惯。
而那天在小卖部碰见H的时候，他穿了件宽松的红黑色格子衫，很经典的配色和款式。因为个子很高，也还算合身。
我那时候觉得这人很会穿衣服，那些穿搭很适合他，他好像属于那种穿校服不怎么好看的人。
大概是刚洗过头，黑色的头发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他在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整个人都很白皙漂亮。
太好看了。
我隔着货架欣赏了几秒钟，在他看过来之前赶忙低头数眼前的自动铅笔——就算那时候老师多次强调少用铅笔，养成用水笔计算答题的习惯，本人依旧热爱收集各种自动铅笔，并且执着地丢了继续买。
有时候感觉自己好像有点什么猫病，那天是真的缺笔用了，同桌嘱咐我买盒笔芯给她，而我忘了个精光。
并且在格子衫大帅哥往我这边的文具区走过来的时候，果断钻另一边狭窄的过道落荒而逃了。啥也没买，回教室强行借用同桌的铅笔瞎涂瞎画写试卷，对于她的质问充耳不闻。
终于是从单纯欣赏帅哥变成暗中观察了。
认真观察了几天，确定了此人所在的班级——比我高一个年级，明年夏天他就要毕业了。
但让人觉得运气很好的是，我们俩的班级在同一楼层，虽然我们班在三楼的走廊尽头，不过他们班在正中间的位置。
因此！我可以光明正大地从另一边的楼梯绕上楼，然后假装不经意地路过，再假装不经意地看他一眼。
H那个身高，果不其然坐在班上最后一排，并且不负他学渣的气质，基本上都睡死在课间，不过发型还是很好认，毛茸茸的头发睡得乱糟糟的。
后来还发展了个和身高很不相符的球类运动，一下课就和朋友往操场旁边的乒乓球台跑——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件好事，我终于可以不用绕一大圈跑去看一颗睡觉的脑袋，只要站在自己班级的走廊就能光明正大眺望他打球。
同学问就是在发呆。
我不太懂乒乓球，就算后来被朋友拉着学了两天，依旧无法体会其中的乐趣。
但好像一直很乐意看他打球，真就纯看，啥也没看懂。
可能因为我注意力从来都不在球上。
虽然一直不知道他球技如何，但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当年小小的老子的视力可真好啊！！！
——隔这么大老远还能看清他的模样，无所谓看不看得清输赢，反正我是为了看他而已。不过值得反思的是，这些年过去我到底是怎么变成离不开眼镜的大近视的？
唉，很多事情的发展都很出乎意料，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后来那段时间，由于格子衫帅哥在我口中出现的频率太高，关系很好的朋友们都开始往他的班级跑，都表示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大帅哥，值得这样的夸奖——当然了，这几个纯纯看热闹不嫌事大，并且经常给我出很多几乎没有实施可能的馊主意。
那时候真的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纯情得离谱，跑一大圈都只敢用余光看一眼，甚至还因为这潦草的一眼开心很久。
不过我现在都记得，在某天课间一如既往的超绝不经意路过他们班级门口，结果猝不及防和换座位到教室门口还难得清醒的H四目相对了一秒钟。
我：？！！！
然后故作镇定地转头看一眼他们班上，果断低头快速路过——此后很长时间都不敢绕一大圈去看他了，受到了惊吓。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就是会特别特别特别不好意思，也许是害怕被看穿吧，毕竟我从小就是怂包。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太能理解当时到底在羞涩什么，看十年前的自己就像在看另一个人。但时隔多年再回首，我已经能坦然地面对自己，也比前些年看自己更客观些。
她还只是个还没满十五岁的小姑娘啊，有点笨拙，也有点可爱。
但有时候运气不好基本也不太能碰见，在他爱上乒乓球以前——我太久没见他，就会央求最好的朋友一起去路过，陪我看一眼。
现在都记得有天特别好笑，好朋友F是完全不懂我的不好意思，路过他们班级的时候特别坦然地停下来看了几秒钟——这货不但停下来了，甚至连头都从窗户伸进去看了。
而只敢用余光看的我顿时瞳孔地震了，唯一庆幸的是大课间人多嘈杂，除了几个坐在窗边的多看了她两眼，无人在意这个大傻春。
而怂包本人更是被这个举动震撼到麻木了，赶忙抱着她的手臂把人拖走，并且小声央求：“你干嘛呀，快走快走啦！！！”
她被我快速拖走，有点不理解：“你不是来看他的吗，今天这么看还挺帅的，就这么撑着下巴看别人……怎么还用美男计啊。”
她说着还简单模仿了一下支着下巴的动作，挺可爱的。
我：“……”火速用余光偷看一眼，然后在心底认同了一下这个说法。
H同学那次换座位到了对面靠墙的位置，坐得有点歪斜显得有些散漫，正单手支着下巴看后面集结在一块玩的男同学，表情很淡没什么情绪。
确实挺帅的，特别是不说话的时候，他的气质会显出几分很淡的忧郁。
也许是深褐色眼睛自带的，也许都是我天马行空的想象，也许是……他可能也是个细腻敏感的人。
哎，美男计……这个说法，哈哈哈现在听上去真有年代感。
但当年就在这个意料之外的计谋中，怂包本人居然被冲昏头脑，打听清楚对方名字后，在深夜做了个特别奇葩的决定——
太帅了，我要追他！啊啊啊！
怂包当然干不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毕竟早恋会被叫家长，大张旗鼓地追人更是会被两个班的班主任抓走还有可能请家长……于是乎，怂包的选择是给他写情书。
其实比起“情书”，也许用“小纸条”这个词更合适些。
不太记得第一封情书说了什么，努力回忆起来大概是花式夸他帅气，然后问他有没有女朋友，最后表示我想追你！或者你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也可以帮你！
——没错，当年就是一个这么神金的小女孩，说话特别不着调且没谱。
这么看来……原来我的神金是一种天赋，难怪我说话做事这么不着调啊喂。
他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抽屉里的小纸条是怎么伴随着糖果和各种小零食一起出现的。
不知道这个人有没有想过，不是一个班级的人是怎么精准找到他座位的。
其实这些都是我踩着饭点，趁着所有人都去食堂的功夫，偷偷溜进他们班完成的。
而第一次投放成功之前，我已经和朋友去过一次——本来是想着翻他的课本确认一下座位，结果随手翻看一本，这个家伙居然不写名字？！
一定要这么叛逆吗？！发了新书的第一时间就该好好写上自己的大名啊喂！
不死心地翻看了另外几本，依然毫无收获……好几天没路过了，而且H下课并不总是待在自己座位，再加上实在不确定他们班这周有没有换座位，隐约听见楼道传来的脚步声，果断放弃跑路了。
第一封情书能送出去，说起来还是要感谢我的朋友们——虽说是去看热闹的，三五个人都主动热心地跑了一遍，据说伸长脖子看人毫不含糊，最后终于对出个统一的具体座位。
并且在他们每次的换座位中，摸出了个大概规律，他们那时候都是单人座没有同桌的，每次放完假回来就往右边挪动一个位置。
也可能不太准确，毕竟偶尔会遇上考试后大调整，但固定下来大概就是这样轮换座位，后来推算基本都对上了。
而且后来他的班主任接管我们班以后，也一直都这么换座位来着，只不过我们后来都有同桌，一整组一起向右挪动。
离谱的情书当然没有任何回应，但小纸条我依然在坚持产出——每天一箩筐的废话终于有地方写了，根本不管别人会不会认真看。
一些无意义的行为终于是在朋友的提醒下，想起来要跟对方要了个企鹅号，那时候还没有微信——这个倒是给得还挺爽快。
虽然是我约好时间放纸条的时候拿回去的回信，但这个人收三次才勉强给一次回信的人，反正……我还是没出息地很开心。
现在都记得第一次加上好友后，我说你的字还挺好看的。
其实我一直怀疑那个不是他写的，毕竟这个家伙学渣得很彻底——连字都是狗爬体，也可能是刻意写工整了一点……好吧，虽然我对他的美貌和性格有很多幻想，但但但有时候还是理智尚存的……吧？
大概率是别人帮忙回的，要不就是请人代笔的。
毕竟那些回信的字体实在太多变了。我没事的时候就翻出来看两眼，那么无聊的对话也能看得津津有味，小姑娘你也是很没救啊喂。
当然，这都是很久以后我才后知后觉的，当时拿到回信除了开心也没别的想法。
反正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我也就是嘴炮——且不说这诡异的方式不能算追求，再者人家一直不知道我是谁，没把这件事当成恶作剧就不错了。
当然了……当时年少轻狂又是个二傻子，压根没想过这些，只觉得这个人好冷淡。虽然我也不是特别需要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怕自己会弄丢那张带号码的纸条，反正我记得自己当时是努力给那一串数字背下来了。
当然！首先我要声明——我绝对不是恋爱脑！
当年就是比较喜欢记一些觉得有用的、重要的人的数字，比如我记得当年最好最好最好的好朋友F的账号，我俩好到用过彼此的生日当账号密码。
那时候别人要她的企鹅都是我给写的，好像有时候我比她背得更熟练。
也记得在微信上线我们也迟缓地申请账号后，她第一次设置微信号是用的我俩名字首字母加我的企鹅号（虽然中间有个数字她记错了orz……），但那时候真的就是这么纯粹美好。
在那段青春里她特别爱我。
我俩那时候是真的天下第一好，哈哈，做什么都能想到对方。
我本来也想用她的企鹅号设置一个的，但后来我上高中一直没能拥有自己的手机，这件事一直耽搁了下去，再后来有了自己的号码，这件事却没有后续了。
其实号码这种东西背熟了就不太容易忘记，念了个开头就能背完整，不过记得H企鹅号这件事我谁也没说。
——虽然我做事很天马行空，但当时大概是直觉挺神金的，也隐约有点小小的丢人，谁看了不想说一句“你可真行啊”。
十年太久了，已经没有当初那种好记性了，我不太记得好朋友的号码了。
这些事说起来最让我难过的，应该是我和当年最要好的F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也没有闹掰和吵架，只是我们在人生的分岔路做了不同的选择，奔向了不同的人生。
人和人之间总是需要点什么链接的，越来越少的交集让我们安静躺列了，这大概也是成长的必经路吧。
当然，就算不再联系，她在我心里依旧是特别特别好的朋友，是我那段人生里特别特别喜欢的，最好的好朋友。
和H加上企鹅后，他的第一句话好像是：“原来你就是那个L啊，你真不是我们班的？”
——我当时每张小纸条的结尾，都会随手写个L，说起来也差不多是自己在他那的代称了。
那时候可真是个莫名其妙的小孩啊，不懂她的脑回路了，哎。
但当时的我还是没从这句话中看出任何怀疑的成分，并且非常热心地介绍了自己的班级，且死不开口自己是哪根葱。
我一直觉得，H这人有素质的地方就在于——就算遇到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蛇精病，在线的时候还是会回复我发的每批消息。
当然，也不排除他就是闲。毕竟那时候正是跟路人都能聊半天＋网恋盛行的年代，要是跟个有点熟悉自己的陌生人聊天……感觉应该也很神奇。
但我上学一直是个没有手机且被家里严加看管的小女孩，寄宿学校放假时间又短，在企鹅和他聊天的机会实在有限。
其实对于他毕业前的聊天记录我都没什么印象，深刻一点的反而是在学校里观察到的各种细节。
比如那年运动会的时候，他好像报名了乒乓球比赛，所以那段时间一下课就出现在乒乓球台，特别坚持。
嗯……也可能是真的很热爱。
而我结交的一堆好朋友总算是在看热闹之余派上用场了——开学分去了隔壁班但关系依旧很好的静静，作为当初看热闹第一名的，果断买了新的乒乓球拍，蹲我下课后拉我一起去打球。
但我从小就是个没有运动细胞的，被迫上场了一次就果断拒绝了，表示我围观就好了，我真学不会接球！
就算是为了喜欢的人，我也不行啊喂！学不会真的学不会，也真的毫无天赋，一直捡球真的会泪好吗QAQ。
废物L同学油盐不进耍赖装死，静静最后终于是放弃了，不过觉得让我有个理由围观隔壁球桌的H打球也挺好的，她对于这个剑走偏锋的结果还是满意的。
其实后来静静有别的活动不在那打球了，我也会为了近距离围观H，和朋友一起跑去那边假装看不熟的同学玩。
这么一说起来，让我忽然想起来我其实还帮H捡过球，不过这个他应该毫无印象。
因为！本人那时候依旧披着牢固的马甲，他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是哪根葱！也已经放弃猜测我的身份，毕竟确定了我这个二傻子不是他们班的同学恶作剧，懒得想那么多了吧。
当然我没那么离谱，主动跑去给陌生人捡球——是因为当时和朋友坐在乒乓球球台旁边的矮墙上假装吃瓜群众，旁边球桌的球蹦跶了几下，掉在了本人的脚边。
而拿着球拍的H看着飞过来的球沉默了一下，我也低头盯着那个该死的乒乓球沉默了两秒钟，直觉他这么个大高个蹲下来在别人脚边捡球也不是个事，我果断先从矮墙上跳下来了。
为了不让我俩尴尬，立刻善解人意地蹲下来捡球还给他了。
挺尴尬的，H摊开手接球的时候，我其实有点后悔捡了。
应该默默走开，让他自己捡的。
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漂亮的小孩，青春期当然也并不好看，我其实有点害怕被他认真注视。
我并不想被他认识，也不是想要当什么有神秘感的L同学。我只是……只是有点不太好看。
五官并不精致不好看，皮肤也一直不太好，长痘的脸上总是红红的，发质很差劲，干枯又毛躁的……
形象实在很普通，有点一言难尽。
有点害怕被看见，也不想被认识。
我是个脆弱敏感的胆小鬼。
喜欢的男生太好看了，忍不住有点自卑。真是个小傻蛋啊，第一次靠那么近被看到，第一反应居然是觉得懊悔。
亲爱的L同学，其实人家根本不会记得这件小事，也不会有那么多想法，你也从来不必为了一个和你不在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卑难过的。
而且，H好像确实不跟你那时候一样是个只看脸的——很久以后真正认识了他本人的我，很负责任地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虽然你早就不需要了。
为了避免再发生乒乓球乱跑的情况，更怕在其他朋友的干扰下掉马，我不敢再上墙造次了，拎着朋友火速逃跑。
不过他的手还挺好看的。
朋友：“小声嘀咕什么呢。”
我：“哈哈没事没事~”
.
讨厌乒乓球，那段时间第一次有这个想法。
其实是因为那次运动会期间，看见他陪班上的女孩子打球，我很少看见他笑。感觉这个人总是情绪很淡的样子，也可能是我看到的时候太少了，毕竟谁没事跟我一样整天傻乐啊。
其实用“陪”也许并不合适，毕竟同学一块玩也很正常。
但是怎么没有其他女生跟他玩啊？而且这个女孩子也太漂亮了吧，哎呀……虽然不太记得了，但以我从前的拧巴性格，想那两天大概是比后来表白被拒还难过。
怂包对那个女孩子没什么特别的想法，我从小就比较亲近同性，颜狗也很难对漂亮女孩子产生坏情绪。
只是无意识地偷偷观察了她几天。
不是想突然长成漂亮女孩子或者学到什么，只是我有点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关系很好。
但没看到你们多余的交集，也可能是我们不在一个班级，没有这种机会吧。
倒是某天去老师办公室，顺便帮课代表送作业的时候，意外偶遇了一次送英语作业的女生。
她好像是你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人生的神奇好像就在于此，有时候不再执着或者想要知道什么的时候，反而容易得到。
我都没再想着偷看人家女孩子，还能在办公室碰上，无意识地在老师的办公位多停留了一会儿。
不得不说，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和她的长相一样温柔。
难过……
好吧，其实也不是特别难过——理论上来说，学霸是不会喜欢H这种学渣的，而且一个班的多说两句话也很正常吧……人家女生也不跟他一样，课间十分钟也要跑下楼去打乒乓球，没他那么闲。
……果然，我从小就爱脑补。
.
已经不太记得到底是怎么掉马的了，大概是我主动坦白了名字吧。
但我那时候也不太确定H到底认不认识我，毕竟不是一个班级甚至不是一个年级的人，想认个脸并不容易。
在这段故事里，最让我无语的地方，其实不是什么他不理我死活不喜欢我什么的……毕竟我从来没想要个什么结果，也没妄想过他会喜欢我。
看来我也是注孤身了——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挺轻松的，本来就不怎么需要回应，纯属自我娱乐了。
因此有时候也只需要一点点对方的温和，就已经特别开心和满足了。
话说回来，最无语的地方应该是——
当时有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小壶同学，说是为了给我鼓气作伴，在那次运动会以后表示自己看上了每天和H同进同出的男生A——其实这个嘴炮王者不是因为我喜欢H，只是那时候她在操场远远地看见那个男生参加跳高，整个人都很轻盈灵活，长得也挺好看的，忍不住多留意了一下，然后意外发现对方居然和H是好朋友。
于是乎，就这么靠着一封情书拿到对方的企鹅号，开始了猛烈也迅速的追求。
然后也没多久，这俩货就特别戏剧性地开始了网恋，忘记他们有没有见面说话了，反正这俩聊天真的很腻歪。
我看了一次聊天记录都绷不住了——真不怪我，这种腻歪的情话，就算是现在是十年后已经无敌厚脸皮的我也说不出口连键盘都敲不下手……
那时候网恋实在太流行了……我已经记不得他俩是怎么开始的了，反正就是很离谱超级无敌离谱。
而认识了H几个月的我……还在纠结聊天要说点什么比较好，作为话题的发起者，又因为情商捉急不太会说话，经常冷场。然后又绞尽脑汁发起另一个话题，说着说着又被自己尬到沉默，又坚持不懈，如此恶性循环……
那些超级无敌干巴的话题，对方有空也会耐心回我，我想我对他很多想象可能都来自于这些奇怪的耐心吧。
我不太会说话，也没有小壶同学的外向和漂亮大方，这实在是很令人头疼。
当然了，最好笑的是直到小壶网恋分手，我和H依旧处于一种不尴不尬的微妙不熟中。
甚至小壶因为那个男生，和H也很熟——反正网上聊天很愉快，毕竟不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总是很能轻松放飞自我的。
不太记得其他的了，印象很深刻的一次是，小壶有天晚上在宿舍偷偷用手机和男朋友联系完互道晚安，还得操心我——具体表现为，打开和H的聊天框，闲聊几句后按下语音键：“他还没睡呢，你快跟他打个招呼说晚安。”
原本戳在宿舍床上吃零食看她闲聊的我：“？？？？”我本来只是想在旁边学习一下怎么跟人闲聊不尴尬的，不是姐妹儿你在干甚么！！！
我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按语音条，只能无声瞪她，并且用气音问：“你在干嘛啊啊啊！”
小壶笑得贱兮兮的：“快说啊，待会儿查寝的来了被抓包就没机会了啊，机不可失！”
我面对那个凑在嘴边的手机听筒，果断向后躺倒在床上装死：“……”
然后在跟过来的小壶不小心松手发出那条语音后，我立刻从床上弹射起身，后知后觉的羞恼让我掐着她脖子尖叫：“！！啊啊啊你是不是有病啊，我跟他说晚安干啥！打什么招呼啊喂，我俩没话说你不知道吗！”
小壶面对我的暴力威胁毫不在意，看了眼没退出的聊天界面，果断再次按下语音，“说了不就有话说了，哎你有话好好说……”
我果断松手去捂住她那张百无禁忌的破嘴，超级小声：“你闭嘴！”——没错，我当时的朋友们都是这么不靠谱不着调，还喜欢放飞自我浪出天际的。
其实现在想起来，除了那时候自己的小心笨拙，也可能因为我和H都是慢热的人。
而且那时候对面自己喜欢的男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他更合适，说不上是太在意了还是太不聪明，弄巧成拙反而成了那时候最擅长的事。
那几年过圣诞什么的在学校很盛行，平安夜那两天小卖部的苹果特别畅销，很有商业头脑的老板再过度包装了一下，实在很适合忽悠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们。
我和小壶也不能免俗，都准备了礼盒装的苹果，在晚自习下课后飞奔去楼下蹲守他们两个路过……
但我这个人怂包得很彻底，事到临头突然怂了，把东西塞到F手上：“你帮我给！”
F恨铁不成钢：“……来都来了，你要死啊！”
我疯狂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敢！！！”
F更加恨铁不成钢了：“有什么不敢的，你把棉袄帽子戴上，这里光线不好，他看不清你的。”
我：“我还是不敢……求你了！！！”
F特别无语地看着手里的东西，“这么多人你怕啥，你又不求别的了，趁机摸一下人家的手也行啊，傻子！”
我沉默了：“……一定要这么猥琐吗？”
F：“你这样更猥琐，躲在我后面干啥？又不是我喜欢的人，到时候他误会就死定了，这哥真不是我的菜啊。”
我：“呜呜呜别管菜不菜了……我真不敢啊啊啊啊QAQ”
最后F还是赖不过我，人家班上已经下课了，眼看着人要路过了，她果断扯住H的袖子把东西塞人手里：“喂，她送你的。”
等一脸懵的H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来的时候，怂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人群中，目标不在视野内，留下F童鞋原地凌乱了几秒钟：“……她刚还在这呢，就是那个经常跟你尬聊的女孩子xx。”
后面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我跑路得很彻底，回去被F揪着痛批一顿，说我怂得让她丢人丢大发了。
晚上回宿舍后听说小壶是特别坦然地把苹果给了男朋友，两人还原地闲聊了几句，她还给旁边的H指路了一下早就跑没影的我。
……哎，当年真是个难评的小姑娘啊。
好吧，时至今日，我还是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一个特别怂毫无胆量的二傻子，从小就是。
在校的记忆几乎都是这么碎片化的，小纸条在掉马以后也没再写了，追求进度罢工得很彻底。
但好像还是挺喜欢他的，连最讨厌的跑操和大课间的广播体操都很期待，因为他们班就在我们班隔壁，如果我刻意往后站一点，就有可能和他并排。
当然了，中间会隔一两个同学，因为我还是不太敢离他太近。有时候碰巧只隔着一点过道站他旁边，我都会果断和旁边的同学换位置，基本上不知情的同学都会换，碰上知情的朋友就无人理会了——她们实在太爱制造这种除了让我尴尬毫无用处的机会。
不是因为我怂啊，主要是因为隔着人，有种躲在人群里偷看他的安全感，莫名会更坦然一点。
也不太容易被蒸煮抓包，虽然蒸煮并不太认识我。
.
根据我的亲身经历，那句“女追男隔层纱”这句话绝对是扯淡的吧，明明是隔层铁丝网还通电的那种吧。
印象中我好像给H表白过三次，除了最开始的情书里说过一嘴，另外两次都是……都是在网上说的。
哎呀……不是我这人潦草没仪式感，主要是线下我实在不敢跟他说话，我也不知道那时候是怎么回事，好像连直视他都需要巨大的勇气。
但我表白好像也不是为了要个答案，我就是想告诉他这件事，不是需要他的回应和答案。
那时候有朋友问我，如果你表白他答应了，你是不是就愿望成真了？
我有点迷茫：“可是他不会答应啊。”
“我是说如果，你连假设都不敢？”
我：“……我不知道啊，但是他确实不喜欢我。”
“这不是重点，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我对这个问题迟疑了很久，还是摇头否认了：“不想，我只是……哎呀，反正他根本就不会喜欢我的，我干嘛要想这些啊。”
朋友们在一番讨论过后，都一致表示我是很稀有的一朵巨型奇葩，就爱干这种费时间费精力吃力不讨好的事。
她们其实说得没错。
但是我也没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我只是喜欢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只是这个时间有一点漫长。
我可能就是喜欢这种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而且我也不了解他，他的性格和美好都是我自己脑补出来的。
我喜欢的人其实都是源自于我的想象。
我觉得这种单相思也没什么不好的，不用怕靠近后滤镜破碎，而且他的外貌很符合我的审美。
当然了，我对自己认知也是够清晰的——我根本不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毕竟我一直不是个很讨喜的人，也不怎么会说话，更不漂亮。
我想我应该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或者说得好听点，我俩磁场不合吧。
每次表白他给的答案也很含蓄：谢谢，但是我觉得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当朋友。
虽然都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每次听都还是会难过哎。
我怎么能这么没出息啊。
可能……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就是会比较痛苦吧。
.
一直到H毕业离校，我和他依旧是不太熟悉的……网友吧。
我连他学生时代的照片都没能保存一张。
印象很深刻，他们班有个同学中考不理想留级复读了，就在我们班。
她有段时间应该是坐在我前排，因为我有印象她在翻看自己的毕业照，给同桌指了几个朋友，好像还夸了H同学，说是他们班的大帅哥。
我就说我审美没问题，只是因为F不吃这一款的颜而已！非说人家除了个子高没啥特别的，算了……跟她说不通。
其实我当时很想要那张毕业照，如果带了手机我必须要拍下来，毕竟有他在里面，就很有纪念意义。
但我怕那个同学会问我要看谁，我也有点担心当初送情书的事在他们班人尽皆知……总之我还是没能得到那张照片的影像。
他的生日在下半年，而且我觉得这个日子特别好记，也可能是一个人默默给他过了很多次生日，好像就这么记住了。
那时候因为他快要毕业，我提前准备了生日礼物，只是好像一直没送出去。
我后来是在网上问他怎么给他比较好，他当时的回复似乎说的是——这样不太好吧，他也没给我过过生日，之前还总收到我送的各种小零食……中心思想就是不太好意思，要不算了。
其实我当时已经准备好东西了，只是他这么一说，有种被泼冷水被拒绝的失落感，我只好应了，“好吧，那算了。”
很久以后我才后知后觉，他后面又问了一句礼物是什么，只是我当时已经难过得理解不了多余的话，超级冷漠地回了句“没什么，不值钱啦。”
H依然很有素质：“嗯，但还是谢谢你记得我的生日，在学校要好好学习。”
我只顾着自己难过了，没想过其实换个回答或者别的什么，也许还能再见他一次。
礼物确实不值钱也不贵重，好像是一盒抽空叠了很久的弹簧毛毛虫和星星，那时候特别流行这种手工，有的打开就是小纸条，不过整理房间很多次，早就找不到了吧。
还有一盒荔枝口味的糖果……虽然不记得其他的，但我记得那个糖果不但颜值高还特别好吃！虽然后来放到融化了也没舍得吃，想想也是怪浪费的，不懂这个脑回路 。
【（死丫头怎么这么呆啊，人家不要的礼物就自己偷偷吃掉啊，干放着干啥:(】
H在毕业的前几天就不见人影了，那时候准备中考也有很多事要忙，他好像提前两天就消失在学校了。
本来以为考完试还能再见一次，毕竟我们放假晚一点，但他好像就这么静悄悄地从那段时间里退场了。
那时候努力回忆最后一次在学校见他，好像是我站在三楼教室的走廊看着他拎着书包路过教学楼前的广场，有个男生跑过去跟他说话，两个人往校门口的方向走，很快消失在教学楼的建筑下。
腿长走路就是够快啊，我当时想。
如果那天我知道是最后一次见你，我想我会下楼，偷偷目送你走出校门。
那天天气不太好，傍晚的天空阴沉沉的，我们在现实里的交集好像也在这个阴天悄悄停滞了。
.
高中刚开学的时候，他好像还给我打过电话，没记错的话还是找小壶要的号码——本人当时其实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只是那个破手机质量一般，用久了不太灵敏，跟老人机似的。
我都很少上网只是特别佛系地用来看电视，也没以前那么爱挂着企鹅号等消息，常年处于一种除了电话根本联系不上人的状态。
说起来还神奇的，我那天晚上提前结束军训在出租屋追剧，他的电话进来的时候我还很迷茫，“喂您好？”
H沉默了一下，很快应了：“你好。是我，小壶说这是你的电话号码。”
他没说名字，虽然我从没跟他说过话，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是谁，当时心里第一个反应居然是——不是，这人声音怎么这么低，跟我想的不太一样，好像不是很好听啊喂……
说起来，我俩认识这么久好像从来没喊过对方名字，也是够神奇的。
其实他找我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想帮家里的小孩借我初三的复习资料。但是我在县城上学回去一趟家里实在很麻烦，而且……我那些资料好像被我妈借给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了……总之就是电话白打了，本人毫无用处，帮不了他。
不过H大概也就是想到我也毕业了，顺嘴问一句。
我本来特别松弛地在追剧，突然又被迫进入一个特别紧张的状态，回答完他的问题根本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毕竟我们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不联系了。
H其实跟我一直都不太熟，估计他也挺尴尬的，沉默了一下找了个话题：“最近还好吗？”
我特别僵硬：“呃，挺好的啊，刚开学没多久……你呢。”
他好像笑了下，“挺好的，要好好学习啊。”
我：“……嗯。”虽然心里一直在想死嘴快说点什么……但一时半会儿我真的完全想不到要说点什么，毕竟我们聊天之前一直都很尴尬的，我接到电话又很猝不及防没时间准备话题啊喂……
H大概是看出我的窘迫，很快收线了：“先这么说吧，好好休息，有事再联系。”
我胡乱应了，虽然内心是很想再扯淡几句，但确实很尴尬……我不想人跟我一起尴尬了，最终还是两分钟内结束了这通电话。
不过我还是偷偷保存了他的号码，虽然后来手机彻底歇菜找不到了，但我那时候偷偷收集他消息的死毛病真的很难改……有时候鼓起勇气找他闲聊，都忍不住会截图保存。
——真的挺完蛋玩意儿的。
多年以后的今日，我在企鹅号的旧年今日提醒下翻看了多年前的空间和一些远古的收藏，还真的有点无法理解那时候在想什么了。
不过确实很纯爱，好像是在看另一个人。
其实有时候挺感谢H的出现，让我这个无聊的人类记录了一段很不一样的人生。一段未曾设想的道路，年少时候的我就这么懵懂也匆忙地跑过了。
.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给H过生日总是很不顺利，这么多年，邮寄五次礼物他最多收到一次。
高一的时候特别曲折地找他的朋友要了他的地址，并且再三嘱咐别跟他说是我要的，我怕他知道了又不想给了。
对方很快给了我地址后，还po了要地址的聊天截图，表示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我当即表演了一个滑跪感谢，以后有机会一起吃饭。
虽然我俩也再没见过面，估计他也不记得这件事了。
并不是我这人多自闭社恐无聊，其实我跟他朋友相处比跟他本人要轻松自在很多，可能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吧，毕竟不用装斯文也不怕暴露本性……
可能青春期的人就是这样吧，看不懂少女心事。
打包好礼物邮寄到目的地，好几天以后在室友的提醒下才想起来要查一下物流……结果发现到了两三天了，也没人签收取件。
我只能又硬着头皮去问他有没有收到快递，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H同学表示前几天已经买票离开了那座城市，并且在不久前换了新的手机号，根本没收到快递短信提醒。
心死了，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那次开始不得不承认，我俩是真的没有缘分啊，这种离谱的事也能发生。
我感觉我总是很倒霉，他倒是特别意外：“你还给我寄生日礼物了，买了什么？”
我依然是心如死灰，泪目敲键盘：“没什么，东西太杂我不记得了……不怎么贵重，没收到也没关系。生日快乐。”
这种毫无余地的回答，他也只能应好，又再次对那份收不到的生日礼物表示感谢：“谢谢你记得我生日。”
我：“……不客气。”再也不给你送生日礼物了，讨厌的家伙。
虽然每次给他寄生日礼物都很杂，但我到现在也大概记得送了什么——那次主要是一顶针织帽。
那个店主长得还挺帅，很漂亮的桃花眼，虽然不是一个类型的帅哥，但和H长得有点神似，不过没他那么高的个子。
我本来也没想好买什么，挑花了眼还是没决定好，但看着店主试戴了一下那顶灰色的针织帽，效果很不错，果断买下了。
他戴应该也很好看。
还有每次都会顺手给他带的糖果，一些杂七杂八的小零食，都是我吃过无数次回购的，想让他也尝尝。
我那时候真的挺爱吃糖的，几乎每次写信都要捎一份糖果。想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或许是希望他以后吃到各式各样的糖果，可能会想起我吧。
那天在小卖部第一次看见榴莲糖，吃过班上同学分的，味道一般吧，但是感觉那个气味挺上头的，当时抱着恶作剧的心态丢了一袋进去……唉，也不知道后来是不是融化在快递盒子里了。
最后的归宿应该还是垃圾桶吧。
看来我们吃货对人好的方式也是如此朴素。
H好像不是很爱吃糖，因为大一的时候我也给他邮寄了一次生日礼物，箱子里放了一盒柠檬的水果糖……根据他的反馈是：谢谢，有点酸。
其实我也确实不了解他，每次送的礼物都不太实用，那次的笔记本他说可能用不上，但他会好好保存的。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是客套话，谁没事保存一个自己用不到的东西。
我自己其实也知道送的礼物都特别的华而不实，也没指望他在外漂泊能多珍惜那些……特别是我这几年开始工作以后，自己每次搬家都会丢掉很多东西，也不是不想保留着那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就是有点身不由己。
那次之后是真不想再送生日礼物了，因为这个家伙，连句生日快乐都不肯跟我说。
其实我知道不是不肯说，只是因为他不记得，也不会关注我庆生的朋友圈。
他不知道我的生日在什么时候，也没想过要问是什么时候。
我当然一直都很清楚，其实这些都只是因为不在意而已。
毕竟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只是一个，很喜欢他的，不是朋友的朋友。
回消息是因为礼貌和教养。
被人惦记生日被感到珍视会表达谢意，其实属于是正常人都会做的事，就算这个人有时候特别天马行空，祝福的方式特别奇葩，至少还是个祝福。
不过H除了不喜欢我，其实人还是挺好的。
就算聊不到一块，每次消息都会回复吧，对于我一些离谱的约定也会答应——虽然我已经完全记不起具体离谱在哪里，但一直都留有一个自己在无理取闹的印象。由此可见，他人还是很有素质的。
在我一个游戏菜鸟刚开始学着打王者的时候，他有空也愿意带着我玩。大概是发现我不熟悉，当时每个模式都带着我尝试了一次。
还有一些类似的小事，还是不一一列举了，最近两年记性不太好，说不清了。
他有时候跟我哥一样，读书的时候总是会念叨让我好好学习之类的……这个家伙，明明只比我大一岁，说话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
讨厌。
我对他几乎没什么要求，就凭这点小小的善意和温柔，就足以支撑我单恋五年，再加上养成关注他一时间改不过来的臭毛病，我不知不觉喜欢了他很久。
现在的我翻看从前，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我这种没有任何毅力的人，居然会不求回报地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这么多年。
.
有时候感觉生活也是充满戏剧性的——打死我都没想到，在这段故事里真正让我想放弃单恋的，居然会是因为他失恋。
那一年我刚离开学校还在实习期，所在地意外被封控管理，而我天天宅家没事做，除了玩小游戏就是看小说……时隔许久，又忍不住打开和H的微信聊天框去骚扰他了。
说起来，当时念高中的时候因为那次邮生日礼物落空，我其实还蛮难过的，痛下决心要把这个人从我的列表删除——
其实现在想起来当时敢这么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会背他的企鹅号码，想着要是忘不了……大不了我晚点再给他加回来好了。
这个操作确实是如期实施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后来又莫名其妙回到了我的列表，添加方式是来自附近的人。
我高中的时候登录账号的机会并不多，一直觉得这件事太玄学了，但我应该还是挺庆幸的，不然加回去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了，哎呀。
微信也是我主动加的。
毕竟后来上大学后大家都慢慢从企鹅号转战微信了，我的Q.Q除了接收班群消息传文件，几乎不太当聊天软件用了，当时就主动朝H伸手要二维码：“我们也加个微信！”
大概H那时候也不太用企鹅号了，很爽快地给了，还很客气地说忘了我俩没微信。
其实这个人给联系方式总是很大方，是我这种被要联系方式会犹豫的社恐人士所不能理解的痛快。
又想起一个从没跟任何朋友提起过的小事——
记得我初三有次在多媒体教室考试的时候，我居然在考场的桌面上看见了个熟悉的企鹅号，不可思议地对了下号码，气笑了——死小子随处都能留账号啊，那我磨那么久才拿到的Q.Q算什么！
现在回头一看，加微信居然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而故事走到这里的时候，我们好像也算是朋友了，虽然主要体现在他那边。
毕竟我还是贼心不死，但死起来也挺快的了。
H失恋会找我倾诉纯属意外，本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倒霉蛋——
在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无所事事的我刷到个新婚视频，感觉男主角跟他蛮像的，不过我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他本人了，不太确定是不是他。
那时候就是直接戳进他的头像，问他是不是结婚了。
他当时特迷茫，然后特别虚伪地表示自己连女朋友也没有，上哪结婚去。
断联了快两年的人，因为这个话题重新闲聊了几句。
我那时候已经不太执着于一段无望的感情，我只是比较好奇他现在的生活，但也仅限于此了，毕竟我已经长成了个沉迷于小说动漫的死宅，打工也很累很苦，对感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实在没什么期待。
更不太有心情执着于一个纯靠我脑补完整，还死活不肯喜欢我的人了。
算起来，这些年的聊天基本都是我主动发起话题的，H主动找我的次数一只手都多余了。
所以在那几天后，他突然给我发消息，我还是蛮震惊的。
而且，这个人问的还是——“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作为一个单恋多年的可怜人，我一眼给看成了：“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该怎么办？”
拜托，我不就是这样吗？为什么还要蒸煮亲自来扎心啊？我难道要说我活该吗？！！我当时一口水差点呛住，再定睛一看，哦——
“虽然但是，喜欢一个人有什么该不该的？”我皱眉敲键盘，并且端出非常冷漠的吃瓜脸：“难道你看上有夫之妇了？”
H：“……那倒也没有这么糟糕。”
虽然我不懂他为什么要问我一个喜欢他的女生，但还是很耐心地搬出小板凳开始吃瓜。
这算是一个恰好的时机，他当时没有合适的朋友倾诉，而本人在前几天上赶着递枕头，正好送到瞌睡王手里了。
那几天可能加起来在半夜打了三四个小时的电话。
想想我也是够命苦的——凌晨四点多不睡觉也不能看小说，还要安慰失恋的人。
没人知道我在这几通电话里对他这个人彻底幻灭，发现他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象中的模样，于是我也华丽丽地跟着他一起失恋了。
那天凌晨窗外下起了朦胧的小雨，我还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看了眼外面昏黄的路灯，整个世界安静也朦胧……他终于也是说累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起来。
“好像下雨了，要降温了。”我看着窗外橘黄色的路灯，莫名有点感慨，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迟缓啊。
他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和外面潮湿的空气一样，“是不是太晚了，对不起……我今天情绪太差了，耽误你休息了。”
“没事，反正我不上班，别难过了。”虽然我也很难过，但我做事还是喜欢有始有终，接下了这该死的安慰失恋者的任务，这人走的时候必须不能这么丧了。
不太记得我们俩到底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在那些情绪里，发现他确实不是我喜欢的那个人，被这该死的失恋感染了。
但我并不后悔，反正这些年本来就一直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并不太会产生那种“喜欢错了人”的心情。
其实在当时和现在的我看来，他那时候只是喜欢了一个没那么喜欢他，也看不到未来和结果的人。
只是他这个人比我这种单恋更追求一个能看到的结果和未来，喜欢得有点痛苦。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之间有开始，所以在后来要结束的时候，会觉得失落和过分苦楚。
我比H失恋得要轻松许多，毕竟我对他本人要求一直很低，放弃得也很爽快。
只是记得他那时候说，会喜欢那个女孩子，因为工作失误割到手了，流了很多血，场面有点恐怖。
他说当时觉得自己差不多了，但那个女生来得很及时，也特别给人安全感，后来去医院的路上一直帮他捂着口子，安慰得很有力量：“没事的没事的，忍一下。”
他说当时被人握着手臂有种很安心的感觉，反正那种感受很一言难尽。
他这个表达已经够含蓄了，我知道那其实是一种特别难以抗拒的强烈心动感。
真好啊，这种慌乱无措的时候，有个人像英雄一样出现，告诉自己别怕没事！
虽然我还没经历过，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啊，我觉得他运气确实挺好的，这种情节也落到实处了。
H有时候是个比较软弱的人，毕竟他那时候很年轻。或者说，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容易脆弱的，何况他自己家庭本来也很复杂，大概是很渴望和向往爱的。
我其实不太能安慰他，我觉得人有时候就是活那么几个瞬间，如果有个人在我有需要的时候这么登场，不管后续如何……我想我还是会记住那个时刻，我不想也不求以后，我只想我们能够活在这个瞬间。
虽然他一直说很感谢我那几天陪他聊天，算是陪伴他一起度过了一截难捱的人生，其实我也只是花了点时间。
应该还是他自己走出来的。
毕竟就算是那时候，我也没办法完全站在他的立场，反而更能共情那个女孩子，她肯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由。
我并不想评判和指责一个陌生女孩，我只能努力找一些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沉浸低落的情绪实在很糟糕。
但他这么说我也挺高兴的，也算是一起走过一段路吧，这段单恋也算是画上了个句号。
虽然他不知道我那时候比他还失落，毕竟在交流害我幻灭以前，我对自己捏造的他特别满意来着。
也是完蛋玩意儿啊。
而且那年我过生日，他第一次主动敲我发祝福了——虽然是看到我朋友圈的庆生动态，但我已经挺知足了。
哥虽然没心没肺也不喜欢我，但很大方地给当时穷光蛋的我发了个大红包，说是没送过我什么，也很感谢我这些年给他过生日，毕竟原来只有他妈妈记得，他自己都经常忘记。
不知道是不是他又在卖惨了，反正我以前一直不太相信这个说辞。毕竟我每年都给很多朋友过生日，每年也会收到很多朋友的礼物和祝福……难道说你们男生的友情不一样，不靠这些维系？
唉，不想了不想了……能被记得被看到也很好了，不能对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要求太高。
而且我觉得自己已经进步很多了，后面忙起来都不记得他生日，也没再那么自作多情地送礼物了。
.
而今天跟小白旧事重提，还非要让她写下来……是因为今年年初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特别玄幻的事，我和快有十年没见的H居然见面了！
年前回家的时候感受了一波春运的压力，前一晚才艰难买到站票的我缩在火车车厢的连接处，正苦闷居然有这么多人都是无座，好挤好挤啊啊啊！然后不经意抬头，看见了一个特别眼熟的侧脸。
在他转过头以前，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人长得也太像H了吧，这么巧合？！
在帅哥转头的一瞬间，我顿时就知道现实不会那么巧合了——只是侧脸像而已，正脸居然完全不一样。
但我还是手欠地抓拍了对方一个侧脸，立刻打开和H的聊天框，“看到一个人，跟你好像！”
然后等我再看到我们上次联系时间停留在两年前，相互祝福了一句新年快乐就再没说过话。
我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撤回，等我想好已经过时间了……哎，算了反正这次纯属巧合，就当是很久没见的朋友联络一下好了。
我是不会承认对面不回消息的半小时内，我各种坐立不安且后悔自己手欠发消息的事实的。
不过H还是和从前一样，虽迟但到且有问必答：“是有点像。”
等我拉着行李箱火速换乘成功，看见他又补了句特别无奈的：“你这样当人面拍照的[大拇指]”
等着检票的我对着手机戳戳戳：“哈哈哈没事，没拍正脸，而且刚火车人多他不会发现的。”
【H：火车上？你这么晚才回家啊】
【L：昨天才放假，我们打工人就是这么惨……】
……
特别神奇，当年特别喜欢他的时候，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聊天总是担心说错话，时隔两三年居然能坦然地像是跟普通朋友瞎扯淡了。
从县城的高铁站回村里实在麻烦，H早就放假在家咸鱼了几天，聊了一会儿就说出门接我，然后我俩就这么见面了。
虽然很离谱，但那天我俩好像真的是网友奔现，特别是对于他来说，毕竟他对我印象一直不太深刻。
他跟以前长得差不多，人看着更成熟了点，没以前那么瘦了。F同学的审美没错，他长胖一点点确实还更好看些。
好像也长高了。
发现这个是因为，就算那天我穿了双六厘米的增高鞋，站他旁边还是像当年一样勉强到他肩膀——这家伙后来居然还长高到了185，这个身高……真是羡慕了QAQ
网友奔现居然是这种感觉，怪神奇的。
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因为挤春运特别潦草的我戴着眼镜，且不说没眼看的素颜，连披散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憔悴得没话说。
我倒是没以前那种不好意思了，看他看得很坦然：“好久不见啊。”
这经典的开场白，他忍不住笑了下，“是很久了，好像我从学校毕业后就没见过了。”
虽然是阴天，但光线还不错，我的关注点一向很神奇：“你怎么长这么多白头发啊？”
“上学的时候就有，只是没这么多。”他帮我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忍不住解释了一下。
我笑了起来，心里又忍不住叹气，我果然不太了解他。
连最容易观察到的外表，都没看仔细。
其实刚见面还是挺尴尬的，毕竟我俩还没线下说过话，又因为很久没联系，对彼此的近况毫不了解。
不过也得益于这份不了解，路上还有话可说。
但工作以后人会不自觉圆滑一点，我已经没有当年那种局促不安和羞涩了，看着他总觉得很感慨。
十年啊……我们居然已经认识这么久了，要是再过个三五年，这段时光就能占据我人生的一半了。
有时候人生的奇幻就在于，我们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比如那天会遇到主动表示当司机的H ，再比如作为单身狗的我们因为到了被迫相亲的年纪，而我老家的好朋友们都还在苦逼搬砖，没人陪我玩。
我俩就在这段闲聊中一合计——有人可以带自己光明正大逃避家里安排的相亲和经典催婚环节，何乐不为呢。
于是我们就这么华丽丽地一起结伴出去玩了。
打工还是太累了，我其实很久没化过妆了，技术实在不太好，而那天又因为起晚了直接十分钟速成了个妆容——一个除了脸白了点的无效妆容，双眼皮贴也贴不平整，冬天总是卡粉得没眼看。
技术和时间都有限，来不及重新化了，等我匆忙坐上车后还忍不住抱怨自己：“太久没化妆了，化得好难看啊。”
H倒是很认真地看了我一眼，语气真诚：“没有啊，我觉得挺好看的。”
我张嘴就接了：“……唉，跟你们直男说不通。”
H有点无奈地笑了下：“好吧……没关系的，很好看。”
其实他看我那一眼的时候，我还是有点不敢直视他，我好像还是习惯默默看他侧脸。而且，我发现我确实不太敢认真看他……一直都不知道他居然是单眼皮，还是后来翻以前的照片问他才知道。
单眼皮也这么好看，真服了。
虽然那天天气不好，一直在下雨，我不太喜欢下雨天，湿漉漉的，冬天又太阴冷了，除非能宅家睡懒觉。但那天好像没怎么觉得烦躁，心情莫名特别好，可能因为那天是神奇的下雨天吧。
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路上就是一长串的闲聊，天南地北的什么都说，还说起一些在学校时候的朋友。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很多人都慢慢断了联系，消失在彼此的生命里。
他说很喜欢北方，感觉自己的身高特别能融入，也不显得突兀。
我忍不住笑：“是说在北京的时候吗？”
H很惊讶：“你怎么知道啊，我没跟你说过啊。”
我还是忍不住笑：“别管了，反正我知道很多。”
其实他每次发动态或者朋友圈，我都有看到，也收藏了很多他相关的内容，虽然很多已经打不开了，但记录我都舍不得删。
他去北京的时候在空间po过机票，配文我现在都记得，是《海阔天空》的歌词——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那时候很多人评论祝他一路顺风什么的，我已经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留言了，可能怕被忽略了又要玻璃心了吧，但也有在心里悄悄祝他新的路程一切顺利。
说起来这也是很久以前了，我居然能对这条内容记得这么清楚。
我那时候想，等我哪天能够说走就走的时候，也要用这个文案发一次动态。
可能是因为对他那时候的自由洒脱很羡慕吧，虽然我一直是个看似循规蹈矩的乖小孩，但挣脱束缚的念头从未消失停息。
我现在已经可以偷偷逃跑了，隐约活出了曾经梦想的样子，但也已经不再执着于这种无意义的事物了。
.
我其实不怎么听粤语歌，但我知道他很喜欢Beyond。
《海阔天空》很好听，不过我循环了那么多次，还是只会唱几句不标准的粤语。
那天是随机找了个小店吃饭，因为我俩对那一片完全不熟悉，加上我很路痴瞎带路，最后只能把车停路边，一人撑着一把伞觅食。
然后发现我俩都是挑食大王，本懒癌患者因为更加挑剔更胜一筹，他说第一次见比他还挑食的。
我故作严肃脸：“……说明你朋友太少了。”
H点头：“……嗯，现在是见到了。”
我俩对视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其实那天也没想好要去做什么，后来在商场闲逛，在电玩城消耗了一堆硬币。
我虽然经常跟朋友出来玩，但抓娃娃这么无聊又费钱的事，是真的很少干。
不过可能是因为之前经常陪纸片人老公抓娃娃，加上本人那天运气还不错，成功收获了两只公仔。
东西不多好看精致，但是还挺开心的，毕竟H真的很菜——超级认真地抓空了很多。
我忍不住偷偷拍了几张照片，这人盯着橱窗里的公仔实在很认真，虽然他抓不到吧。
然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的拍摄水平依旧停留在直男审美，假装不经意地偷拍还是有点紧张，好多都模糊了。
但我一张照片都没删，感觉这些存着也挺有意义的，也许哪天有空了我又能洗照片了。
我拥有的唯一一张他的照片，也是我自己偷偷在朋友圈保存的。
好像那时候是高考毕业后准备洗一批照片留念，发现那张照片也在“准备洗片”的相册合集里，那时候他可能才十八九岁吧，就算在KTV的彩色灯光下，眉眼也依旧显得很青涩。
虽然我已经很久没翻看相册了，但那张照片是我觉得还算接近他本人，也唯一拥有的照片纪念了。
H有时候还是蛮社牛的，那天看到旁边背着一袋子娃娃的高中生模样的男生，就这么自然地拉着人家问这都是刚抓到的吗。
答案是肯定的，H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运气差＋菜。
那应该是一对高中生小情侣，身上纯粹青春的学生气就算不穿校服都遮不住，我忍不住想到上学时候。偷偷给他拍了几张照片，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他，“我们可以合照吗？”
我还是很想留一张他的正脸照片，如果是合影就更圆满了。
H面对镜头有点不好意思，游戏厅人来人往的，我举着手机也有点不好意思，社恐还是硬着头皮打开了相机。但他这个人实在是太高了，我举着手机没办法把他完全框进镜头，他眼神飘忽地看向对面，我想着随便拍一张收手吧，反正我们都不上镜！
结果方才的高中男生就在旁边站着，笑着对H说：“帅哥你看镜头啊，看这边干什么。”
H笑得更不好意思了，他完全不看镜头，而我发现他太高我拍不到很绝望……其实我俩都不怎么爱自拍。
再也不干这种事了，本社恐听完那句话想原地找个地缝钻进去，我俩的关系其实并不适合拍照留念。
定格了一张不忍直视的合影，虽然很丑但我死撑着没删除，怎么说也是我们唯一一张合照，值得留下。
后来我俩把大厅转了一圈准备撤了，最后几个币还是要投给娃娃机，发现刚才搭话的男生和女朋友的透明背包更加充实了。
可能是因为H比较有亲和力吧，那个男生看见我们回来后居然走过来拉着他胳膊，两个人往角落走：“帅哥你过来，我跟你说……”
我：“……？”什么话不能让我也听一耳朵？同学你这是赤裸裸的歧视啊喂！
等H听完悄悄话回来，我忍不住问：“他跟你说什么？”
他笑得有点无奈：“……教我抓娃娃的技巧。”
这就没啥意思了，毕竟他就是很菜啊，我果断点头：“哦。”
他还是重复了一下那位同学给的经验——抓空N次后，爪子就会紧一次，肯定能抓到。
总而言之，就是多观察……然后捡漏。
听完经验，我：“……真厉害。”
在楼上路过一家射击游戏的场地，H盯着那边射箭的人看了很久，我一开始没发现他想玩，我俩杵在原地看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问他：“你想玩吗？”
“有点想试试。”他有点不好意思。
我果断拉着他往老板那边走，“来都来了，试试呗，我给你买。”
“不用，我自己来。”H掏手机付钱的动作实在迅速，没他腿长落后两步的我只能腾出手来帮忙拿他的衣服和手上的纸袋。
不知道H是不是没有让女生付钱的习惯，一块出去玩，抢买单我从来没成功过——这对于我来说还是挺为难的，和朋友出去不说AA吧，至少是一人买一次单，而且我不太喜欢欠人情。
更别说是H了，我们也只是刚见面不久的普通朋友。
不过H觉得没什么，“这么客气干嘛，没花多少钱，你以前给我准备生日礼物也花了不少啊。”
我：“……又来了，我都说了真不值钱。”
H回答得很理所当然：“那心意也很值钱啊。”
我：“……”
有时候就觉得这个人，比以前当网友时会说话很多啊，他以前是不是故意让我讨厌的？烦。
.
那天突发奇想想去唱KTV，然后我们两个无所事事的人转了几圈，意料之外地在楼上找到了一家，就这么随性地唱歌去了。
唱歌挺开心的，但是吧，他这人的歌单实在太古老了——要不是我没怎么听过的老歌，就是完全开不了口的粤语歌。
而我作为一个曾经的死非主流，歌单都停留在10年前后，也不太能端到台面上。
只有两个人唱K，还一直一人一首循环下去就太干巴了，我俩在歌单里翻来翻去，努力对了一下彼此的歌单……最后居然是合唱了一首《北京东路的日子》。
其实他唱歌挺好听的，唱歌的时候和他说话不太一样，有点偏低沉很有磁性，反正比我这种大白嗓要中听很多。
那天玩得很开心，就觉得这天很像一场约会，只是我俩都不太怎么想看电影，反正饭吃了电玩城去了歌也唱了——如果是十年前的我知道，应该会超级无敌开心吧。
跟他在一起，我总是忍不住想到很多年前的自己，如果可以，真想把她拎过来，亲自圆梦啊。
虽然我已经不再有少女心也不再做梦，但还是很高兴——特别是为十年前的自己，毕竟这也算是时隔多年的圆满了吧。
可能是又一个两三年过去，他比那时候成熟了很多，我俩居然也能聊到一块去。我以前那么努力地找话题却总是干巴巴，现在什么都瞎扯淡反而很融洽……真是神奇。
那天晚上回去后我还是忍不住在微信上感慨：“没想到我们两个居然能聊到一起。”
H：现在是唱不到一起[捂脸]
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我说起上学时候，觉得他衣品很好，毕竟这人能不穿校服就绝对不穿——毕竟我们工整过度的校服，确实不太符合他混子的气质。
他特别耿直：“我审美不好，如果是你觉得好看的衣服，那肯定都是我妈妈买的。现在很多都是，因为她嫌弃我买的衣服丑。”
我特别意外：“啊？居然是这样啊，那阿姨审美很好！她好爱你啊。”
原来我以前喜欢的穿搭，居然都来自他妈妈，看来我还挺喜欢他妈妈的，一定是个特别细致温柔的女孩。
不过比较让人惊悚的是，他无意中提起，说他妈妈见过我。
我有点不敢相信：“？为什么，我这几年在家的时候也不多啊。”
“应该说是照片，而且她确实知道你。”H说得很平淡，但我还是很震惊。
“为什么会知道我啊，我们本来也不太熟，而且我再怎么也不会跟你妈妈有什么交集啊……”我实在很意外，虽然我对他妈妈很好奇很有好感……但这也太奇怪了吧！
H想了想，坦诚道：“因为有年生日你送我的那个笔记本，现在还在我家呢，她看到过，我说是你送的。”
我有点汗颜：“……倒也不用把我抖出来吧，感觉我也太奇葩了。”
H笑了笑：“不会。”
其实更让我惊讶的，应该是另一个重点：“你居然还留着那个本子啊，你那次说用不到，我以为早就丢了。”
H当时真的很汗颜：“你这话说的……我是那么不懂珍惜的人啊。说真的，你是除我妈妈以外，唯一记得我生日的人，我没骗你，也一直很感谢你给我过生日。”
这段话不知道真假，暂时不给予评价，话说这种感谢卡已经收了一堆又一堆了。
.
我们说起很多以前的事，忍不住玩笑般地说起：“我其实一直觉得，你以前不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
H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很无奈地笑了，“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上学的时候其实一直不太认识你，后来都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不是你。而且——我们不熟啊，我没事评判一个女生长得好不好看干什么，我在你心里居然是这样的人吗？”
我忍不住笑了：“那倒不是，我那时候把你想得很好，只是忍不住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后来又说了一个我完全不知道的事，“而且，那时候我有个朋友认识你……他和你同班过的，有跟我提起过你，他说喜欢你。我那时候想着，要是他知道你喜欢我多尴尬啊，感觉我俩也不太合适。”
对了一下那个人的名字，我彻底无语：“……那不是个和很多女生关系都很好，见一个爱一个的海王死渣男吗？”
H有点意外，在我无语的表情中笑了起来：“是吗，那我不清楚啊，我们是因为家离得很近才认识的。”
我笑着点头：“没关系了，我以前确实不漂亮。虽然现在也不好看，但稍微长开了一点，没那么不好看了。”
H沉默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安慰我：“如果真的不好看，那时候也不会有其他男生喜欢你。”
我对这个回应感到很意外，但还是厚着脸皮坚持：“万一……是因为我有个有趣的灵魂呢？”
H笑了起来，回答得很小声：“那也行。”
挺神奇的，我们以前不太熟，但莫名有些重叠的人际圈……虽然很多人已经不太联系，但这些重叠的过往还是蛮让人感慨的。
.
感觉这一年的春节过得像一场梦，和很久不见的朋友见面吃饭了，还久别重逢了我学生时代不能实现的初恋。
（……别管了，单恋也是一种恋，没开始也可以称之为初恋。）
假期和他一块出去玩了三趟，虽然也没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大多时候都在说话聊天，但感觉相处很愉快。
我们两个虽然认识很多年了，但也只是停留在表面，多年后的线下后感想都很一致——
“认识你很开心。”
“我也是。”
虽然我不太确定我现在认识的H是不是真实的，但直觉告诉我大多时候都是真诚的，如果是很难以回答的问题，他会选择沉默，我已经不再像从前一样总是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他说认识我很开心，我相信是真的。
“其实我们现在有机会见面，会重新认识对方，都是你的努力。”H那时候在微信里说得很认真。
我想了想，也忍不住肯定自己：“我确实太努力了，我都没想到我是个这么坚持的人。”
“其实在你给我发消息前一天，我刚好在回想过去的这些年，想起你和小壶还有xx(他上学时的好朋友)……”
我笑着接话：“没想到我就突然给你发消息了吧？”
H笑着点头：“对，你总是出现得特别巧合。”
他后来无意间提起很久以前失恋的事，也说我那次出现得很巧合，我说我我也很意外啊，是看到和你很像的人，不然也不会主动找你了——那时候已经很少再找他尬聊，毕竟我已经有自己的生活和世界，没那么闲了。
“但真的很感谢你那时候出现，不然我感觉我那时候能抑郁死。”
我也不太愿意回首那次幻灭的过往：“……唉，我比较命苦罢了。”
他开玩笑说我是他的人生导师，经常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出现，给了他很多帮助。
我无言以对，盯着他的头像忍不住叹气。
这个人，总是这样……说是有时候回忆过去，会想起我，但也只是止步于此。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没收到过他主动发的消息，如果以前他想起我，或者遇事主动找我沟通……我想我那时候应该会特别开心吧，可是这个人啊，永远不懂我的心情。
“我就想到我们几个之前还约着说要一起出去玩。”H说得很认真。
我特别意外：“哎不是，谁出去玩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啊？”
H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们几个一块说的的，虽然没能去成。”
我是真的毫无印象，上学时候的记忆对于我来世总体是偏苦涩的，只好点头：“可能是我忘记了，这几年记性不太好。”
心情很复杂，虽然他不喜欢我，但好像也算是彼此生命中一段特别的经历吧。
.
H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当然没我幻想得那么细致体贴，但也没有之前幻灭得那么讨厌，至少是个正常男人。
我对他这个人，要求一直不高。
虽然我喜欢的人这么多年都不喜欢我，但这次见面至少说明——我眼光没那么差劲，他人挺好的。而且，男人什么都可以伪装，但美貌是无法掩饰的。
当初一起玩的朋友已经不联系了，但身边还是有知情人士，也很能理解我的心情，“圆梦少女时代啊，真好。”
我忍不住笑，“我以为你会骂我。”
朋友那时候靠在我肩上，语气很温柔：“骂你干嘛，我一直觉得你特别勇敢。替你感到开心，特别是那个十年前的小姑娘，时隔多年，也算是一种得偿所愿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说得没错，我还是个不想以后的人，也不期待未来，我只想留住几个值得纪念的时刻。
我并不觉得和H以后还会有什么交集，也不觉得我们会穿过这十年有其他可能，所以我并不太关心他现在的生活和这些年的经历。只是偶尔有些好奇我挂念他的那些年，他一个人都在做什么，有没有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不会像家里长辈念叨的那样，要衡量交往对象的家庭等一系列需要考量的东西，我从不奢望在一个陌生人身上得到任何保障和支持，我不想过一成不变的生活。
我谁也不信，我只信我自己。
这些天里愉快的相处和闲聊，我也只是……自私的、单纯地想给过去的自己一个美好的结局。
虽然和他玩得很开心，我也知道我们并不合适。其实比起他不喜欢我，反而是现在的我们在某些地方太相似了，虽然这并不是我们的缺陷和短板，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相似的人要是硬凑一块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过年要应付家长被各种拷问关心，还要被迫相亲，本来就够糟心了……有人能陪我玩，不管那么多了就是很开心。
.
我想我对曾经喜欢过的人，总是会特别宽容，所以在H某些不靠谱的时刻，还是要命地觉得这个人很可爱。
他开车其实一直挺平稳的，至少比我身边很多朋友都靠谱——
朋友开车我坐副驾几乎都要抓着安全带求他们开慢点慢点，但H开车就没那么张狂，甚至在路人无意识慢慢挪向路中间的时候，会小声念叨：“哎呀，不要过来啊……”
我当时看了他一眼，他看路看得很认真，我忍不住转头偷偷笑了。
很难忍住不笑啊，真的挺可爱的。
这种反差感在他身上融合得很恰好，还记得第一次约好出去玩的时候，我扛不住家里的追问我跟谁出去玩，逃跑一样火速开门上车，然后猝不及防看见这个家伙咬着吸管在喝超级经典款的AD钙。
画面还蛮有冲击力的，这一八五的大高个也真是……有够神奇的。
他好像不抽烟也不喝酒，身上也是很淡的洗衣液香气，这一点和我捏造的人设没差。
谢天谢地，虽然幻灭了也还是稍有安慰。
春节假期结束返程那天，提前和H约好了时间送我去车站，我还千叮咛万嘱咐别睡得不省人事，结果这家伙还是睡过头迟到了。
到点就联系不上人，虽然料想过这个情况，但在一个小时前我问他醒了没，这人秒回：【放心，我根本没睡。】
结果半小时后就睡得不省人事，打不通电话，虽然还有一个小时，我已经开始考虑是要改签还是退票比较好了。
作为一个绝对守时且喜欢提前计划的人，我对他也实在没脾气了：“走吧，晚点了你就赔我车票。”
H很心虚：“没问题的！但是，晚点了我也不敢送你回家……到时候你爸妈肯定会骂我们的，我也没脸回去了。”
这个我没话说，因为他迟到我已经在家挨过骂了：“对啊，但是我们就是这么靠不住的人啊。”
他沉默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你看一下目的地有多远，没赶上车我我们就自驾，今天绝对不可能让你回家挨骂。”
查完发现不到四百公里，他居然松了口气：“那也不是特别远，晚点了也没关系，你就不用又站票回去，挺好的。”
——没错，为了逃避家里安排的无休止的相亲，工作那边其实也不着急，但本人就算是买了无座也要立刻离开老家。
其实他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行，毕竟我俩话都很多，聊一路也很开心……但一想到他得一个人返程，这个缺觉的家伙根本让人无法放心好吗！
我看了眼预计地图上的到达时间：“……这听上去也很命苦好吗。试试吧，说不定就踩点成功了，还有大半个小时。”
H不愧是超绝松弛感的p人出行，永远都是踩点且说走就走，人也经常在车站改签。
他说起几年前半夜突然收拾行李出门的时，随便在行李箱里塞了两件衣服，拿着车钥匙就下楼开车……就这么静悄悄地从家里跑了，等第二天中午家人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这死小子已经一声不吭出现在几百公里外的省份了。
其实还挺羡慕的，对于我这种从小被家里严加看管的小孩来说，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依旧是我特别向往的。
H说现在就不太能干这种事了，毕竟年纪不小了，不能活得太随性了。
“可是，现在也很年轻啊。”
H笑着摇头，“我不年轻啦。”
我盯着他的密集的白发思考了一下，“染个头发就好了。”
他忍不住笑，“如果这么简单就好了。”
是啊，如果长大以后的人生还这么简单就好了。
那天还是踩点成功了，靠近安检口的时候，我回头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就到这里吧。”
他点头应好，并且强行挽尊：“跟家里打个招呼，别让他们担心，说我按时给你送到了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把行李箱放上传送带，想起来背包里给他带了瓶西柚汁，又匆忙跑回去塞给他：“这个给你！”
“水你自己带着啊。”H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超小声：“我还有。”我感觉他好像在低头看我，但我还是有点不敢看他的眼睛，如果直面他本人，我的目光好像总是习惯性落在他的领口或肩膀。
时隔多年，我还是没改过来这个坏毛病。
其实这几年每次去外地，不管是上学还是工作，我几乎都是一个人拎着行李出发的。这好像是除了大学开学报道时，又有人送我到车站，特别是工作以后，好像很少有人会专程送我。
还是挺感激的。
可是那天实在太匆忙了，我连道谢都忘记了，上车了才想起来这一茬。
但……就到这里吧，你就送我到这儿，我们的故事也就停到这里吧。
能结伴走一段路，能够重新认识能成为真正的朋友，已经是特别特别好运气的事了。
唯一比较遗憾的，大概是那天在车站盯着他的肩膀看了两秒钟，还是没敢伸手要一个拥抱。
——当年被玛丽苏荼毒至深，上学的时候感觉这样的道别最有仪式感，现在还是留下了一点微小的后遗症。
虽然还是没勇气，不过这样也挺好的，毕竟我们的关系就是止步于此最完美了。
再做多余的事情，显得我好像还是放不下一样。
我不要再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了。
十年也真的足够长久了。
最后的最后，再一次祝我们在新年里一切顺利，都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