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自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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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拖着沉重的行李箱，踏上了这座陌生的城市。
霓虹灯在雨幕里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地铁通道里裹挟着人潮的风掠过耳畔，一切都显得那么疏离。
日子像被按下了循环键，清晨六点的闹钟准时响起，我机械地洗漱、换装，挤上早高峰的地铁。
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键盘敲击声，茶水间飘着速溶咖啡的苦涩，会议桌前千篇一律的汇报，构成了我工作的全部。
午休时，我总是避开同事聚餐的邀约，独自缩在角落，就着窗外刺眼的阳光扒拉着外卖。
下班后，暮色中的城市依旧喧嚣，商场的玻璃幕墙倒映着形单影只的我。我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像一条离群的鱼。
回到出租屋，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空调外机单调的嗡鸣，我随意煮一碗泡面，就着寂静咽下。
周末的时光也没有色彩，我常常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游荡，看着情侣们手牵手从身边走过，看着家庭主妇推着满载的购物车，而我只是个沉默的旁观者。
夜幕降临，我回到漆黑的房间，打开电视，任由嘈杂的声音填满空间，却始终暖不了心底的那份孤寂。
这座城市很大，大到容得下无数孤独的灵魂。
这座城市又很小，小到找不到一个能让我停靠的港湾。
我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每一天，在独来独往中，渐渐迷失了自己。
直到某个暴雨突至的傍晚，我在便利店门口撞见浑身湿透的流浪猫。
那个橘色的猫蜷缩在便利店纸箱角落，湿漉漉的毛发黏在骨感的脊背上。
当我蹲下时，它突然抬起头，琥珀色瞳孔映着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像两簇将熄未熄的小火苗。细密的雨珠顺着它耷拉的耳朵往下坠，在纸箱底汇成小小的水洼。
它歪了歪脑袋，试探性地往前蹭了蹭，鼻尖还沾着泥点。我伸手时，它没有躲闪，只是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呼噜，像老式收音机的电流声。
把它抱起来的瞬间，掌心传来的体温竟比我想象中滚烫，它用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轻舔了舔我的手腕，尾巴怯生生地圈住我的小臂。
它蜷缩在纸箱里瑟瑟发抖，琥珀色的眼睛蒙着层水雾，像极了无数个深夜里蜷缩在被窝的我。
“你也没人要么。”
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抱回了家，用吹风机笨拙地烘干它打绺的毛发。
“小可怜。”小猫温热的身子贴着我的掌心，发出细碎的呼噜声，竟让这冰冷的房间有了丝跳动的温度。我下单了羊奶粉，到货了撕开羊奶粉包装袋时，橘色团子立刻竖起耳朵，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我手里的小奶锅。
温水冲开奶粉，奶香四溢，它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小舌头快速舔舐着瓷碟边缘，胡须上沾着奶泡也浑然不觉。
看着它吃得狼吞虎咽，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却又担心它吃得太急呛到，只能蹲在一旁轻声哄着“慢点吃”。
“没人和你抢，也没有猫和你抢。”我逗小猫咪。
第二天清晨，我把橘猫小心翼翼装进新买的航空箱。它缩在柔软的垫子上，爪子不安地抓挠箱壁，发出细碎的呜咽。
宠物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医生戴上乳胶手套检查时，它害怕地往我怀里钻，温热的小身子在颤抖。
小猫咪喵喵喵叫不停。
“喵——”
抽血化验、量体温、做便检……每一个环节都揪着我的心，直到医生说“除了有些营养不良，没有其他大问题”，我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抱着打了疫苗的橘猫走出医院，阳光洒在它蓬松起来的毛发上，仿佛连空气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医生一边填写检查报告，一边叮嘱我：“等猫养几天，过段时间再驱虫，你要是怕那个跳蚤，你就给她洗澡，注意保暖。”她指了指蜷缩在我臂弯里的橘猫，“流浪猫刚到家免疫力差，贸然驱虫容易应激。”
“洗澡也别太频繁，用温水快速冲洗，洗完立刻用干毛巾包起来，再拿吹风机顺着毛发吹干，别让冷风钻了空子。”
我认真地点头，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家伙，它此刻正眯着眼睛打盹，粉嫩嫩的小肉垫偶尔无意识地抽搐两下，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迎来家人。
医生看了看□□“是个小母猫，别太担心，有事和我……发微信也行。”她办公桌有二维码我加了一下。
从那以后，回家的脚步不自觉地变得轻快。推开门时，总有个毛茸茸的身影飞奔而来，绕着脚踝打转。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在飘窗上，小猫团成毛球酣睡，我翻着许久未读完的书，偶尔被它突然扑过来的肉垫打断。
阳台上的绿萝抽出了新叶，我给它浇水时，小猫总爱扒着花盆闻那湿润的泥土气息。
一次加班到深夜，疲惫的我瘫在沙发上，小猫突然跳上膝头，用脑袋轻轻蹭我的下巴。
月光透过窗户流淌进来，映着它软乎乎的模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孤独才是我人生的底色。
那天在机场候机大厅，人潮如织。我拖着行李箱往登机口走，突然在人群中瞥见一道熟悉的背影。
黑色大衣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尾微卷的弧度，还有抬手撩发时的姿态，都像极了多年未见的她。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停下脚步，喉咙发紧，刚要开口，却见那人转身走向相反方向，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轮廓，消失在转角处。
出差的疲惫瞬间被勾起的回忆淹没，我站在原地怔了许久，直到广播里催促登机的声音响起，才如梦初醒般继续前行。
这样，对彼此都好。
也好。
日子就这么无聊的过。
有一天有一个熟悉的号码打过来，是柳寅，她现在在她爸的公司工作，和她两个哥天天争斗，都想继承家业。
听她絮絮叨叨的，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有提不相干的人。
“过几天我来你那边出差，见一面聚一下。”她说。
我笑了笑，释然道:“嗯，好的。”挂断电话时，窗外的晚霞正把云朵染成蜜糖色。
橘猫跳上窗台，爪子轻轻拍打着玻璃上晃动的光斑，发出“呜呜”的撒娇声。
我伸手挠了挠猫的下巴，忽然意识到，无聊的生活被这团毛茸茸的温暖冲淡了许多。
柳寅来的那天，天空飘着细密的雨丝。
我站在出站口张望，远远看见她拖着银色行李箱走来，黑色风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卸下行囊时，露出颈间一道淡红的抓痕，像是被猫挠的，又像是指甲掐出的印记。“公司那帮老狐狸给我使绊子，”她笑着指了指伤口，笑容却没抵达眼底，“看什么？小情人抓的，挺野的。”
“你倒是滋润，朋友圈全是猫片。”她嘟嘟囔囔的。
“你又换人了？”我好奇。
“腻了呗，成天管东管西的，真当自己是我妈了一样。”她撇撇嘴。
“现在这个还不错，就是太野了，管不住。”她抽了根烟:“不过，打发时间么，要钱我有的是，玩感情就算了。”
我们坐在街角咖啡馆，柳寅搅动着黑咖啡，说起董事会上的明争暗斗，说大哥在招标会上使诈，二哥收买了她的助理。
她的指尖深深掐着杯子：“我爸说我太心软，不适合接手公司。”
“我去他爹的。”柳寅破防了。“一想起那两狗东西就烦！”
我想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我突然开口，“我收养了只流浪猫。”柳寅挑眉，我翻出手机里橘猫追着毛线团打滚的视频。
画面里，小猫歪着脑袋咬毛线的模样逗得她笑出声“小猫咪，我要是能像它一样…无忧无虑就好了…”她没说完的话，被窗外骤然炸响的雷声吞没。
雨越下越大，我撑着伞送柳寅。
柳寅忽然转身抱住我，发丝间混着雨水和香水味：“看你现在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远处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温暖的光晕，像极了那天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当两只孤独的灵魂相遇，连城市冰冷的钢筋水泥，都开始生长出柔软的触角。
“再见，好好照顾自己。”她欲言又止。
我摇头:“别问，别说。我不想听，已经过去了。”
她无奈:“嗯，反正……人家比你滋润多了，你呀。想开了来我这边，我给你安排工作。”
“多谢柳总，哈哈，小的荣幸。”我恭维道。
她被我逗笑了:“走了。”
“下次见。”她摇摇手。
“拜拜。”我挥挥手，站在街角看她的车远去。
我喜欢现在的生活。
我喜欢自由。
这样挺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