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云南行·归途惊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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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的清晨飘着细雨，千奇百怪的石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苏梅裹紧租来的透明雨衣，头发还是被水汽打湿，羊毛卷蔫蔫地贴在额头上。她踮着脚给我整理雨帽，手指蹭过我耳垂时冰凉一片。
"像不像外星人基地？"她指着远处最著名的"阿诗玛"石峰。
雨水在石灰岩表面形成细小的溪流，我们踩着湿滑的石阶穿行在迷宫中。导游的喇叭声时远时近："...形成于两亿七千万年前..."
苏梅突然拽着我拐进一条岔路，躲开人群钻进某个狭窄的石缝。里面是个天然形成的石洞，顶部有条缝隙，漏下一束天光，照在积水上闪闪发亮。
"秘密基地，"她得意地宣布，回声在石壁间回荡。
潮湿的空气中，她的眼睛格外明亮，雨衣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我低头吻她时尝到了雨水的气息，还有她唇上残留的鲜花饼甜味。
"林芮，"她抵着我的额头小声说，"我们把同心锁的钥匙扔对方向了。"
"嗯？"
"束河比丽江好，丽江比大理好，"她掰着手指数，"下次我们直接飞丽江，住束河..."
洞外传来导游焦急的呼喊声，我们才依依不舍地钻出来。苏梅的雨衣上沾满了青苔，像只花斑猫。
最后一顿团餐在石林景区的彝族餐馆。
长桌中央摆着"三道茶"——苦茶、甜茶、回味茶。苏梅学着彝族姑娘的姿势敬茶，结果被第一道的苦茶呛得直吐舌头。
"人生先苦后甜嘛，"导游笑着解释，"就像咱们的旅程。"
这话让饭桌突然安静下来。来自天南地北的团友们互相留起联系方式，东北的王老师甚至掏出小本本记下我们的□□号。
"下次来沈阳玩啊，"她往苏梅包里塞了包松子，"带你们吃正宗杀猪菜。"
苏梅眼眶有点红，把在束河买的马帮茶分给同桌的人。我看着她忙前忙后的背影，突然想起七天前在昆明机场，她还是个因为好奇而东张西望的小姑娘。
最后一天的昆明像个温柔的句号。
导游把我们放在一家老茶馆，木质桌椅散发着陈年茶香。玻璃柜里陈列着各种普洱茶饼，最贵的标价3800元——在2007年堪称天价。
"两点准时出发去机场，"导游叮嘱，"别买太多东西，小心超重。"
苏梅对茶艺表演兴致缺缺，拉着我溜到茶馆后巷。那里有家不起眼的米线店，老板娘正在门口熬制浓白的骨汤。
"最后一碗过桥米线，"她双手合十，"求求了~"
滚烫的砂锅端上来时，她迫不及待地把鹌鹑蛋打进去，结果被溅起的汤水烫到手背。我赶紧抓过她的手冲凉水，老板娘笑着递来牙膏："抹这个，土办法。"
"疼吗？"我小心地涂着薄荷味的牙膏。
她摇摇头，突然问："我们会一起变老吗？"
阳光穿过塑料棚顶的破洞，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我蘸着牙膏在她手背画了个笑脸："会，到时候带你去更多地方。"
机场的告别比想象中仓促。
导游匆匆收了意见表，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另一个团叫走。苏梅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广播响起登机提示。
"像做了场梦，"她攥着登机牌小声说，"现在梦要醒了。"
我捏了捏她戴着银戒的手指："回家继续做。"
飞机起飞时，昆明的灯火渐渐变小，最后隐没在云层之下。苏梅靠在我肩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洱海的月光、雪山的同心锁、束河的三眼井...
"这张糊了，"她指着某张夜景，"但好有感觉。"
照片里是我们在大理古城的背影，焦距没对好，两个人的轮廓融在暖黄的光晕里，只能看清十指相扣的手和闪闪发光的银戒。
空姐开始发放晚餐，苏梅正和鸡肉饭较劲时，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起来。
"各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
广播还没结束，机身猛地一沉！
那种感觉像是坐过山车俯冲，五脏六腑都飘了起来。苏梅的餐盒直接飞出去，我死死抓住扶手，另一只手护住她的头。机舱里响起尖叫，后排传来孩子的哭声。
"操！"斜前方的大叔爆了粗口。
一位穿花衬衫的大姨拍着胸口："好家伙！这要是怀孕的，这一下孩子都得没了！"
这话冲淡了紧张气氛，周围响起零星的笑声。苏梅脸色发白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几乎掐进我肉里。
"没事，"我强作镇定，"只是气流。"
话音刚落，飞机又连续下坠了几次。氧气面罩"啪"地弹出来，空乘急促的指令声混着乘客的祈祷声，像部灾难电影。
苏梅突然凑到我耳边，声音发抖："如果...我是说如果..."
"没有如果，"我打断她，"你看窗外。"
云层不知何时散开了，夕阳把机翼染成金色，壮美得让人屏息。
"是太阳，"我指着远处，"在和我们告别呢。"
她的手指慢慢放松，靠回我肩上
平稳飞行后，空姐开始收拾狼藉的机舱。苏梅的米饭全撒在了毯子上，我们只好分吃我的那份。
"林芮，"她突然严肃起来，"回去后第一件事做什么？"
"给肥仔铲屎？"
"认真点！"
我想了想："去你学校接你下班，然后告诉门卫大爷我是你女朋友。"
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洱海月下的粼粼波光。
飞机开始下降时，夜幕已经笼罩大地。城市的灯火如繁星般铺展开来，跑道两侧的导航灯像两条发光的河流。
"到家了，"苏梅轻声说。
机身轻微震动，轮胎接触地面的实感让人心安。舱门打开时，熟悉的潮湿空气扑面而来——京江的初夏夜，总是带着江水的气息。
取行李时，苏梅突然从背后抱住我："谢谢你带我看世界。"
传送带嗡嗡作响，行李箱一个接一个转出来。我转身将她搂进怀里，银戒在灯光下微微发亮。
"只是开始，"我吻了吻她沾着飞机餐油渍的头发，"我们的世界还很大。"